村外的路边停着一长溜的卡车和几辆摩托车,古谢夫大尉、布尔达上尉、丘马克上尉带着自己的部队,按照顺序一一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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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送行的博罗达大尉递过一把波波莎冲锋枪,还低声地和我开着玩笑:“师长同志,在打仗时,您总不能举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领着指战员们去冲锋吧!带上这把冲锋枪,会派上用途的。”
我知道他说的没子弹的手枪,是指他上次送给我的那把,不由老脸一红,在接过冲锋枪的同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您那里有手枪子弹吗?”
“有的,”他答应着从挎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纸盒,把盖子掀开让我看,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发黄橙橙的手枪弹。他也许认为我没有用过冲锋枪,在将纸盒递给我时,还特意叮嘱说:“这把冲锋枪的弹鼓容量是71发,子弹用的是手枪弹,这子弹既可以在手枪上用,也可以在冲锋枪上用。”
我淡淡地回答了一声:“知道了。”接着就想把装子弹的纸盒往裤兜里放。但我这个动作被博罗达及时地制止了,他又递过一个崭新的公文包,说:“师长同志,这是我给您准备的公文包,您把子弹放这里吧。”
我原来的公文包在突围时,因为嫌累赘早被我扔了,如今见博罗达为我考虑得如此周详,我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过公文包,挎在了肩上,并将子弹放进了包里。
这时参谋处处长安东诺夫少校走过来,举手向我敬礼,报告说:“师长同志,部队已经全部登车完毕,是否可以出发,请指示!”
我还了个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他:“少校同志,部队出发时,您坐哪辆车?”
安东诺夫向远处的装甲车一指,说:“我坐那辆装甲车,在前面为部队担任向导。”
我看见装甲车旁边还停着几辆坐满了战士的三轮摩托车,便指着那里问他:“少校同志,那些摩托车是怎么回事?”
安东诺夫回头看了一眼,回答说:“那是一连布尔达上尉派出的侦察兵,他们将跟着我一起行动,担任开路和侦察任务。”
听完他的回答,我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说:“既然部队已经登车完毕,那就出发吧。”
安东诺夫少校向我敬礼后,转身向在车队最前方的装甲车跑去。我转过身来,向站在一旁的博罗达伸出手去,面带微笑地说:“参谋长同志,师里的指挥权我就全交给你了,我们后会有期。”
博罗达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师长同志,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面,祝您好运!”
“我会的。”说完,我松开他的手,大步地向排在车队最后面的那辆卡车走去。来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在司机的帮助下坐进了驾驶室。
林间的这条小路,也许在战争爆发后,就没有人维修过,再加上德军的空袭和炮击,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为了防止卡车在行进过程中,不小心翻进坑里,司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绕开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弹坑,结果车速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
车往前开了两个小时,就在我在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车停了下来。开车的司机扭头对我说了一句:“师长同志,我们到地方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指挥员们的喊声:“全体下车!”
“全体下车!”
不一会儿,我前面的那辆车上先是跳下一名上士,他站在车下冲着车厢里的战士们喊道:“听我口令,全体下车!”随着他的口令,战士纷纷翻过挡板,跳下车来。
当下车的战士开始整队的时候,我也下了车,沿着土路,向车队的前方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便来到了车队的最前面。此刻安东诺夫少校、古谢夫大尉、布尔达上尉、丘马克上尉等人都在这里,见到我走过去,几人连忙抬手敬礼,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部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请指示!”
我还了个礼,走到安东诺夫的面前,问道:“少校同志,奥列杰曰地区离这里还有多远?”
安东诺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从这里进入森林,向北走三公里左右,就能到达游击队的驻地。”
我扭头看着古谢夫大尉,吩咐他:“大尉同志,您带二连留下,看守汽车和构筑简易的防御工事,我和布尔达上尉的一连去奥列杰曰的游击队驻地接应将军回来。”
古谢夫面露为难地说:“师长同志,还是我和一连去吧,您和二连留下。”
听了古谢夫的话,一连连长布尔达也帮着他劝说我:“是啊,师长同志。森林里太危险了,您还是留在这里吧,就让营长同志和我们连一起行动。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把将军同志接应出来的。”
我冲两人摆摆手,态度坚决地说:“这是命令,执行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只能苦笑着回答:“是!”
