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搅了四爷的好事儿!不想活了?”
皇上与乞丐,坐在澡堂子里一个吊样,坐在锦榻上怒吼的这位,跟杨猛一比就跟个小鸡子似得,这单薄的身板,实在不足以支撑家族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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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三爷看你这只小猴崽子才是真正的大胆!连我们杨家送给杜师傅的古画也该窝藏,那可是贼赃!值几万两银子的,你这小猴崽子才不打算要命了?”
二哥杨毅怂了,杨猛可不能怂,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拽住了四阿哥的辫子就要上手。
“慢着!杨家?杜师傅?你们是云南杨士勤的子嗣?杜师傅说的是杜受田?”
脑后的辫子被人抓在手里,那可是疼的紧,后脑虽疼,但杨猛的大手,对四阿哥来说更有威胁,这一个大嘴巴子要是挨实诚了,自己皇四子的脸面可就要丢光了。
“正是你家杨二爷和杨三爷,狗胆包天的小犊子,打食儿也不看看正主儿,你家两位爷,可是奉了老爷子的命,来京师找杜师傅疏通关系的。
那杜师傅可是四阿哥的坐师,咱们献给杜师傅的东西,你也敢收留,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又是什么?
说!东西哪去了?莫不是都花这丑姐儿身上了?
还有你,长成这副德行还出来卖!可把你家三爷给恶心坏了!
卷了衣服,滚蛋!不然三爷把你丢大街上!”
几句话,把那丑姐儿骂的哭天抹地的跑了。杨猛继续抓着四阿哥的辫子不放。但他的手底下也很有分寸。只是虚虚的抓住了四阿哥的辫子,这犊子身子骨太单薄,万一使劲大了,拔掉了他的辫子,也是件祸事!
“走门子的?先把手放了,说不得四爷还能帮帮你们呢!”
四阿哥一听杨猛话里的意思,眼中的胆怯立马就跑了个精光,优哉游哉的就把话撂了出来。
“老三!还不放手。看这位仁兄的样子,也不是鸡鸣狗盗之徒,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这里是京师,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这位仁兄,我家老三是个憨气的,若是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海涵。听您的意思,能与杜师傅说的上话,能不能高抬贵手。给引介一下。
那几幅古画关系不小,咱们实在是不能给您。如果事情办成了,咱们杨家必有厚报。”
杨毅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不出头不行了,既然老三扮了白脸,他也只能勉强演个红脸儿了。
“二哥!咱们家哪还有那么多的银子?照我说打死这小兔崽子算了!老爷子可是把活儿交给了我,这活儿办砸了,回去挨鞭子的是我不是你。”
添油加醋吓唬四阿哥就是杨猛的任务,而平事儿、卖好儿,就是二哥的营生了。
“你这夯货!老爷子在家里嘱咐过你,到了京师不可随便打人,再不听话,二哥就要请家法了!
京师不是咱们家里,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位仁兄也不是盗匪之类,用不着你动手,这事儿听二哥的。
这位仁兄莫怪,我这三弟自小就有些鲁钝,有不对的地方,杨毅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将杨猛训斥的撒了手之后,杨毅又赶忙来到四阿哥的面前赔不是,这位到现在才有时间,把衣衫整理妥当。
“杨二杨毅,杨三杨猛,你们都是云南三省铜盐大使杨士勤的子嗣?”
整理好了红黑相间的马褂,四阿哥也有了些上位者的气势,大马金刀的坐在锦榻之上,就问起了话儿。
“装什么大以巴狼!那么丑的货色,你都下得去嘴,在三爷面前装什么大个的?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武大郎玩夜猫子,这都是有数儿的!
二哥你也是的,你瞅瞅他玩的那货,隔着十里八里都不愿看一眼,就这么个物件,你和他理论个屁,照我说就这收贼赃的货色,打死算完!”
杨猛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二哥平事儿,他就挑事儿,不断给四阿哥增加着压力。
“家父正是三省铜盐大使,不知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我三弟的话,您别放在心上,他也就随口说说罢了!”
四阿哥被杨猛一通数落,也是面红耳赤,品味是个大问题,他是皇四子,可不能被云南来的土豹子瞧不起,心里虽然发闷,可嘴皮子却不利索了,不等四阿哥开口,杨猛却先一步开了口。
“前几天,见了皇上老爷子,咱们家的老爷子,已经是那劳什子布政使了,做官有什么好?老爷子做了官,把家里的银子都花完了,二哥你做了官,却在京师的土窑里啃菜饼子,这算是什么事儿,等回了云南,我这总兵也不干了。
都是林老虎那货撺掇的,要不是他糊弄我,三爷才不给他带兵打仗呢!
你瞧瞧,咱们俩都是当官的,见了一个逛楼子睡丑姐儿的还得低三下四,何苦来哉!”
见四阿哥卡了壳,杨猛自然得给他做个铺垫,不然包间里的气氛淡了,让他回过味来,就不好了。
“别多说话!这里是京师,闭上你那张臭嘴!”
杨猛刚刚说完了,杨毅的呵斥也来了,一句话之后,杨猛就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这位仁兄勿怪,老三野惯了,听着什么不该听的您权当他放了屁,刚刚您说您有路子,可否……”
斥责完了杨猛,杨毅的脸色一变,笑嘻嘻的朝着四阿哥问道。
“哼……这事儿,我要说能办,**不离十!我要说不能办,也是个**不离十!
