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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到了两更时分,孙尚香的小楼里依然灯火通明,侍女在孙尚香的寝房里又摆了一张床榻,小乔与孙尚香对卧而眠,今晚刘璟要陪伴王妃陶湛,孙尚香便将小乔拉来和自己同睡,尽管夜已深,但孙尚香初见故人,精神十分兴奋,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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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母亲的病重难过,又对江东的分裂感到愤恨,更恨兄长和曹操结盟,她恨恨道:“我兄长怎么如此愚蠢,竟然要和曹操结盟,那不是要与虎谋皮吗?孙贲一直野心勃勃也就罢了,怎么孙绍那孩子也要分裂江东,这样折腾下去,江东迟早会毁在他们手上。”
小乔一路旅程,身体比较疲惫了,但孙尚香精神十足,她也只得强打精神,陪她聊天,“孙绍只是孩子,他懂什么?是孙韶拿他当傀儡,分裂江东之人是孙韶。”
“是他,那三叔同意了吗?”
“听说同意了。”
孙尚香顿时急了,恨声道:“亏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这种分裂江东的事情,他怎么能同意,这会毁了孙家在江东的基业。”
“反正现在江东人心惶惶,都说要打仗,所以我决定先来你这里避避难,你可别赶我走。”
“嘻嘻!我赶你走,你不是就要被送给曹操了。”孙尚香调侃道。
小乔没想到孙尚香也知道这件事,她一转念,便知道是刘璟写了信,心中不由暗骂刘璟多事,她没好气道:“这件事要怪你兄长,是他要把我送人换粮,不过呢!也要感谢你夫君,是他救了我,所以你就扯平了,否则我非要拧你的耳朵。”
“阿乔,你觉得我夫君人怎么样?”孙尚香又笑问道。
小乔见孙尚香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显然是在期待自己说好话,便笑说:“汉王当然是不错,人中之龙,年轻英武,而且有钱有势,哪个女人都希望嫁给他,不过呢!我倒觉得他有点好色。”
‘好色?’孙尚香哑然失笑道:”你说要贪利好权都可以,我家那位唯独就不好色,你看他才三个妻妾,曹操有上百妻妾,我兄长也有几十个吧!一般大户人家至少都有五六个,我大姐还特地问他的亲兵,他在外面并不贪女色。”
说到这,孙尚香忽然反应过来,笑着小声道:“我家那位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
“没有,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虽然我们同住一艘船,但他从来没有骚扰过我,其实也让我很惊讶,以他的身份地位,他如果想对我做什么,我真不敢拒绝的。”
孙尚香叹息一声说:“阿乔,那是你不了解他,他真的与众不同,他不会勉强别人做任何事,象你这么美貌亮丽的女人,又与他同船,我想他一定也很动心,只是他不会勉强你,若你表现一点点不愿意,那么他就绝不会碰你,你可以说他骄傲,但他的意志力是一般人远远比不上,他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和魄力的男子。”
“你把他说得这么好!”
小乔也低低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孙尚香说得不错,自从离开柴桑后,刘璟就像了解到她心思,再也没有和她开过玩笑,原来他是觉得自己冷淡了他,小乔心中不由有些失落。
“他是很好,给我自由,不约束我,我还曾一个人去青城山游玩,还有他替我去问候母亲,你不知道我心中对他是多么感激,也是多么爱他。”
说到这,孙尚香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小乔看在眼里,便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嫁了一个好夫婿,我很羡慕,可以了吧!”
孙尚香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起了小乔还是单身,她又关心的笑道:“阿乔,我上次听令尊说,打算给你再找个好人家,恭喜你了!”
小乔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高兴道:“我父亲是一厢情愿,我才不睬他,为这件事我们已经吵翻了。”
“那你还是不想改嫁吗?”
小乔犹豫一下,这才小声说:“也不是了,我其实还是想再嫁,只是他牵线的那些人我都不喜欢,我想嫁一个我自己喜欢的男人,就像你夫君那样的。”
小乔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打个比喻,你可别误会。”
孙尚香已经笑得腰都直不起,半晌才止住笑,指着小乔气喘吁吁道:“我知道了,你你原来是看上了我夫君。”
小乔满脸通红,又气又急,扑上来挠孙尚香的胳肢窝,:“叫你再胡说!”
