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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般,我家公爷每年在江南江北的生发,外面都说他爱财,可谁知道多少都花在我们兄弟身上了,兵器,甲胄、马匹,平时的吃用花费,哪一样不得花银进去”
“没错,说咱们耗费大,拉出去和那些不发饷的饿殍叫花打上一次,咱们十几个,打他们几百,打他们上千
“这次的事情若是能成,大家以后就都不愁了”有人大着舌头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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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冲昊只当没听到这句话,又是端起酒碗来,豪气冲天的说道:“今天兄弟们相聚高兴,喝酒,喝酒。”
深夜时分,城门早就关闭了,可秦淮河这边丝毫没有入夜后的安静,丝竹声声,莺歌燕语,依旧热闹非常,畅饮之后的勋贵家将们都已经散去,只留下马冲昊一个人坐在那里。
店家得了吩咐,安排伙计把残羹冷炙都收拾下去,泡上了一壶浓茶,又有精致点心,除此之外,还有木桶和木盆,马冲昊已经彻底醉了,时不时的就要哇哇大吐。
连续吐了几次,伙计们皱着鼻上下收拾,到最后吐无可吐,马冲昊瘫坐在椅上,满脸蜡黄颜色,显见难受异常,站在他身边的亲随马,端起茶碗递过来,马冲昊微微摇头。
“老爷,何苦喝这么多。”马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喝这么多,怎么和这伙人拉近结好,他娘的,这伙舞刀弄枪的粗汉怎么就喜欢狂喝。”马冲昊有气无力的埋怨了句。
马迟疑了下,又是说道:“老爷,咱们和他们主家说好了,到时候领着去就是”
“家将家兵是各家的命根,能领着做头的就没有外人,不是偏房的族人,就是私生,他们也算是那边的家人,不把他们维护好了,就没人给咱们做事,搞不好还要坏事”解释了几句,马冲昊捂住了嘴,马急忙又是拎着木桶过来。
算计着到了下半夜,马冲昊才有力气从座位上起身,在马的搀扶下缓缓下楼,酒楼外临时找来一辆马车,名劲装带刀护卫警惕的看着四周。
马本来要搀扶马冲昊上车,可马冲昊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位赔笑的车夫,只是摆摆手说道:“外人的,不方便,我们自己走走。”
这边马车被打发走,名护卫自觉的站开很远,虽说南京城夜里也有宵禁,但巡城的兵丁却管不到马冲昊这样的人物,倒也不用担心这个麻烦。
“老爷,咱们自家纠集兵马,就算过去也没有名份,怎么不找官们,他们出头还能调动更多”
“糊涂,那些官吃人不吐骨头的,让他们盯着这事,咱们还想落下什么,搞不好事后还有罪过推过来,咱们自家去,只要罪证确凿,那就可以算成事急从权,办成铁案后,谁也说不出什么,去几家就是几家分,官掺乎进来,那王友山虽说失势了,天知道会不会有人通风报信。”
又是沉默着向前走了一会,前面有打灯笼过来的兵丁查问,护卫过去应付了两句,马冲昊也不出声了,眼看着临时住处到了,马冲昊突然喃喃说道:“万岁爷的身越来越不好了,郑家的行情也一天不如一天,咱们得抓紧回去,拿着这笔银钱再活动出一个位置来,只要能在京城的要害,多少银,多少荣华富贵都是有的”
辽东经略熊廷弼以土司兵精整可用,上疏请征调湖广宣慰司士兵八千人,四川永宁宣抚司兵五千人、酉阳宣抚司兵四千人,石桩宣抚司兵三千人,往援辽东。并请令各帅亲自带领,且以名将为大帅直接统军,奏疏说道,历来土司兵只于附近地方调东北,道远疲苦,宜予周到体恤,土司正官应予加衔,兵士应给以安家银两,以资鼓励。
万历皇帝准许,并责成兵部实行。
这消息传开后,懂行的人都在苦笑,但也无可奈何,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可行的法,边军指望不上,京营要拱卫京师动不得,当然,真要安排京营去辽东,恐怕会败的更惨,唯一还能指望的,就是这些所谓的土司狼兵,这些西南各族的兵马装备未必比大明的军兵好,却胜在还有几分野性,有这野性在,在战场上就还有几分勇气,而大明的不少军队兵卒,一点勇气都没有了。
“大哥,原来的山东巡抚李长庚专督辽饷,去天津做户部侍郎,现在山东巡抚改为王在晋。”王兆靖一页页书信翻过去,这山东毗邻徐州,关于这里的动向王友山经常会在书信上提到。
王友山从京师不断写来的书信,有从兵部和其他处打听来的辽镇实录和秘闻,还有朝廷的动向,还有徐州周围各省以及南直隶内部的情形,再就是泛泛的天下大事,细想起来,这里面的内容选择颇为微妙,其关节,也只有赵进和伙伴们能琢磨的透。
“王在晋论辽东十策,:一、严海禁。二、勤巡查。三、守金州、盖州,四巩固山东,五、结交西北各族,、保朝鲜,七、鼓舞将吏,八、抚恤军士,、广用官员。十、防冬令。”之所以单独提下王在晋,就是因为王在晋论辽东局势。
听了这个,赵进只是嗤笑了声说道:“废话,看似说得不少,又都很有道理,可不管是谁去辽东,这几件事都得去做,而且必须要做,就和平日里吃饭喝水一样,难道值得说吗?”
