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宋静聪悄然进来，见到毛西溪也在，才说，“毛局也在啊……”
“都过来了，那就一起坐下来吧……”
办公室前面有一排真皮沙发，以前雷颂在任的时候购置的，杨子轩没什么忌讳，没因为雷颂倒下了，就对他用过的东西产生过多的敏感反应，让李义东把雷颂原来办公室的很多办公家具用品都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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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轩要求市府大院，都勒紧裤头过日子，自然要以身作则，不能够在这些虚的用品上面，花费太多。
招呼宋静聪在沙发上面坐了下来，杨子轩让他自己要茶，就自己去泡，都是嫡系亲信，虚礼俗套，杨子轩都懒得摆弄了。
“刚刚还和西溪同志，说到下午的事情，要怎么善后呢，你就过来了，也加入一起讨论吧……”
杨子轩没问宋静聪因为什么事而过来，自说自话。
“市长，下午的事，我们要继续插手吗？”
宋静聪有些迷惑了，他不明白，杨子轩为什么如此重视下午，发生在秦河大桥上面的那趟事儿。
照理说，那是周立昌自己书记市长一肩挑的时候，搞出来的后遗症，现在才爆发出来，他自己拉出来的东西，自然是要他自己去兜着呢，市府这边，完全可以一切按照程序走，没必要对事件“过多关心和插手”……宋静聪觉得，杨子轩下午在秦河大桥上面的表现，堪称完美：要气场有气场，要人场有人场，比起周立昌当时在省领导和部委领导面前，缩头缩脑的表现，杨子轩果断而迅速的平息事态，雷霆般的手段暂时把闹事职工的激烈情绪给弹压下去，可以说是十分抢眼。
但是宋静聪也觉得，杨子轩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杨子轩能够在周立昌没胆子出头，没胆子去兜住他自己拉的东西的时候，毅然的出面，雷霆处理，在领导面前，维护广陵的整体形象，对周立昌而言，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再继续帮周立昌，那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了，搞不好，周立昌还会反咬一口，把乡镇企业的倒闭潮引发的职工闹事问题，这样一个大屎盘子直接扣到市府的脑门上来。
那就真是百口莫辩，得不偿失了。
“难道，静聪你觉得我可以收手了？”
杨子轩笑了笑，翻看着手上一大堆经贸委刚送过来的全市乡镇企业运行的材料。
广陵在南苏这个乡镇企业异常发达的省份，不能算是乡镇企业发育十分良好的城市，但是也能够排的上号，全市的区县，各乡镇，除了特别偏北贫苦的地方，一般都有那么一两家乡镇企业，在广陵的经济版图中，也算是一股支持“gdp”的重要经济力量。
食品厂，化肥厂，农药厂，砖窑厂，这些和农业物资有关，和农村消费量大的物资有关的小型企业，最是多了。
但是也有不少市场并在农村的乡镇企业，像洋河镇农机厂这种，就不属于此列了。农机这种机械，在本地的消费市场不大，远远不及洋河镇农机厂的三分之一产能，另外还有不少市内的农机厂和洋河镇争这市场份额，竞争也算颇为激烈，比如市属重机一厂，也生产农机，和洋和镇农机厂在市内争夺本身就不多的市场份额。
所以除了本地消费之外，洋河镇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产能，不能在市内被消费掉，而是要开拓广阔的北部市场和其他平原城市市场。
洋和镇农机厂的大部分市场和订单，都在广陵周边和南苏的北部的城市。
所以，洋河镇这家全市的明星乡镇企业的年营收，年利润，年产值，都要仰仗周边城市和北部城市的脸色。
在杨子轩看来，洋河镇这家农机厂，如果没能抓住市场机遇，没能及时的调整生产管理技术，提高技术含量，加大研发投入，被周边城市抛弃是可以预见的，陷入生产困难，甚至破产整顿重组，也是很容易的。
农机本身就不是技术含量很高的产品，洋河镇农机厂如果不具备敏感市场嗅觉，很容易就被周边城市崛起的农机制造企业逼出自己城市，拿不到订单，只能另谋出路……类似洋河镇农机厂，这样的乡镇企业，在市内也不是一家两家，都存在和洋和镇相同的问题——时代在变化，市场在变化，人在变化，制度在变化，而这些乡镇企业，生产管理手段，市场营销手段，还是处于八十年代，严重和时代脱节。
“我不明白，还希望市长能够指点一二……”
宋静聪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的政治水平，还要比杨子轩高。
“秦河大桥的事，是我处理的，刚才卓省给过我电话，说我处理事情，干净利落，让我继续深挖细查下去，他晚上要向省里通报这个情况……”
杨子轩抄起桌面的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斜睨着眼，“我现在是没有任何退路了，这个乡镇企业问题，这趟地雷，我想趟就要趟，不想趟，上面还是让我上的……”
宋静聪脸上愕然，“为什么只是通知您，而没有通知周书记呢？按道理说，这种问题，周书记也应该出来牵头处理才对啊……”
“很简单，那就是卓省已经对周书记产生一些怀疑，尤其是今天秦河大桥上面发生的事，他不想周书记这么快就介入来了……”毛西溪不愧是老一线刑警出身，这种案情推断的，自然要比宋静聪强多了。
“恩，你这话很有道理，事实也是如此！”杨子轩肯定了毛西溪的这种看法。
“不过卓省这一招，也是逼我选择，他不希望广陵太过于平静和团结，他现在把搅屎棍给了我，希望我和周立昌和广陵的水搞得越来越浑浊，我怎么会没想到呢？”杨子轩叹息一声，“但是我无法选择拒绝啊，只能接手乡镇企业的问题，并且收拾广陵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话说到这里，杨子轩眼神忽然闪过狡黠，“不过，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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