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杨市长对古隆很上心，舒立国也乐得答得很详细，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是在谈古隆同志的发家史，实际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互相试探，互取所需而已！
杨市长需要他手里的证据，他需要杨子轩在前面推一把，彻底把古隆这个对手推向深渊……“老舒啊，我也不想和你打哑谜，你也不用给我藏着掖着了……”杨子轩抽了一口烟，似笑非笑，舒立国被杨子轩盯着，低下头，看来他的那点小算盘逃不过这位杨市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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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轩这样说不是无的放矢，舒立国说话确实有点不详不尽，这也是杨子轩预料之中的，两人在互相试探！杨子轩不相信舒立国在计委被古隆架空这么多年，心头会一点怨气也没有，要说舒立国手头没有一点古隆的把柄，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舒立国立刻对他掏心窝子的把这些证据把柄交出来，也不太可能，两人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舒立国干咳一声，尴尬笑了笑，“市长，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毕竟古隆同志也是和我共事多年的同志……”
“呵呵，你该不会说你和他有什么阶级情谊吧？”杨子轩背着手，回头笑了笑，“你还是不肯跟我说老实话……”
“既然如此，那我也在这里表个态，给你交个底，广陵市超编问题的严重性，我很早就意识到了，财政局的精简机构，就是我属意的，孙理财他一个人有胆子清理超编人员吗？没有市编办的首肯，他敢这么做？但是财政局的精简机构，我当时吩咐让孙理财一定要对外宣布为孤立的事件，并不代表立刻要在全市范围内推广……”杨子轩重新坐到沙发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若有深意道，“所以啊，老舒，看问题，想问题，要多动脑子……”
手一颤抖，烫热的茶水就泼洒到了手上，舒立国像是触电般的把手缩回来，讪讪一笑，心里懊恼，自己确实忽略了财政局最近精简机构的事情，应该说财政局精简机构没在广陵市内引发多大的政治动荡，也没有多少人把财政局的改制，视为杨子轩大刀阔斧进行机构改革的政治信号！
现在经过杨子轩点拨，舒立国幡然醒悟，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市长，其实我手里头确实有一份材料，是信访办那边转过来的……”确定杨子轩的态度之后，舒立国才缓缓开口，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什么情况？”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材料是秦河的几户居民一起写的，主要是举报古隆古重兄弟在秦河大搞非法抽沙，并且在非法抽沙，完成原始资本积累之后，转而插手当地的许多行业，并且初步形成了黑恶势力团伙。举报信递到市信访办，信访办按照信访原则，把举报信转交给我，因为我同时也是计委的党组书记，不过我截留住了，并没有交给古隆同志！”舒立国一口气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这封举报信的可信度有多高？你当时为什么不交给纪委去核实？你自己是否核实过举报信里面的问题？”杨子轩目光如电，紧紧追问。
“可信度很高，我悄悄派人核实过举报信的问题，都没有诬告的痕迹……”舒立国平静说道，“至于我为什么没有交给纪委，是因为我知道古隆有个表妹就嫁给纪委的一位领导，有裙带关系在里面，我担心走漏风声，或者材料在核实过程中被暗中篡改销毁……”
这些说法都能自圆其说，杨子轩点了点头，现在舒立国的话，可信度至少八九成以上，道，“那封举报信，现在还在你手上吗？”
“在家里，我没有随身携带！如果市长要的话，我可以让人给您送过去……”话到了这个份上，都挑明了，舒立国再藏着掖着，就是对杨市长的大不敬了，急忙拿出一个投靠的姿态来，“不急，举报信先留你身上，一来，我现阶段拿来用处不大，我是市长，不是纪委书记，也不是市委书记，市长去查干部违规，恐怕有些人又会在背后搞风搞雨，指责我乱插手！二来，也避免周书记他们误会！”杨子轩笑了笑，摇摇手，如果举报信在他手上，他不立刻和周立昌沟通，就算弄倒了古隆，也会让周立昌心里起疙瘩，周立昌肯定认为他是个喜欢背后放冷箭搞队友的家伙……留在舒立国身上，反而是一个很好的折中办法。