王兆靖跟着笑道:“所谓清流做事就是这般,做成与否不论,优劣与否不论,关键是要先说出来,这就足够了,先声夺人这个词倒是恰当。”
屋诸人都笑起来,原本以为这普查开始后,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不会有太多相聚的时间,结果一开始,大家不仅能和家人团聚过秋,平日里的作息都没有太多改变,因为徐州太多人主动过来谈,把自家的底细作为交换,为了挡住辽饷,不知道给赵字营省下多少麻烦。
王兆靖这边说完,如惠在边上笑着说道:“昨日永城县户房的书办来了,他想问问老爷,永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辽饷要收,他那边会分出大份,若是不收,也请老爷给个明话,他们衙门里的人也好做个准备。”
赵进点点头,如惠又继续补充说道:“老爷也知道那边的局面,永城县的地被他们县里个大户分了,这人家里一家出了个举人,其余五家都是几代传下来的土豪,凭着县城的差役根本动不了,只能琢磨着用官兵,可那五家和咱们走得近,盐路商路都帮咱们不少,衙门也怕这几家来找咱们帮忙,到时候就下不了台了,所以提前打个招呼。”
“那五家都来人了吧?举人那家走得是兆靖的门路?”赵进随口问了句。
如惠点头说道:“那家在七月就派人过来询问,当时一概没有给回话,属下打听了下,原本永城县衙门里也要等等看的,可据说新任县令就要到任,新官上任,据说还是个今科的进士,什么都不懂,大家怕到时候乱来,所以要在这之前定下。”
赵进略一沉吟,就开口说道:“辽饷伤地方元气,那边早晚咱们也要抓在手里,所以不能收,可这个人情没必要给他们做去,咱们也没必要得罪县衙里面那些人,这些人以后咱们也要用的,比照往年的税赋,上浮两成到三成,他们自己谈自己去分。”
说完这个,赵进转向王兆靖笑道:“来永城做县令,看来这位进士名次不高啊”
进士排名,最高的几个进翰林院,次一等的去观政学习,几年后再考,然后按照成绩分配,会分到部和都察院之类的地方从七品官开始做起,最差一等的则是直接放到地方上去做官,一般都是七品县令开始,但这也不是一定之规,进士们自己也有些选择的权利。
“倒也未必,如今讲究在地方上做几年,搜刮足了钱财然后回京考试活动,双管齐下,最是便捷。”王兆靖嘿嘿笑着说道。
边上的吉香摇摇头,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自从被赵进、陈晃说过那次之后,他在言语上已经谨慎了许多,看着大家看过来,才感慨说道:“读书做官还真是快活。”
“只想着享受富贵的,读书做官的确快活,像我们这种,的确快活不起来。”赵进笑着说道。
吉香大力的点头,有些激动的说道:“徐州才将将三十几万人口,可大哥领着我们就凑起来将近十万,也只有咱们才能做出这样的大事来,为了这个,要那个快活于什么”
毕竟是几千人下去做普查摸底,因为辽饷的原因下面又是配合的很,虽然精细的数目还在细查,可大概却已经出来了,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本一直以为徐州一州四县的五十万人口是错误的,仅就观感来说,一万人两万人实际上感觉不出区别,州城所辖范围城内城外十五万上下,萧县万上下,砀山不过三万余人,丰县和沛县都是四五万人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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