我们这支部队分成了三部分,副连长带了一个排在前面开道,向森林的深处前进。我和安东诺夫少校及二排的战士们走到中间,布尔达上尉带着三排走在后面,每个排间隔一百五十米,这样即使哪个排遇到袭击,也能迅速地得到另外两个排的支援。
由于我一再强调森林里可能会遭遇到德国人,所有人前进时都要格外小心。布尔达上尉对我的说法似乎有意见,我好像隐约听见他对副连长说我是神经过敏,不过他还是把我的命令不折不扣地传达了下去。
由于部队是边搜索边前进,行军速度肯定快不起来。走着走着,我听见旁边一个战士在嘀嘀咕咕地说:“……和女人一起行军就是麻烦,这个地区啥时候见过德国人啊,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照这样走下去,估计天黑都到不了目的地。”
对于这个出言不逊的战士,我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这个笨蛋,在森林里行军不提高警惕的话,被遇到德军伏击时,你到时哭都哭不出来……”没等我骂完,我突然又一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人躲在附近监视我们似的。
我连忙喊了一声:“停下!”
随着我的口令,部队停止了前进,所有的指战员都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我。安东诺夫少校提着支冲锋枪,从不远处跑到我的面前,低声地问:“师长同志,为什么让部队停止前进?”
我蹲下身体,把冲锋枪的枪托柱在地上,双手扶着枪管,招呼他也蹲下来,这才说:“安东诺夫少校,我感觉附近好像有德国人。”
安东诺夫学着我蹲在地上,眼睛四处瞟,低声地问:“在什么地方?”
我摇摇头,说:“我没看到德国人,只是直觉。”
我和安东诺夫两人蹲着在说话,其余的指战员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东张西望。
这时我又听到那名发牢搔的战士在小声嘀咕:“神经过敏!”
刚才我忍了他,这次我可不想再忍了,正打算站起来数落他几句。
“啪”的一声枪响,那名战士的肩膀上飞溅起一朵血花,他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肩膀在翻滚着惨叫着。
随着战士中弹倒地,安东诺夫急忙大叫了一声:“卧倒!”
我几乎是在安东诺夫喊卧倒的同时,就扑倒在了地上,举起枪四处找寻子弹飞来的方向。
而周围那些战士反应不一,反应快的马上就趴在了地上,而反应慢的,还端着枪站在原地发呆。
又是一声枪响,附近站着的少尉倒了下去,他是这个排的排长,具体叫什么名字,我没有问过。不过他可没有刚才那发牢搔的战士幸运,他是胸部中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后,就没有了动静。
从战士中弹的部位,我知道子弹是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我连忙调转枪口,冲着那个方向扣动了扳机。由于很久没用过这种冲锋枪了,一口气就将几十发子弹全打光了。不过我的射击也为其他指战员指明了方向,我的枪声刚停,几十支步枪、冲锋枪就朝着那个方向猛烈开火。我把打光了子弹的冲锋枪一扔,就地打了几个滚,来到那名负伤的战士身边,抓起他落在一旁的步枪,朝刚才子弹飞来的方向瞄准。
一百米外,有个人影从树后闪了出来,快速地向远处跑去。我缓缓地把他的背影套进了准星后,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响,那个人影应声倒地。
我站起身来,对还趴在地上的安东诺夫说:“少校同志,你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安东诺夫答应一声,叫上几个人猫着腰向那边跑了过去。
少校刚离开,在前面开路的副连长,和断后的布尔达都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我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布尔达大松一口气,敬礼后问:“师长同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是遇到了德国人的伏击吗?”
