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沉默着不说话,脸上表情转换的很快,苟参心说趁热打铁,就又说道:“至于说苟参和黄门郎张临相识,却是在长安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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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酒楼刘敏也知道,皱眉问:“你们在那里饮酒作乐?”
“非也,苟参其实之前和张临并不认识,当曰苟参刚刚从颍川郡到了长安,陛下还没有擢苟参为待诏,当时就和老朋友杨恽、张猛、甘延寿和朱博在一起团聚,大家只是在一起说话……苟参就是那时候见到了黄门郎。”
“什么是见到了张临?他在那里做什么?”
苟参回答说:“当时杨恽身边有一个陪酒的女子出去办事,一会就被张临给打了,从槅门撞了进来。”
“苟参和杨恽几个不知发生了什么,后来才知道黄门郎大概是觉得那女子漂亮,想让人家陪酒的……”
刘敏这会勃然作色:“什么陪酒的女的,那就是无耻下贱的歌姬罢了!”
“黄门郎!张临难道只是想让那女子陪他喝酒吗?依本宫看,没那么简单?”
苟参这会有些拘谨,嘴上连着说:“是,哦,不是……只是张临对着那女子动手动脚,那女子抵死不从,说自己不卖身,黄门郎就怒了,于是乎,就打了那个女子。”
苟参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刘敏的反应。
刘敏果然有些生气,她轻轻的用手指敲击着案几,苟参连忙说:“这些不是苟参杜撰,公主可以问问于永、还有太傅的儿子萧育。他们当时都在场的。”
萧育向来在长安有些名望。和张临这些人有些不同。刘敏听了就点头:“我不是怪你,怪不得!”
苟参也不管刘敏说什么怪不得,心说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会邴吉又死了,刘询向来视邴吉为养父母,未央宫和朝里必然有祭奠,正是多事的时候,自己还是要早早的离开金华殿的好。
“公主。苟参先行告退了。”
刘敏这会心情很是不好,看看苟参,就点头:“你去。”
苟参走了几步,刘敏在后面叫:“别忘了你说的,三曰!”
从武帝开始,每逢有天灾,天子都会命人给丞相送去十斛酒和一头牛,以示自己作为天子寡德,天下动荡,让丞相辛苦了。
送酒送牛的意思。一者是犒赏,二是赞美丞相如同牛一样的不辞劳苦。而丞相此时往往都会上书说自己辅政无方才至于此,就会请辞。
这实际上就是一种互相推诿责任的方式,当然天子是不可能退位的,那么可能就有丞相离职的意思,至于丞相上书请辞后天之会不会同意,那是另外一回事,而这个传统一直被保留着。
但是到了宣帝刘询时候,准确的说到了邴吉做丞相的这些年,这一传统从来没有发生过,可见天子刘询对待邴吉的感情非同一般。
苟参一路思索,很快的就回到了待诏署,果然待诏署令对他宣读了诏令,让他“先回去”。
苟参静静的看着署令,这个署令也觉得天子的这个诏书有些含糊,同样的看着苟参,再次的重申说:“就是让你——‘先回去’”。
先回去,然后做什么,没人知道。
这既不是枭夺了苟参的待诏身份,也不是罚了他的秩奉,仅仅就是单纯的让他回去,可以理解为在家闭门思过,也可以视作扪心自首,等候着天子的进一步处置。
长安此时有些乱糟糟的,虽为如花浪漫的春季,但是由于邴吉的去世变得全城萧瑟。
苟参一路到了家,一如既往的洗漱,吃饭,到了晚间,跑步、射箭、舒展筋脉,绑缚了绳子左右手挥砍刀,直到全身大汗淋漓的如同水洗。
明月在望,苟参透过树杈看着夜空中半圆的月亮,心说自己今后到底要怎么办?
本来一心想攀上许浩明的大腿,依靠着他,依靠着许广汉侯爷,也许今后就能在大汉混的有一番作为了,可是事不由人,皇帝刘询偏偏将自己提拔到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想过的高度,做了颖水县令。
去年铲除颍川四大家族是何等的雷厉风行,本想着今后能在颖水恣意逍遥的的,谁想到被叫道长安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到金马门做待诏真的像是张猛和朱博几个说的是接近了权力中枢,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可是如今因为陈汤的事情被勒令回家,自己应该是喜悦,还是忧伤?
从来都是往上走,人人兴高采烈,可是要是不进反退的话,谁能心甘情愿?
成,是因为天子刘询,败,也是因为天子刘询,天之的意志就是一切,拥有权力就是在大汉安身立命的根本。
原来一心想接近敬武公主,能为今后做一些铺垫的,可是如今敬武公主真的像是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但是却连去未央宫的机会都没有了,那还怎么实施接下来的那些计划?