孙尚香笑得气都喘不过来,连连求饶,小乔这才停止挠她,紧咬嘴唇道:“不准再说了,听见没有!”
孙尚香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长长出了口气,“哎!我的老天,今天是什么日子,又给我夫君送来一个美女。”
她见小乔又作势要挠,连忙求饶,“乔姐姐饶命,我不说了。”
小乔无力地躺下,没好气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我都累死,先睡了!”
她侧过身去,不再理睬孙尚香,但不知为什么,此时她的脑海里全是刘璟的模样,她心中竟隐隐有些后悔了。
孙尚香却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她那女人独有的细腻心思,使她已经察觉到了,小乔其实很喜欢自己的夫君,所以她今年春天才不肯来。
“明天要好好盘问那个家伙!”她心中暗暗忖道
次日一早,刘璟没有急着去官衙,而是装扮成普通人来到了成都南市,他常常对部属们说,一个地方治理得好不好,官员是否得力,民众是否安居乐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市场内视察,从物价的变化,从生意的景气程度,便可判断出一个地方的经济状况,而经济状况就是官场的一面镜子。
刘璟离开成都已有半年时间,半年时间内,除了一些重大的军国决策由他来拍板决定外,其余政务琐事都交给了平章台,由平章台几位尚书协商处理,刘璟对这种多相制度比较满意,既避免了相权独揽,也解决了自己不在时政权得以顺利运转。
当然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个君权和相权的划分问题,在目前阶段,刘璟将除了军权之外的大部分权力都交给平章台,但将来统一天下后,君权和相权还得重新划分,那就是后话了。
马车行了约三里路程,便缓缓抵达了南市大门口,透过车帘,刘璟发现这里的热闹竟远远超过柴桑,可谓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就像在举办祭社神一般,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拎着大包小包的物品,一些运货的马车在人群中艰难行走,‘借路!借路!’车夫大声叫喊。
这时,陪同刘璟的侍卫在马车旁低声建议道:“殿下,人太多了,要不改天再来吧!”
“就今天!”
刘璟推开车门,走下了马车,他和柴桑视察时一样的打扮,峨冠宽袍,手执一柄羽扇,脸上眉毛画粗,粘上假须,和他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同,一副中年士子的模样,他摇着羽扇不慌不忙向大门走去,几名侍卫连忙跟上了他。
走进大门,市场内行人摩肩接踵,他们只能跟着人流缓缓而行,走过一座石桥,桥的另一头便是粮铺,粮铺前摆了十几只箩筐,里面装满了五谷,各有价格,刘璟关心的是白米,白米是巴蜀人的主要粮食,价格也最贵。
装有白米的箩筐里插有一支木牌,上写着‘斗米六十钱’,旁边伙计笑眯眯迎上来道:“客人要买米吗?”
刘璟指着牌子问道:“我记得四月时还是斗米四十钱,怎么涨到斗米六十钱了?”
“客人真是糊涂了,要过新年了,东西当然都要贵一点。”
刘璟这才反应过来,是这样的,过年的物价都要贵一点,他又笑问道:“过完年,米价又会回到斗米四十钱吗?”
“不可能了!”
伙计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今年六月时就涨到斗米五十钱,要回到斗米四十钱已经不太可能了,最多降十钱。”
“这是为何?”
伙计见他话多,有些不耐烦道:“荆南在打仗,你不知道吗?一打仗,粮食当然要涨价,还好了,只涨了十钱,要是在汉中打仗,至少要涨到斗米百钱,要是在巴蜀,涨价更吓人,就像那年汉王率军围攻成都一样,一夜之间涨到斗米五百钱,我可没有忘记。”
“可是仗已经打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市面上钱太多了,钱多了嘛,粮食就涨价,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其实明年会不会降价我都怀疑,哎!我说你到底买不买,问这么多做什么?”
刘璟懒得理他,转身离开了粮铺,他又逛了布店、肉店和骡马店,发现除了牲畜降价外,其余大部分物品都涨价了,牲畜降价是因为陇西和河西的牛马大量进入巴蜀,而且降价幅度不小,一匹好马去年要十万钱,今年只要五万钱就可以买到,牛价也降了一半。
这倒是令人鼓舞的消息,刘璟准备从南市的后门离开,这时,刘璟忽然发现后门两边蹲着几名黑衣男子,目光闪烁,不像善类,他们不时在人群中寻找目标,让刘璟有些奇怪,这些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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