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平乱,也算是妙事一桩,可杨猛并不怎么满意,弥渡之事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里面挑拨,三十几个永昌的回回,就是弥渡之乱的根本,没有这些人,弥渡之事不可能演化成上千人的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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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焕,这些都是你们永昌所属,有些还是保山周边的人,这些人不会不认得你?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滇西历次回乱,多数有永昌回回,尤其是保山回回的参与,这批人心中的仇恨太深,化解不太可能,杨猛不想对这些人下手,沾上了这些不利于自己的谋划。
“三爷,此事还是看看林大人审理永昌一案的结果!”
族人的不克制,也是云南回回频频叛乱的原因,这些年滇西的回回越来越不受待见,每次平回,各地百姓、山民都要跟着倒霉,这样的事儿,以后不能再继续了,反就要来次大的,没有机会就不能再反了。
“也成,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斜盱了杜文秀一眼,杨猛就不说话了,朝廷的大政不会变,指望着林则徐还回回一个公道,希望实在是不大。
“三爷教我……”
“呵呵……”
没了弥渡乱事,回去的时候,杨猛也加快了行军的速度,三天来两天回,五天时间平定弥渡回乱,坐镇中军林则徐不由的高看了杨猛一眼。
“大人,弥渡之事源于永昌,十几位赵州童生就是事发的原因。主使之人已经缴械伏法。不知要如何处理?”
简单的回报了弥渡之事。杨猛也打算看看林则徐的手段。
杀。现在可不是好办法,与永昌屠回、劫囚、练匪、会匪之事并案,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滇西回回的眼珠子,可都放在林则徐的身上,先处置回回,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星斗,你做的不错。不动刀枪就消弭了一场乱事,但这回回也不可过度的放纵,挑事之人验明正身,直接正法了就是,处理永昌回案,但分良莠不论回汉,哪个触了国法,就得依照朝廷的律法来办。
永昌之事,这几曰就要开战了,正好拿他们祭旗。以儆效尤!”
弥渡回乱,彻底的触怒了林则徐。云南的百姓太乱,动不动就叛乱,不杀不足以扬国威,不杀不足以正国法,对于叛乱,林则徐也下了决心,绝不宽恕。
“那永昌的练匪是不是也要如此,永昌的几万练匪数量不少,行刑的话,督标要有所准备。”
林则徐弄这么个军令出来,杨猛也无奈了,看来夷姓犬羊也是林则徐行事的准则,赵州回回的高层们,这次可是把事情做差了。
“永昌之匪,要区分一下,数万人全部定为叛匪,不合朝廷的规矩,这事儿等到了永昌再说!”
还是回汉有别,堂堂的林老虎也不能免俗,不是这回回惹人厌,而是他们做事的时机不对。
出了中军大帐,杨猛也在谋划着自己的事情,赵州的回回不能杀,就只能找替死鬼了。好在为了平弥渡之乱,林则徐扎下了大营,有些贵州兵窜了出去,正好抓些大烟鬼来顶替。
斩了三十多颗人头祭旗之后,大军才再次拔营前进,经楚雄入大理,在大理驻扎之后,林则徐派出了贵州兵作为先头部队,赶赴永昌。
对此,杨猛只是冷冷一笑,林老虎的平衡手段,这次怕是要玩砸了,沈振达扼守澜沧江,这贵州兵要是能过去的话,永昌之事就不是练匪作乱了。
现在的沈振达还沉浸在无边的野心之中呢!不痛打痛杀,他能善罢甘休才怪,贵州兵过去,至多是与永昌哨练隔江对眼儿罢了。
怪事儿年年有,贵州兵倒也有些斩获,七天之后,那边送来了百余颗人头,说是练匪不敌贵州绿营,撤去霁虹桥桥板,隔江拒守,贵州兵无法建功了。
这事儿不用问,十成十的杀良冒功,杨猛清楚林则徐也清楚,自破五之后,沈振达为了封锁永昌,早就撤了霁虹桥的桥板,何来败退撤板一说?
本想着扶持一下贵州兵,用来制衡杨老三的林则徐,也下不了台了,这事儿怎么说?杀良冒功报到朝廷,清流们必然要攻讦云南,现在这个时候,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星斗,永昌之事你去办如何?”
绿营不可用,这下可是深入林老虎之心了,没想到自己这个总督近在咫尺,他们也敢杀良冒功,这事儿……
“可以,先得杀了那些杀良冒功的贵州兵,云南人不是那么好杀的,既然有些事儿做下了,就要付出代价。”
林则徐不提杀良冒功之事,但杨猛得提,贵州兵在云南撒丫子,这事儿是搏名声的好事儿,杀他一个人头滚滚,对杨家来说有益无害。
“杀良冒功,从何说起啊?”
林则徐心里也恨着呢!但现在正是用兵的时候,有些事儿,也只能大不见小不见了。再者说了,这一百多颗人头,要牵连不少人的。
“那就让贵州兵去解决永昌之事,咱们云南人,不与仇敌共事。”
说完这话,杨猛扭头就走,什么狗屁大清虎臣,不过如此而已。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现在正是平乱的要紧时节,临阵杀将,这永昌戡乱的事情怎么做?要不咱们赔些银子!”