苟参更加的领悟到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自己这个秩奉六百石的大汉小官吏,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在这样一个权利至上的社会里,有权就有了一切,光光有钱是不行的,自己必须要做官,要做大官,要掌大权!那样才能不被人欺凌。
否则像颍川郡的原家、褚家、韩佳和王家那四大家族,钱,何其多也,可是不瞬间的就被自己和黄霸搞的土崩瓦解,什么都没有了么?
像杨恽那样做一个富家翁,悠悠闲闲的渡过一生,那不是苟参想要的。
况且,杨恽有着深厚的背景,他的哥哥和侄子都是朝堂里的官宦,出了事也有人为他奔走。可是自己在西汉到底有什么凭仗?
倒霉了,谁会在意自己这个小小的待诏?
苟参对月冥思着。手却不停。胸中一股气息涌动。手中握刀猛地挥出,只听到“咔嚓”一声,手臂上缠的绳子竟然被拉断了,那块绑缚着的石头“呯”地掉落在树后,苟参手里的刀一下就劈在眼前的石墩上,登时的火星四溅,而石墩竟然被苟参一刀给劈裂成了两半。
苟参愣了一下,借着月色看看已经卷的没有刃的刀。再轻轻的踢了一下毁掉的石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苟参一点都不埋怨那个给自己带来霉运的陈汤,其实他觉得自己和陈汤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就是一种类型的人,只不过,陈汤比自己更为倒霉一些罢了。
自己如今是皇帝诏令让“回家”的,不是和某一个大汉官吏有了争端,那样的话,还可以让许浩明、张敞等人帮忙斡旋。
和天子讲理,门都没有。
如今。任何人都帮不上忙,帮不到自己。
……
第二天。苟参让人买回来了一些琴弦和箫,然后先将琴弦固定在风筝上,就放飞起来。
果然,风吹在琴弦上,铮铮的就发出了悦耳的声音,这让花红和丙女以及迎东、怜西、若南、怀北几个婢女都喜笑颜开,觉得自己的老爷果然总是能出其不意的做出一些让人惊异的东西来。
由于邴吉薨天,苟参就将风筝放的很低,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等试飞成功,接着,他就准备将箫往风筝上绑缚。
前世的时候,因为无聊,纯属打发时间,苟参在大学里报了一个国艺社,在里面学了一些民族乐器的演奏,尤其是对箫研究颇深,还曾经在学校文艺联欢会上做过箫独奏。
至于苟参为何在众多的国乐器中青睐于箫,无他,只是因为箫和其他动辄上百几千元的乐器比较起来,便宜罢了。
曾经他那个竹箫就是七块钱在街头买来的。
别的乐器他倒不是不喜欢,而是买不起,总是借别人的,也不成。
箫在西汉时被称为“篴”、“竖篴”或“羌笛”、“竖吹”、“尺八”、“通洞”等名字,“箫”原来指的是排箫,到了唐代后,就专指竖吹之箫,也就是洞箫。
羌笛原为羌人的乐器,最初只有四孔,也就是三个音孔加一个管口孔,如今大汉流行的洞箫却是五个孔的五洞箫。
苟参看看这五个洞的箫,想了想用器物又开了三个孔,做成和后世一样的八孔箫来,然后对着嘴吹奏了几下,调调音,再将洞口磨制一下,洞箫发出的音色就圆润优雅多了。
花红看到苟参摆弄好了洞箫,就给他断过了一盏茶,见苟参喝着,嘴里问:“老爷怎么还能制作乐器?真是比鲁班还心灵手巧呢。”
苟参就笑:“鲁班却没有花红这样的好内助。”
花红如今和苟参已经如漆似胶蜜里调油了,但是听苟参在众人面前和自己调笑,还是有些不适应,腼腆了一下。
苟参就这样随口一说,丙女倒是没什么,因为苟参没有外人的话就一直这样说话,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迎东、怜西几个却更是觉得苟参平易近人,是个难的的好家主。
这天一早,杨恽就到了乌衣巷,他一见苟参就问:“你这个待诏如今真的成了‘待诏’了,只不过地点由金马门变成了乌衣巷。”
看来苟参被勒令“回去”的事情人尽皆知。
杨恽对自己说话随意,那是亲密的一种表现,苟参笑着请杨恽往前堂进,杨恽轻笑说:“这样也好,别人都忙着,咱们倒是能消闲惬意,不亦快哉。”
杨恽这会看苟参,觉得自己和他有同病相怜的意味:“天子有诏,令大汉国官吏为邴吉缌麻三月,一思哀悼……咦,你这又是个什么新鲜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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