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良死亡人数,在急速的下降,从一天百十人,到一天十几人,区区五天,杨猛的防疫措施有了成效,许多人也知道了杨家的目的,之前的怨恨一下转变成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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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良万民感激,本该是个高兴的事情,可杨猛却高兴不起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宜良死了近千人,这个代价有些大了。
这些天刘一贴,也是没睡多少觉,为了找出治疗痒子症的办法,他试过了无数药物,除了自己的百宝丹,能有些效用外,其他的药物没有明显的疗效。
百宝丹虽说有点效用,可还是敌不过霸道的痒子症,除了能拖延个一两天外,染病的人还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多遭了几天的罪而已。
杨家的一个个染病的刀手,这几天也接连的死亡,对于痒子症,刘一贴拿不出办法来,只能任由痒子症夺取一条条的姓命。
不断的死人,杨猛也看在眼里,可鼠疫是个什么东西,他很清楚,有化学药品、现代医械的后世,都不好治愈的鼠疫,在大清能被治愈,那才算出了妖呢!
治不了就只能严防死守,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很清楚,防疫的手段,只是堵住了鼠疫传播的途径,防疫一停,鼠疫还会爆发,找根源也是不可能的,这所谓的痒子症,从乾隆年间就在云南肆虐,已经流传了近百年了,让自己去刨根,根本不可能。
灭鼠除蚤加强防疫,就是杨猛能做的,可防疫的花费太大,短时间还成,如果常年累月的这么干,杨家也承受不住。
杨猛思前想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强卫生习惯了,酒醋、草药,这些可以断了,百部、盐巴、生石灰百姓应该用得起,只要加强了卫生习惯,应该可以停止防疫。
挡住了大潮,其他的就看宜良百姓的了,保持好卫生习惯,才能有效的截断鼠疫流传的途径。平曰里再紧抓灭鼠灭蚤,问题应该不大。
让留在身边的秦子祺,写了一份告示,找姜元吉盖了县府的大印,杨猛以宜良团总的名号,将如何防控鼠疫的事项,在宜良散布。
杨三爷挡住了要命的痒子症,这个毋庸置疑,许多人也信服杨猛的说法,但还有一部分,把这事儿当做了耳旁风。
鼠疫的反复,在杨猛的意料之中,那些按告示谨慎行事的百姓,大多幸免于难,而那些懈怠的,却付出了血的代价,一个反复又是近千条人命,杨三爷的话,不能不信,不信!痒大爹就会找你,这就是宜良百姓的原话,用人命买回来的教训。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宜良的这次鼠疫,在杨猛的巨大投入下,总算是控制住了,虽说依然在死人,可一天十几个的数量,已经可以接受了。
瘟疫的爆发是有时间段的,最多三五个月,这次瘟疫就会停歇的,只要养成好的习惯,可以堵住鼠疫的肆虐。
一个月将近五十万的花费,也让杨猛有些吃不住劲了,买尸焚烧花了十几万,杨家死了五十多个刀手,又是五六万,活着的一人给了五百两,四万多将近五万,买药材、酒、醋、生石灰,也是十几万两银子,零散布施的银子没数儿。
这些花费,还不算庄子里出的粮食,仅仅绿豆一项,庄子里就拿出了十几万斤,散粥的粮食更是无数。
这么大的花费,也不是没有好处,这好处就是宜良百姓对杨家的感恩之心,这次的瘟疫,活生生的从眼前划过,多少人死在了面前,没有杨佛爷家出力,还不知会死多少人呢?
宜良这里情势大好,云南府其他的州县,就倒霉了,从宜良开始,鼠疫在整个云南府肆虐,这些州县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鼠疫的流行,十几个州县过万人的死伤,也让这些地方的人,活在了恐惧之中。
管好了宜良,杨猛本打算去昆明,那里是杨家的老巢,虽说武庄那里已经动了起来,可云南府不比宜良县,事情难办的很,老爷子杨士勤气怒之下,已经不再出资防疫了。
现在老爷子已经是正经八百的朝廷命官了,滇西的民乱愈演愈烈,贺长龄那里吃不住劲了,提前让原来的通判腾出了位子。
滇西是个烂泥潭,老爷子绝对不能过去,这次鼠疫是个很好的由头,鼠疫发在昆明的肘腋之地,相信那贺长龄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宜良姜元吉的一份禀帖,让卧病的贺长龄,抓住了救命稻草,本以为杨士勤是在胡闹,没想到他的法子真管用,宜良的瘟疫已经被杨士勤带人控制住了,这么大的事情,姜元吉不敢编瞎话的。
最近又是滇西民乱,又是云南府瘟疫,贺长龄怒火攻心,倒在了**上,瘟疫可是天大的事情,云南多疫病,最吓人、死人最多的就是痒子症,这次又是痒子症,而且发生在云南的腹心之地,贺长龄怎么能不上火。
自康熙二十一年始,乾隆五十六年、嘉庆二十年、道光五年,云南都有大疫爆发,罪魁就是这痒子症,阖村阖寨的死人,死者如麻、乡邑为墟,这就是写照。
这次又是痒子症,贺长龄没了举措,近百年了,就没有好的法子治理瘟疫,他也无能为力。没想到杨士勤竟然如此的能耐,生生制住了这次瘟疫。
与瘟疫比起来,民乱就是小事了,民乱才死几个人?痒子症大发了,那可是上万上万的死人,死的十室九空,死的白骨遍地。
这次瘟疫发自宜良,宜良死的人也最多,云南府的其他州县,也是几百上千的死,这是大疫的征兆。
照宜良起初那个死法,云南府四县七散州,就要死上大几万人丁,宜良还是杨士勤出了大力,不然还不知道死多少呢?