本来像杨猛这样的,林则徐一句话就能办了,可这事儿办的理亏啊!贵州兵不能用,永昌之事要有个首尾,只能用督标了,可杨老三在督标的威望不小,现在撸了杨老三,只怕这督标也用不得了。
赔银子,也是林则徐的无奈之举,这事儿也算是稀奇。但为了永昌之事。林则徐也拉下了老脸。
“赔银子?也好!一颗人头一万两。拿不出来,用贵州兵的人头换,咱们杨家就是做买卖的,给他们个公道价,贵州兵的人头一颗一千两,咱们钱货两讫如何?”
既然林老虎不讲原则,杨猛也就没有恭敬之意了,一脚踏在大堂里的椅子上。开始和林老虎谈起了买卖。
“你……”
贵州兵的事情已经做下了,就是依着朝廷律法也只会杀几个人,杨老三张口就是一千颗人头,这心肠忒毒、忒狠!
“那你就和贵州兵玩!老子不伺候了!”
“你敢!”
“你看着!”
“老三,如何与老师说话呢!大局为重!”
杨猛与林则徐大眼瞪小眼,对上了!可难为坏了一旁随侍的杨老二,兵事自己不懂,当着满堂的官员,也不敢随意插话。
自家老三也是的,这么较劲干什么。他平常也不少杀人的,有些事就得得过且过。见两人这么对着也不是事儿,无奈的杨毅,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那就折一下,让贵州兵当桥板,给督标铺路,除此之外,要想把这事儿平了,少了一千颗人头,免谈!”
霁虹桥,是条铁索桥,撤去桥板根本无法通行,黄巴巴起事的烧过霁虹桥的桥板,沈振达撤去的桥板之后,这澜沧江就成了天堑,杨猛本想着用盾牌和督标的人铺路的,这下正好拿住了贵州兵的小辫子,与林则徐争斗,也是为了这事儿。
督标三千八百人,不说那三千人,单单一个尾巴八百人过桥,用人铺路的话,少不得踩死几十上百个,而且过去的人少了,不一定干的过永昌的哨练,把贵州兵当桥板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桥板若是现做,没有一个月不成,加上霁虹桥的位置险要,万一被沈振达发现了,永昌的哨练截断铁索,那麻烦就大了。
对于霁虹桥的情况,杨猛早就熟记在心里了,用人做桥板,三五百也不一定够,督标全数趟过去,铺路的这些几乎就活不下来,林则徐不清楚这个,杨猛就趁机玩了一个以退为进。
“好!就依你说的来,贵州兵铺了桥,永昌之事督标多长时间平定?”
作为一个久经宦海的老人,林则徐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杨老三了,时而莽撞、时而精明、时而嗜杀、时而糊涂,杨老三揪着杀良冒功的事情不放,可能就是所谓的嫉恶如仇!
想想杨家的作为,杨老三的姓格就不难想象了,杨家凭什么起家,林则徐清楚,这杨家跟甘陕的刀客家族,也差不了许多,只是路子越走越正罢了!
如果让林则徐评价一下杨家,评价一下杨士勤、杨老三,他也只能给出功大于过的结果,有些事儿就不能深究。
“大人想要多长时间平定永昌呢?”
“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就十天之内!”
杨猛算了算路程,督标赶到霁虹桥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再加上与永昌的哨练作战,十天的时间,督标应当能打进永昌的。
“你要多少人马?”
“三千整!”
林则徐是云贵总督,身边绝对不能少了护卫,让杜降虎带着八百督标保护,再加上大理的绿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好!本督许你统摄大军之职司,此次永昌平乱要狠要快!贵州兵除了铺路,就让他们收拾残局!”
对于杨老三,林则徐也留了一个心眼,这杨老三太狠,就怕他拿着贵州兵当挡箭牌,万一死的人多了,他也不好向朝廷交代。
“末将遵命,除了铺路的那些,末将不会让贵州兵死的太多。”
“好了!趁着天早,整顿督标,准备拔营!”
永昌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因为二次屠回之事,滇西的回回,也有些蠢蠢欲动,大理这边回汉之间小规模的争斗,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永昌的练匪再不平息,就怕回乱再起啊!对于滇西的事情,林则徐也有些挠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云南就跟他说的一样,简直就是个乱邦,国法在这里根本就不好使,百姓与山民之间,一言不合就刀枪相向,各族山民说反就反,回汉争斗为的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永昌的事情再拖延下去,就要耽误春种了,民失养则为匪,云南已经旱了两年了,各族之间的弦也越绷越紧,今年的春种若是被耽误了,搞不好云南就会大乱一场。
杨猛和林则徐想的一样,十几天的拖延,贵州兵杀良冒功,滇西的回回可都看在眼里,这几曰杜文秀那边接到书信,也是怨念颇深,永昌之事不速战速决,只怕滇西的回回还会有反复。
林则徐现在是不分回汉,谁闹事儿就打谁,这么严苛的约束,早几十年还好,现在回汉的仇怨已深,打回回只能加重他们的怨念,而打哨练,如果打的不狠,回回们一样不会满意。
这次打永昌,只能拿出屠夫的手段了,不然不足以震慑滇西蠢蠢欲动的各族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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