我摇摇头说:“不像是德国人的埋伏也许只是一个迷路的士兵。”
在说话时,安东诺夫提着一支德国步枪跑了回来,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只有一个德国兵,可能是在森林里迷路的。”他在将德国步枪递给我时,由衷地称赞了一句:“您刚才那枪打得真准,一枪爆头。”
我接过步枪,挎在肩上,神情自若地对几人说:“继续前进吧。提醒战士们,要小心警戒,免得再被德国人偷袭。”
“是!”几人答应一声就要离开。我连忙把布尔达叫住:“上尉同志,请等一下,这有名伤员,找人给他包扎一下。还有少尉排长牺牲了,你派人先把他的遗体送到卡车那里去。”
部队继续往前走,行军速度还是很慢,由于刚才那个血淋淋的事实,让大家明白小心一点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不再有人发牢搔。
就这样,我们足足用了三个小时,才接近了萨赞诺夫游击队的驻地。望着几十米外的森林小木屋,安东诺夫自告奋勇地说:“师长同志,联络游击队同志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以前到这个地方来过几回,不光萨赞诺夫同志认识我,就连他手下的不少战士也认识我。”
“好吧!”我点点头说道:“你见到萨赞诺夫同志,就告诉他,说我们是专门来接应阿发纳西耶夫将军的,请他尽快把将军送出来。”
安东诺夫答应一声,把冲锋枪往肩上一跨,朝游击队的驻地小跑而去。
看着他的远去,我扭头叫布尔达:“上尉同志。”
正在一旁站着的布尔达上尉,听见我叫他,连忙跑了过来,在我的面前站得笔直,然后问:“师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让战士们分散隐蔽,同时向四个方向放出警戒哨。”
布尔达听到我这个命令,不禁一愣,随即反问道:“师长同志,为什么要布置警戒,要知道前面就是游击队驻地啊。”
我没有向他解释,而是冷冷地说:“这是命令,执行吧。”
布尔达无奈地敬个礼,老老实实地让战士们分散隐蔽,并放出了警戒哨。
我蹲在一棵树的旁边,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游击队的驻地。很快我就看见从驻地里涌出不少人,他们分成两拨,走在最前面的有七八个人,里面就有刚才去负责联络的安东诺夫少校。后面几十米外,跟着一群军人,因为他们的面目不时被树木挡住,我看不清是否有我要接应的阿发纳西耶夫将军。
安东诺夫少校和那几个穿便衣的游击队员走到离我们十几米的地方,因为看不见人,他有些奇怪地四处张望,还大声地喊:“师长同志,你们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们啊?”
我从树旁站了起来,大声地回答他:“少校同志,我在这儿。”
安东诺夫见到我出现,脸上露出笑容,低头向旁边一个黑头发的矮胖子说了几句,然后便朝我跑了过来。到我的面前,他抬手敬礼,报告说:“师长同志,我把阿发纳西耶夫将军接来了,游击队的萨赞诺夫同志也来了,他想见见您。”
矮胖子很快就走到了我的面前,向我伸出手,主动介绍说:“您好,奥夏宁娜师长,我是游击队的队长萨赞诺夫,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
我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友好地说:“您好,萨赞诺夫同志,我也很高兴见到您。谢谢您保护了阿发纳西耶夫将军,我代表沃尔霍夫方面军司令员梅列茨科夫大将谢谢您。”
说着话,阿发纳西耶夫将军和十几名战士已经来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我连忙松开了萨赞诺夫的手,向将军跑去。跑到他的面前,我立正后郑重地向他敬了个军礼,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军事委员同志,第378师代理师长少校奥夏宁娜向您报告,我们是奉方面军司令员梅列茨科夫大将的命令来接应您的。现在听候您的指示!”
阿发纳西耶夫将军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奇怪地说:“你不是在我们第2突击集团军的第327师担任步兵营长吗?什么时候又跑到第59集团军去的,又怎么当上第378师代理师长的呢?”
我冲他笑了笑,礼貌地回答说:“将军同志,这事说来话长。这里附近有德国人,不太安全,我们还是先回到师指挥部,我再详细地告诉您吧。”
阿发纳西耶夫将军点点头,又走到萨赞诺夫的面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感激地说:“谢谢您,萨赞诺夫同志,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萨赞诺夫谦虚地说:“将军同志,瞧您说的,我们都是战友嘛,帮助您是应该的。况且是瓦斯科夫同志先在森林里遇到你们,在他的帮助下,你们才能平安地到达我们的驻地。”
将军听他这么一说,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如果不是在森林里遇到瓦斯科夫同志,我和我的战士们如今还在森林瞎转悠呢。瓦斯科夫同志在哪儿?”
瓦斯科夫,听到这个名字时,我不禁眉毛往上一挑,心说不会这么凑巧吧,又在这里遇到了准尉大叔?
没想到天下还真有这么凑巧的事,被萨赞诺夫叫过来的瓦斯科夫,还真是前几天救我的准尉大叔。在战场上勇敢的他,此刻面对向他表示感谢的将军,却显得有些拘谨。
我向前一步,大声地对萨赞诺夫说:“游击队队长同志,能把瓦斯科夫给我吗?”
我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我。瓦斯科夫看到我站在他的面前,脸上露出了压抑不住的笑容。
萨赞诺夫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您认识瓦斯科夫?”
我使劲地点点头,笑着说:“是的,瓦斯科夫准尉在当游击队员以前,曾经是我的上级。他曾经带领我和德国人顽强地战斗过。”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阿发纳西耶夫将军问道:“奥夏宁娜少校,您打算把瓦斯科夫同志安排到哪里工作呢?”
我一指站在我身后的警卫一连,说:“在刚才来这里的路上,有名排长因德国人的偷袭而牺牲了,我打算让瓦斯科夫同志到警卫连里担任排长的职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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