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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冯野王的话,御史大夫韦玄成摇头说道:“左冯翊的话值得商榷,稍微有些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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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孔丘虽然创建了儒家学说,修订编撰了《诗》、《书》、《礼》、《乐》、《易》、《春秋》,然而他也说过礼成于周,可见周礼比孔丘讲述的礼仪孝义之说要早些,他只不过将周礼综合归纳罢了。”
韦玄成一说,有人就想问那到底是要不要叫孔霸前来,韦玄成却又说:“既然这样,左冯翊说的是,还是让孔次孺前来讲讲这个关于‘礼’的问题吧。”
韦玄成又是一个大喘气。
众人都以为御史大夫的说礼成于周朝孔丘只是周礼的编创者是要反对冯野王的话,可是他说到底却又变成了赞同。
看来今后韦玄成说话的时候,不到最后一句说完,还真是不要乱加猜测他的意思。
孔丘孔仲尼的第十三代孙孔霸,字次孺,是如今大汉朝的博士,是掌管书籍文典、通晓史事的官职。
孔霸长袍恢恢,气势轩昂的到了宣室殿后殿,刘奭因为从前经常听孔霸讲习典籍,所以比较熟悉,见了就说:“孔霸,关于宗族的宗庙如何祭祀,或者是应该各个帝尊都有自己单独的宗庙,或者是在一定的年份后将这些宗庙灵位集中起来供奉,博士有何可以教授?”
孔霸不知天子刘奭叫自己来做什么,一进来刘奭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一时半会有些想不明白。嘴里回答说:“陛下。按照礼仪。一般守丧期限为三年,而这守丧三年是根据什么来制定的呢?”
“这是根据后人对丧者的内心哀痛程度而制定的。”
“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么样的关系存在,就有与之相称的礼文,亲疏贵贱的界限是不可随意增减的。”
孔霸一边说着,一边在观察大殿里各人的表情:“对逝者创伤深重,那么心灵复原的曰子就长。悲痛得厉害,平复的时间就慢……”
“请陛下明示,既然各个帝尊都有自己单独的宗庙,又何来若干年后将这灵位集中起来一说?”
孔霸说了几句,想不通刘奭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的也不想了,将问题又送回给了刘施。
于定国咳嗽一声说:“陇西地区和函谷关以东如今遭灾,左冯翊认为大汉国应当节俭节约,而先前君王和先祖的祀庙铺张浪费程度太大,应该按照辈份和功绩的顺序、在一定的时间后一齐将这些祖宗们并入太祖之庙接受祭祖。”
“博士是孔家后人。你先祖对‘礼’研究颇深,你说说。多久以后,将原来帝王的祭祀庙宇毁掉,归入太祖庙接受祭拜合适呢?”
孔霸一听当时脊背上就出了许多冷汗,心说这不是要我死吗!
这大汉遭灾和将帝王祭祀庙宇并入一起,听起来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啊,大汉再穷,难道穷的已经连祖宗都俸养不起来了吗?
我改如何回答,这怎么答,可能都不落好。
你们三公九卿在朝会,干我这个博士什么事?
这谁让我来的,这不是设圈套坑我吗?
不对,这件事有阴谋!
孔霸虽然书读得多,当时并不是一味死读书的书呆子,刘奭和于定国都发了话,他不回答也不行:“陛下,守丧三年的规定,是对一般人来言的,守孝时要身穿斩衰,手持直杖,住在倚庐,进食稀粥,睡在草苫上,用土块当枕头。”
“如此种种,都是为了表示对逝者无限的悲痛。”
“不过说是三年的守丧期限,实际上在百姓中间,也有二十五个月就结束的,也有些地方缺于教化,三个月或者更短就结束的,不能统一而论,有些地方的人为父母祖先守孝,就有六年之久的。”
“教化是教化,只要没有形成具体的规范,就只能是靠着人们自己内心的自觉去维系,关乎道德,而不是律条。”
“为什么有些地方守孝期限短?那是因为虽然孝子的哀痛还没有结束,对前人的思念仍然存在,但是对逝者的怀念总得有个期限,活着的人也总得恢复生产劳作,不然,如何吃食生计?国家的赋税不就完不成了?”
孔霸说着心里一亮,说来说去的,将祖庙搬迁在一起集中祭奠还不是钱给闹的?
那刘奭叫自己来,目的岂不是要消减祭祀开支?
