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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张辽的判断,汉军并没有返回柴桑,而是改驻在濡须口,遥遥与合‘肥’、寿‘春’的军队对峙,战争远远没有结束,汉军随时可以杀回合‘肥’,只是刘璟看出了曹丕急于借机掌控军权,如果处理稍有不妥,极容易‘激’起曹军内部的派系斗争,刘璟当然很乐意看到这种局面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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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须口军营内,刘璟跟随着几名士兵来到一座特殊的营帐前,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座营帐四周被高大的木栅栏包围,近百名士兵守卫在周围,戒备十分森严。 ”
这种营帐基本上所有的军营内都有,就是军狱的一种,一般用于软禁,而不是真正的地窖监狱。
刘璟走进了栅栏内,几名士兵先一步挑开了帐帘,只见江东大将徐盛正坐在大帐内看书,徐盛没有被枷锁禁锢,只是被软禁在军狱之中,穿一件白‘色’长袍,头戴平巾,没有了将军的霸气,手执竹简卷,儒雅中添了几分书生之气。
“汉王殿下来了!”一名看守他的士兵低声提醒道。
徐盛连忙站起身,并不是因为他的战俘身份,而是汉王刘璟一向是他极为敬佩之人,刘璟到来,徐盛当然不敢无礼。
刘璟走进了大帐,笑道:“徐将军,别来无恙啊!”
徐盛抱拳施礼,“参见汉王殿下!”
刘璟点点头,“我们坐下说话。”
两人坐了下来,刘璟打量一下营帐道:“徐将军还有什么需要吗?比如生活上的不便。”
徐盛摇了摇头,“生活无忧,还有书卷可读,徐盛多谢殿下宽待。”
“不用客气!”
刘璟又微微笑道:“我没有记错的话,徐将军并非江东本土人,而是琅琊郡莒县人吧!”
“正是!家乡战‘乱’,我带着父母来江东避难,建安五年加入了江东军,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啊!当年我在柴桑为别部司马,和徐将军较量一番,一晃竟十余年过去了,人生如长江之水,一去就不再复返。”
刘璟的感叹也勾起了徐盛失落,当年他才二十岁,意气风发,‘胸’怀大志,如今他已三十五岁,非但一无所成,还沦为阶下囚,想到这,他神情不由有些黯然,半晌低声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其实我放你回去也无妨,不过我放你回去,其实就是害了你。”
徐盛愕然,“殿下,此话怎讲?”
“你或许还不知道,你现已被江东军除名,列为叛逆,孙权已当众革去了你的一切军职和封赏。”
徐盛腾地站起身,怒道:“难道殿下散播了什么不实之言?”
刘璟淡淡道:“我是什么身份,会用这种下三滥之计吗?”
徐盛慢慢坐下,他心中有点明白了,应该是丁奉,他把战败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了,其实徐盛不知道,倒并不是丁奉诬陷他,而是他的亲兵欺骗了丁奉,导致江东军全军覆没,丁奉自然就以为是他投降了汉军。
徐盛抱住头,半晌,他沙哑着声音问道:“我父亲和妻儿现在怎么样?”
“他们皆已被孙权下令抓入狱中。”
徐盛痛苦地闷哼一声,不再说一句话,刘璟默默凝视他片刻,起身向帐外走去,直到刘璟走远,徐盛才慢慢抬起头,眼中迸‘射’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他当然明白为何亲自来探望自己,就是希望自己投降,徐盛其实心中也没有多少抵触之情,他早看出江东大势已去,刘璟迟早会统一天下,连孙绍和陆逊都投降了汉国,为了自己前途,他为何不可以另谋出路?
只是他放不下这个面子,不想背上叛逆之名,现在他的家人又成为了孙权的阶下囚,如果他公开投降汉国,他的家人就会有‘性’命之忧,无论如何,徐盛做不出这个决定。
徐盛长长叹息一声,他现在该怎么办?
建业,一叶扁舟从江北驶来,码头上早有士兵发现,立刻围了上来,小舟内除了老船夫外,还有就是一名三十余岁的文士,他对江东士兵微微笑道:“请转告你们吴侯,就说汉王特使秦宓求见!”
不多时,江东长史步骘匆匆赶到了码头,向秦宓行礼道:“让秦主薄久等,失礼了。”
“原来是步长史,吴侯可在建业?”
“吴侯在宫中等待主薄,特命我前来迎接。”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步骘摆手笑道:“秦主薄请!”
“请!”
