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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罗候常惠为什么忽然回长安,这除了敦煌太守陈璲和大汉和亲副使、护羌校尉苟参知道内情外,任何人都不清楚其中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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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就包括贵为公主的刘相夫。
这不仅仅涉及了保密的问题。
在陈璲和常惠看来,这个被天子刘询“晋升”起来的相夫公主只是一个负责联姻的由头,一个象征,一个没有思想的赠与物,或者可以是这个时代中任何的一个“物品”,而恰恰的就不是一个有着思想和感情活生生的人。
有些事情,女人不必知道,家国大事,也无需女人知道,更何况涉及了匈奴和大汉之间的隐秘,刘相夫如果即将能嫁到乌孙国去,她从此就成了乌孙国的女人,她也不必知道大汉和匈奴发生了什么。
或者,刘相夫嫁不成乌孙国国主,今后依旧在长安,那过一段日子,谁也想不起她曾经是谁,身上还担负过什么样的历史使命。
她就是一个需要的时候可以有,无用的时候可以忽视的人,虽为公主,其实无足轻重。
只是,苟参却不那么想。
这世界上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通过和相夫公主在张掖郡那晚的交谈,苟参知道,这个刘相夫,绝对是一个外貌纤弱而内心强大的女人。
从前不知怎么样,今后,刘相夫可是要做乌孙国母的,那为何自己不趁机和她搞好关系?
起码,让刘相夫觉得。自己从心里尊敬她。这个。苟参总是能够做到的。
而尊敬,不需要花费金钱,只需要用心对待即可。
“校尉,你要到乌孙国去?”
苟参点头:“长罗候今早紧急回长安,原因是某昨日在沙漠中救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匈奴屠耆部的王子姑瞀楼。”
“匈奴有变,形式不明,长罗候心系家国大事。因此,公主与乌孙和亲的事宜,暂且就要苟参担当。”
相夫公主柔弱的样子被苟参瞧在眼里,于是,他又说了一句:“我也希望,侯爷不在敦煌。”
刘相夫听了,眼睛一亮。
常惠是和亲正使,权且负责联姻事宜,他如今走了,苟参才能施展自己的作为和想法。
苟参说的这样直白。相夫公主心里明白,很是喜欢。
“臣特来拜别公主。”
“乌孙如今风际云涌。一味的在敦煌等待,置身于事外,总是不成的,那样消极的被动接受别人安排好的命运,任人摆布,怎么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
相夫公主听了苟参的这句话,心里重新复述了一遍,轻轻的点了点头。
“子公兄,”苟参回身叫过了等候在外的陈汤,对相夫公主说:“臣此去,前途未卜,在侯爷没从长安回转前,公主如有差遣,尽管交付陈子公去做。”
“臣和他兄弟相待,臣对公主如何,陈子公亦然对公主如何。”
相夫公主听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好!”
陈汤进来后就躬身对着相夫公主施礼,耳中听到苟参这样高抬自己,等相夫公主答应,立即单膝跪地,沉声说:“陈汤愿意为公主肝脑涂地,绝不辜负校尉嘱托。”
刘相夫见苟参连他离开后保护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几天在心里想到的许多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直到苟参出了门,相夫公主才叮嘱的说了一句:“校尉一切小心——”
苟参回头一笑,大步走了。
陈璲听到苟参要到乌孙国去,有些诧异:“校尉这样只身犯险,如有闪失,那该如何?”
苟参长叹一声说:“谢过太守关爱,某这些日子以来寝食难安。”
“乌孙情形,我们一概不知,苟某邃夜嗟叹,不知乌孙公主安危。”
“既然已经被天子赐婚,某和其其格就是一家人,家人身逢动荡,苟某和公主遥遥相望,却音信全无,牵肠挂肚,难以自己啊。”
陈璲心里笑,这个年轻的校尉还是一个情种,不过,少年人嘛,恋奸情热的,想念没过门的妙龄小女子,可以理解。
“侯爷回了长安,想来不日长安就有佳讯传来,公主这里又有太守一力操持,某的心早就飞到了乌孙去了,因此,还望太守千万体谅。”
敦煌屁事没有,相夫公主在这里吃住的好好的,自己操持什么?苟参是和亲副使,常惠不在,他想怎么样,那是他的职责,原本就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不过苟参话说的好听,陈璲心说自己这回因为姑瞀楼的事情必然让天子褒奖了,这其中也有苟参的功劳,自己也该谢谢他。
就是今后到了长安,和苟参打交道的日子还在后面,何乐不为的卖给他一个人情呢?
陈璲笑笑的问:“那,既然校尉心意已定,不知,要陈某如何配合?”
苟参听了说:“谢过陈太守,只需挑两个熟悉乌孙路程的兵士即可,别的,到了乌孙国,自然就见到了魏使者和任副使,一切应该无忧。”
陈璲心说也是,苟参就是没去过乌孙国,不过不知道路怎么走就是了,沿途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匈奴如今大乱,无暇骚扰河西走廊,乌孙和西羌一些小国哪里敢对大汉国官吏无礼?自己要是大动干戈如临大敌的派人护送苟参,也根本没有必要。
现在正是西域各国客商贸易频繁的季节,路上人来人往的,也不会荒凉寂寞,要是大张旗鼓的让苟参去了乌孙,被人知道,那倒是不美了。
陈璲听了苟参的话,就吩咐下去,叫了四个精明干练的兵士进来。吩咐了要好好跟着苟参到乌孙国去。一路上小心伺候。不得有误。
这几个被陈璲叫来的人都是陈璲的亲信,对西域一带十分了解,也都是有眼力会办事的,否则怎么能被敦煌太守看好?