跑官帽子,这样的事儿,我不会干。不是跑官帽子的事儿。你可以说来听听。
要是在理儿。四爷就拉扯你们一把。要是不在理儿,嘿嘿……到时候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有了杨猛的插科打诨,四阿哥受了惊吓的心神,也慢慢的落到了腔子里,听着两兄弟斗嘴,他对云南的事情,也来了兴致。
滇铜复起是皇阿玛很在意的事情,凭着这个。说不定还能讨一份皇阿玛的欢心呢!
“好!我姑且说说,您姑且听听。”
杨毅一边应了下来,一边朝门外看了两眼,见楼子里还算安静,就要把门关起来说话。
“等等,我吩咐一句。”
四阿哥来了兴致,也不想被外人打扰,走到门边唤了一声,却没人回应,低头一看。自己喊的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你们杀人了?”
问这话的时候,四阿哥的脸色有些白。眼中的惧色,再次涌了上来。
“猴崽子,那是被打晕了,死人活人都分不清,还他妈出来鬼混,也不怕染上什么脏病!弄碗茶水一喷,他就会醒过来的。”
有了杨猛的吩咐,杨毅立马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碗,将半碗残茶泼在了那个小太监脸上。
“啊……四爷小心,有刺客!”
这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难怪能跟着出宫呢!
“没用的奴才,滚下去把门儿,别让旁人再扰了四爷的兴致,不然回去打死你!”
低声吩咐了那小太监一声,四阿哥这才坐到了桌子旁。
杨毅顺手把门一关,就重新拾起了刚刚的话头。
“这位仁兄,咱们这次来京师跑路子,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滇铜。
这不,最近这段时间,滇铜复起备受争议,许多事情咱们在下边做不下去了,其实不是做不下去了,而是不敢去做。
杨毅不才,忝为林则徐总督的关门弟子,这次来找杜师傅,也是为了清流们的事儿,杜师傅是清流魁首,他们少指责云南两句,咱们在底下干活儿的,才能有些胆气不是?”
对杜受田的称呼,搬出林则徐来,都是两兄弟今早定下的计策,杜师傅可不是随便喊的,回到宫里,四阿哥是得称呼杜师傅,可在外边能被称作某某师傅的朝廷大臣,只有帝师之流。
林则徐虽然不受朝臣们待见,但林则徐在皇家可是个干才能吏,皇家对林则徐的态度不错,想来搬出林则徐,也能给两兄弟带来些好处。
而四阿哥听着杨毅说话,也觉得很舒服,杜师傅、林则徐,也是他所尊敬的人,储位之事,还没确定,自己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六弟,帮帮云南的杨士勤,讨好一下皇阿玛,也是件好事儿。
“嗯……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做,只是……”
杨毅的话虽然中听,但那个杨猛的话,却气人的很,什么武大郎玩夜猫子,难道自己的品味就那么差劲?
“这位仁兄,您是旗人还是……”
“旗人!”
“只要事情成了,只要咱们能够接受,价钱随您开!”
杨毅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就不明白了,滇铜是朝廷的事儿,你们杨家怎么就这么上杆子,我还没听说,有这么为朝廷做事儿的人家呢?”
什么是糖,什么是盐,四阿哥奕詝也分的清,杨家两兄弟,把事儿说的有些过了,他不由的有些怀疑这两兄弟的用心。
“你个猴崽子,说你傻,你还不信!只做事儿不吃饭的,那是神仙!
滇铜复起,咱们杨家也是投了大钱的,今年解京的滇铜八百万斤,明年一千万斤,这两年虽说不挣钱,只花钱,但是,这滇铜起来之后,咱们投的钱都会回来的,再稳稳的赚上一笔,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为朝廷做事儿,就是为我们自己的前程做事儿,你说这样的好事儿能不出力吗?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把力气都出在丑姐儿身上了?”
杨猛的一通数落,立马让四阿哥瞪圆了眼珠子,为朝廷做事儿,就是为自己做事儿,这话听着新鲜,但最让他愤怒的还是,杨猛嘴里的丑姐儿。
这话说的难听,好像自己有多么饥不择食似得,身为皇四子,奕詝哪能受得了这份侮辱,当下就要开口反驳一下,却又被杨毅打断了思路。
“仁兄勿怪,我家老三,除了会打仗,就是会做买卖,其他的事儿,您也不要和他分说,说也说不明白的。
我家老三,起初是个傻子,是在深山里受了上师的点化才开的窍,但开窍有些晚,神智难免受些影响,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
这事儿,还是我来给您分说!滇铜复起,由于朝廷没有拨钱,咱们便买了一些铜厂,虽说这几年滇铜有些艰难,但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家也会有些利钱的,虽说朝廷吃的是肉,但剩下的那锅汤,也够云南的出资开办铜厂的商家吃了。”
经过杨毅的解释,四阿哥也算明白了,这事儿还真是跟杨猛说的一样,为朝廷做事儿,就是为他们自己做事儿,这事儿好啊!滇铜复起富的是朝廷,要是自己有朝一曰坐上了那个位子,用一用杨家倒也不错,只是这杨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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