广陵去年才大地震，他这个新市长刚来广陵就又搞倒几个，如果举报信是他交给周立昌的，省委上面可能有会有领导对他有看法，认为他不够团结，初来乍到就搞这种激烈的政治斗争！
“好了，你先去准备一下和中石油领导会晤的事情，这件事暂时放一边好吧？”杨子轩起身送客，舒立国知道杨子轩要思考，就告辞了。
“领导心也是海底针啊！”
出了客厅，舒立国也暗地里摇了摇头，实在有点不明白，杨子轩问古隆问得这么仔细，却没有准备出手的意思，难道是在等待时机成熟？想不透！
“不过，这个杨市长心思很是缜密，一般人还真不好糊弄他……”
舒立国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刚才和杨子轩谈话的时候，就被杨子轩几次打断话头批评，自己心里面的那点小算盘，在这个才刚刚二十七岁的市长面前，竟然无从藏躲，就好像自己一切都被他洞穿般！
想到这里，舒立国心头一颤，快走几步，走出杨子轩的视线范围内，去联系盛彤和中石油的领导。
……没有江南的庭院深深几许，此处的四合院显得开阔大气。
坐在杨子轩旁边的是中石油分管采购物流的副总路强固，没有一般官僚的大肚子，剪裁得体的西装，显得精廋，眼神睥睨，很有几分倨傲的范儿，手腕带着瑞士伯爵名表，皮鞋锃亮，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放在十几年后，这样的派头依然是国内企业家的主流形象，较之当下的一些一夜暴富的暴发户，确实要多了几分学识和内涵。
舒立国的公关能力还是不错的，几天时间，就分头说服了中石油方面的领导，还有金京市府的那些人，一起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进行三方会谈。
“路总，盛总是今天的主角，就请两位先说说您们开出的条件，看我们两市能不能满足你们的要求吧……”舒立国摆出主持人的谱儿，率先打开嗓子。
“不！既然现在是你们竞争，为什么要我们先提出条件呢？当然你们两市先报价码嘛……”路强固微微一笑，侧坐着，斜睨着众人。
此言一出，舒立国的脸色不好看了，反观蔡震源像是没事人儿一样，喝着茶，心里更慌了，扭头看了看杨子轩求救……杨子轩扫视了全场，见到这般状况，就大概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东西，毫无疑问，蔡震源既然当初能够搬出路强固这尊人物来强行插手项目，就已经表明了金京市府或者蔡震源本人和路强固有着不错的私交，中石油方面在三方谈判开启之前，肯定也确定了内部谈判底牌，不排除路强固会事先把底牌告知蔡震源……不是事先拿到底牌，蔡震源此时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稳坐钓鱼台喝茶呢？
“这样也不太好吧？”杨子轩微微一笑，反驳。
瞬间，整个小厅堂里面，都鸦雀无声，路强固这才开始打量这个反驳他的年轻人，倨傲道，“我说这样就这样！你如果不愿意报价，可以立刻走人，我们中石油的项目不落户你们广陵，还有大把城市可以落户……”
这话可是毫不留情面！
路强固从京城石油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石油系统工作，依靠着祖宗荫庇和自身的能力，爬到今天的地位，掌控着垄断性的央企大权，自然不把这些地方大员放在眼里……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只有地方干部求他，没有他求地方干部的先例！
广陵市府的几个人都能感受到路强固话里面的羞辱语气，以为杨子轩这个青年市长会真的立刻拂袖而去，没想到杨子轩依然笑吟吟的朝盛彤道，“还缺一位领导吧，也该到吧？”直接把路强固的话给无视了。
盛彤恩了一声，出门领着一个大腹便便，颇有富态的男子进来，介绍道，“这位也是我们集团副总，分管项目战略部的赵总！”
路强固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了，起身和赵立握了握手，道，“老哥，这么小的事情，也能够惊动您啊……”
“几个亿的项目也不算小事了，我总要来看看嘛，不然小彤背后又该戳我脊梁骨了……”赵立笑了笑，虽然是笑声，但是路强固还是能够听出一丝不满，项目部本来不属于他分管，而是赵立分管，他突然插手进来，而且插得这么深，难怪人家赵立不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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