四人参拜了苟参,陈璲让他们出去准备必要的物品,和苟参又谈了几句,外面禀报琐事已毕,苟参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陈璲将苟参送到了郡府外才回来。心说好家伙,这苟参嘴巴也真是挺严实的,刚才才透露出国丈许侯爷竟然是他的后台。
——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做了秩两千石的校尉,自己像他这个岁数,还不知在哪抠脚趾头呢。
“唉,长处边塞荒凉之地,哪里能知道长安的人事关系啊,这个苟参,今后自己可要好生对待了……”
苟参临走时给陈璲说的许广汉的话,也是有意为之。
你对别人有用。别人才会围着你转,再说苟参说的也不算是谎话。许浩明算是自己官路上的启蒙老师了,许广汉和许浩明一家人,自然也是自己的后台。
再说,许广汉希望苟参做他的螟蛉义子,那心思还不是昭然若揭?
和常惠从长安护送相夫公主到敦煌,需要安全和平稳,这会苟参和四个兵丁到乌孙国都去,需要的是速度。
时不我待。
所以,一路上五个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耽搁,每人备着两匹健马互相换着乘骑,沿途除了吃饭喝水喂马,休息的时间都少的可怜,更别说浏览什么异域风光了。
到了第四天,苟参就到了乌孙国的国都赤谷城。
一路上,苟参一直考虑到了赤谷城,自己应该先见谁?
解忧公主?
乌孙新王泥靡?
自己的未婚妻其其格公主,还是大汉新任乌孙的使节魏和意和任昌?
按道理说,应该去见魏和意和任昌,因为他们是大汉在乌孙的使臣,能够帮助自己快速的了解乌孙如今的情况,从而让自己着手怎么解决如今的难题。
可是魏和意和任昌也是刚刚到的乌孙,而且,这两人在敦煌时的表现,苟参觉得他们只是碌碌之辈,对自己的帮助,不会太大。
苟参倾向于见解忧公主,因为刘解忧从大汉嫁到乌孙,已经几十年了,好歹对乌孙的情况熟悉,再说,她的丈夫乌孙老王翁归靡刚死,刘解忧身为乌孙国母几十年,应该在看待政治问题上具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并且她的儿子元贵靡被狂王泥靡囚禁,刘解忧应该有解决事端的筹谋。
再有,刘解忧的侄女相夫公主还在敦煌等着要过来和她团聚,所以刘解忧的期待值,应该高一些。
至于乌孙新的国主泥靡,苟参觉得不见也罢,毕竟自己这会来乌孙不是真正的娶妻来了,而是要搞事,是要让相夫公主嫁给元贵靡。
而要元贵靡娶刘相夫,就要元贵靡从牢房里出来,这个很有难度,恐怕是要搞阴谋诡计,也许,就要搞政变的。
既然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礼节相见,那么乌孙狂王泥靡,自己这个大汉国的护羌校尉,暂时只有不见。
还有自己的未婚妻其其格,苟参对她实在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其实就是没有感觉,而且其其格的性格、喜好以及人品,苟参都一无所知,谁知道她到底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如果和亲只是两国的交往手段,其其格根本就不想嫁给自己这个大汉的护羌校尉,自己冒冒失失的去约会她,看似浪漫,其实很危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苟参可不想头脑发热的为了女子自寻死路。
所以,思前想后的,苟参觉得去见解忧公主,比较合适些。
可是,到了赤谷城之后,苟参的计划全盘落空,他觉得自己这回遇到的难题,不是一般的难,一切都要重新计划。
苟参来赤谷城为了方便,穿的是寻常衣服,那四个敦煌陈璲指派的兵士也一样,衣着都很普通。
因为几天来餐风露宿的一直跋涉,这下到了目的地,苟参就带着大家到酒肆放松一下,等吃喝完毕了,再便于行事。
乌孙国和大汉交好,赤谷城又是乌孙国都,南来北往的各色族人很多,所以没人注意苟参几个,酒保上了酒肉就去招呼其他人了,苟参端起酒杯和四个人一起饮酒。
经过几天的相处,这几个人知道苟参一点没有校尉的架子,于是这会也就放开了,刚刚一杯下肚,几人就听到邻座的人说:“嘿,你们知道吗,狂王要娶王妃了。”
“狂王娶妻,那很自然,你嘚瑟什么?”
苟参装作自然的扭头看邻座说话的人,是个普通的客商,这人嘴里啧啧的说:“关键是狂王娶得不是一般人。”
“嘁,王娶的当然不是一般人,寻常人家的女儿,王怎么能看的入眼?”
这个被诘问的人嘿嘿一笑,有些猥琐的说:“你们都不知道啊,狂王娶的人,是原来老王翁归靡的王妃,大汉国的解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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