两人登上马车,在三百名骑马‘侍’卫的护卫下,马车向建业宫疾驶而去。
孙权之所以对秦宓礼遇有加,正是他心中不安的表‘露’,江东军突袭柴桑失败,至今汉军对江东没有任何表态,太湖水军和会稽汉军都按兵不动,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种沉默的表态反而令孙权心中忐忑不安。
所以秦宓的到来着实令他喜出望外,是汉王特使前来,而不是汉军战船大举袭来,这便给孙权带来了一线和平的希望。
孙权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又有点焦躁不安,坐在一旁的张昭很清楚孙权的心思,他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孙权想得太天真了,会稽和吴郡的局势已到了这个地步,刘璟有攻灭江东之心已不容置疑,在这种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刘璟当然不会在意没有成功的柴桑事件,派特使前来,并不能说明汉军从此就放弃攻吴,不过刘璟缓兵之计而已,吴侯居然连这一点都看不透。
不过张昭也不想说破这一点,让孙权彻底陷入绝望,还是留一点希望给吴侯,说不定汉军真被曹军击败,东部的局势彻底被扭转。
这时,一名‘侍’卫在堂下禀报,“启禀吴侯,汉军特使已到!”
“快快请进!”孙权一连声地催促。
片刻,步骘陪同着秦宓快步走进了大堂,孙权亲自迎上前,握着秦宓的手笑道:“秦主薄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吴侯太客气了。”
秦宓的手被孙权握住,无法行礼,只得跟着他走进大堂,孙权也不需要秦宓行礼,直接请他坐下,他也与秦宓相对而坐,张昭和步骘则坐在下首,这是君主对君主的礼节,孙权竟然放在了一个特使的身上,连秦宓也感觉孙权太热情了。
秦宓躬身微笑道:“我这次奉汉王之令前来,是想和江东做一个‘交’换。”
“不知汉王殿下想‘交’换什么?”孙权含笑问道。
“是这样,我们手上有三千江东士兵,都是江东‘精’锐之军,汉王殿下想把他们放回来与家人团聚,不过希望江东也要有所表示。”
秦宓说到这,旁边张昭立刻明白过来,淡淡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汉王殿下是希望我们释放徐盛的家人,是吧?”
“张军师果然非同常人,汉王正是此意!”
孙权原本热情的笑脸顿时消失了,慢慢‘阴’冷下来,居然是为了换取徐盛的家人,这么说,徐盛真的投降汉军了,自己并没有冤枉他。
这两年孙权也是因为屡遭重挫而逐渐变得脾气暴躁,渐渐失去了从前的从容不迫和息怒不形于‘色’的深沉,下属稍有不慎就会将他触怒,经常听见他的叫骂怒吼和摔砸东西。
此时,孙权听说对方要‘交’换徐盛的家人,顿时将他敏感的自尊刺痛了,他双眉竖起,眼看要发作,旁边步骘连忙问道:“请问三千将士现在情况如何?”
步骘实际上就是在提醒孙权,人家可不是来要人,而是来‘交’换,张昭也在一旁问道:“请问秦主薄,汉王现在回柴桑了吗?”
“汉王殿下没有回柴桑,就在濡须口。”
步骘和张昭的先后提醒,使孙权忽然意识到自己要失态了,他可以对江东群臣发怒,却不能对汉王特使发作,否则柴桑之事他就无法‘交’代,现在他惹不起汉军,孙权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半晌才道:“我可以答应‘交’换!”
秦宓立刻起身道:“如此最好,我这次就把人带走,至于江东战俘,就等候在长江之上,只要我返还江北,运送战俘的战船就会在建业靠岸。”
孙权这才意识到,原来汉军战船早已在江面上等候,这是刘璟的先礼后兵,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汉军战船就会抵达建业。
孙权感到一种深深的屈辱,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对步骘道:“步长史,放人吧!”
步骘带着秦宓离去了,孙权却一动不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桌案,他忽然拔剑向桌案劈去,‘咔嚓!*一声,桌案被劈为两段,孙权将宝剑狠狠向地上一摔,转身向后宫走去。
张昭拾起剑,轻轻摇了摇头,他能理解孙权心中的屈辱,可这就是政治,当你实力远不如对方时,再大的屈辱也只能忍住,对方的要求除了无条件答应,再没有第二个选择,不过刘璟能放回三千战俘,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但张昭知道,刘璟并不是给孙权面子,而是给江东民众和百官面子,江东朝野都会觉得这是不错的‘交’换,三千战俘换一家人,刘璟很慷慨大度,惟独孙权会感到深深的屈辱。
......
三天后,当徐盛的父亲和妻儿乘坐汉军战船抵达濡须口时,徐盛终于被刘璟的诚意感动,正式归降了汉军,被刘璟封为偏将军、江左亭侯,成为了汉军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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