万一是个大疫席卷云南,那就真要死人如麻了,滇西的事情不着急,急的是云南府的瘟疫,这次说什么也要把瘟疫挡在云南府,绝对不能出境。
让人找来云南府通判杨士勤,贺长龄也不客气,直接把堵住瘟疫的命令下了。
“总督大人,这事儿不好办呐!”
自家老三在宜良的花费让人咋舌,整个云南府四县七散州,一趟下来那杨家可要出老血了。
“有什么苦衷,你直说,现在不是绕弯子的时候!”
疫情大过天,拖一天整个云南府,就要多死几百上千的人丁,杨士勤太不识相,现在哪是谈条件的时候!
“耗费太大,我家老三在宜良办事,单单买尸焚烧、抚恤死者就花了近三十万两,一条尸二百两,团勇死一个一千两;激励练勇防疫,一人五百两,花了二十万;购买防疫用的烈酒、老醋、盐巴、生石灰、各色药材,花了四十万;解毒用的绿豆,我家还白出了几十万斤,散粥布施花了十多万两。
这前前后后,一百几十万的银子撒了出去,一点声响也没有,宜良的事情是好转了,可依然在死人。家里老三怜我老迈,亲身在宜良的村寨、农庄防疫,我们爷俩这是鬼门关前斗阎罗,稍有个闪失,杨家就完了!”
杨士勤的戏做的十足,清癯的脸上老泪纵横,银子咱不在乎,可亲临村寨防疫,一旦染上了痒子症,那就没命了。
“哎呀!耗费怎会如此之巨?这次可苦了你们杨家了!”
贺长龄知道痒子症的厉害,可防疫的花费如此浩大,却超出了云南的承受能力,望着老泪纵横的杨士勤,贺老大人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自己误会了人家,人家怎么做的?毁家纾难啊!练勇涣散,贺长龄是知道的,没想到为了防疫,杨家竟然使了天大的价钱,这宜良的瘟疫,就是拿银子砸回去的啊!
防治瘟疫是天大的要事,但这么大的耗费,就是榨干了他贺长龄的骨髓,也拿不出来,一个宜良百多万,云南府四县七散州,这就得过千万了,这么大笔的银子,向朝廷开口,那是一点门儿也没有的。
瘟疫绝对要防治,贺长龄将目光放在了杨家身上,都说杨家是西南豪商,再出几百万,应该不是问题吧?
“唉……总督大人,杨家为了宜良也算是破家了,先是宜良周士清的田产,后面又有明湖书院,滇西民乱,这次为了防疫,家里的现银花了个一干二净,我这就回去变卖地产,看能不能再弄些银子!”
贺长龄这老东西打的好算盘,杨士勤夸大耗费的目的就在这里,说的少了谁也不在乎,不多不少贺长龄还得打杨家的主意,把花费扩大,也好跟这位云贵总督谈买卖啊!
“团勇那里的花销不少,能不能降低一些,再有就是那些云南当地出产的东西,直接从官府出,能不能再降一下耗费呢?”
开源不行,但贺长龄会节流啊!白花花的银子给了团勇也是浪费,盐巴、粮米之类的,云南就有,不行就开官仓,盐矿滇池就有,也可以先供给防疫。
“咱们爷俩只是团总,那些团勇也惜命啊!你不给个大价钱,谁会去埋尸焚尸?谁会去各个寨子防疫?钱粮可以想办法,人手可万万不能缺,不然我哪舍得让老三,去各个寨子防疫?咱们这是在带头干好事儿,要不让绿营来干这事?”
开什么玩笑,防治痒子症,就如杨士勤说的一样,那是鬼门关前斗阎罗,玩命的营生,绿营?指望他们?云南人死光了,他们也不会干这个!
“这样吧!本督许你一个绿营三品参将的衔,你把云南府的团勇聚在一起建个新营,就叫防疫营好了,特事特办,本督这就请旨,这事儿可以作保,一两个月就会下来。
但营号给你了,团勇还是团勇,耗费还得你自己出,疫病之后,这防疫营若是开销太大,你直接散去就是了。”
杨士勤一听这话,也哭不出来了,这不是玩人吗?狗屁的三品参将,只要挂在绿营的物件,就没好东西,刘贵茂一个从三的游击,不也得自己摔断胳膊乖乖的滚回永昌?
单单老三在宜良花的银子,买他百八十个绿营参将都够了,贺长龄这个老鬼倒是歼狡的很,弄个虚名糊弄杨家的银子。
“大人,我这不是刚刚做了通判,这参将还是让我家老三来当吧!”
杨士勤的不满,贺长龄怎么能听不出来,防疫是大事,自己做的是有些亏心,也不怪杨士勤这老倌说话不是味。
但给了杨三参将的帽子,这小兔崽子更得把尾巴翘到天上,上次敢围城说理,下次就不知道惹什么祸了?但瘟疫可不和自己谈条件,这价码还得提高啊!
“好!三品参将的事儿,就给你家老三,你这里就暂署云南盐运使的职缺,但这事儿不一定能成,我请旨试试吧!”
云南空着的盐运使是正儿八经的三品的帽子,自己这次一下许出去了,也不知会得罪多少人,但一个肥缺和防疫相比,还是后者更为紧要,防疫可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官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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