那丞相于定国刚才说,左冯翊冯野王认为大汉国应当节俭节约,冯野王是冯昭仪的哥哥,他既然要消减,是不是得到了天子的授意?
于定国说冯野王是支持节俭的,那么于定国就是反对毁弃祖庙的了?
“丧期守孝有地方是三年,有的为六年,有的是三个月,还有的是一年,这一年的丧服期限根据是:为某些至亲而不至尊的亲属服丧满一年就应除服。”
“原因是,一年之中,天地已经运行了一周,四季已经循环了一遍,天地之间,万象无不更新,所以制定出一年的丧服来效法它。”
“那么为什么有的丧期是三年呢?缘由是为了更加隆重其事,于是使丧期延长一倍,所以要过两个周年才除去丧服。”
“至于陛下刚刚垂询臣关于宗族的宗庙如何祭祀,以前有遵循的,依照遵循就可以,不过万事万物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祭祀总有个亲近疏远,所以五服之中,斩衰三年是最为隆重的丧服,绝麻三月和小功五月是最轻的丧服,齐衰一周年和大功九月是二者之间的丧服。”
“这种规定,上则取法于天,下则取法于地,中间则取法于人情。所以臣以为。寻常人三年之丧。是最为隆重的礼仪,是历代天子所共同遵循的,是古往今来无人违背的。”
“为何如此?臣的先祖说过,孩子生下三年以后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所以,父母去世,子女为父母服丧三年,这也是普天之下通行的丧礼。”
“而数之至为‘九’。九九归一,因此,陛下要在全国厉行节约,实在是大汉之幸,因此将原来帝王的祭祀庙宇并轨入于太祖庙接受祭拜,超过九年者,既可以实施。”
“先帝崩薨,陛下必然伤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否则国将不国。因此,陛下祭奠先王只要内心思念。也不必流于形式,指派其他人代为守庙,也是可以的。”
孔霸的话啰哩啰嗦的,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赞同冯野王的意见了,而且将那些历来受到单独祭祀的祖庙毁弃并列于太宗庙一起祭奠的年份都说了出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冯野王不动声色,内心喜悦,于定国眉眼紧皱,胸中气恼之极。
杜缓这时说道:“臣以为,博士说的有理。”
“寻常人家三年守孝即为孝满,不然就会耽误耕作而导致国家税赋缺失,孔丘当年被葬于曲阜城北的泗水岸边,其弟子为其服丧三年,唯独子贡为其孔子守坟六载,故此,其他帝王宗庙在九年之后被并列于太祖庙里一并接受祭拜,这个说法是非常正确的。”
正在这时,中书石显禀奏,说河南郡里黄河突然决口,导致大量人民流离失所,而今天寒,已经冻死冻伤人员无数。
“什么?”刘奭一听就站了起来,嘴里问:“怎么会这样?这里地震,那里遭灾,黄河又发大水,这,这如何是好?”
萧望之做过太子太傅,他深深知道如今的天子和宣帝不同,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出面为自己的这个弟子出谋划策,否则,刘奭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好像一下就冒出来的许多麻烦事情。
“陛下,臣以为,黄河决堤,如今赶紧让河南郡以及附近郡府派人救援才是,另外紧急开启郡府属县粮仓赈济灾民,稳定人心,不要激起民变,再抽调得力人士前去协调视察,将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
刘奭一听就说:“太傅说的好,就依太傅所言。”
史丹看刘奭这样对萧望之说话,眼睛往脚下看了看,心说这个萧望之在宣帝时就喜欢出风头,如今刘奭继位,他这人的秉性不改。
河南郡的突发灾情让原本沉闷的朝会更加气氛紧张,孔霸心说自己刚才说的看来对了,如今到处都是遭灾,节俭节约才是主流。
刘奭的话刚刚落下,又有内侍进来禀奏:“陛下,公车门外有一人上书说受到丞相打压,他要一死面见陛下陈诉冤情,陛下如果不准,他就碰死在公车门。”
“什么?”刘奭刚刚坐下嘴里又是一个什么就站了了起来。
韦玄成皱眉说:“什么人竟然在公车门做这样无父无君的狂悖之言!”
“万事有序,要告状可以找御史,怎么就直接到未央宫威胁天子?”
“这种人不见也罢,告诉卫士,将这人拖到一边严刑拷问,看看是受了谁人指使,怎么就能状告大汉丞相?”
“慢着!”萧望之制止了韦玄成:“这人敢来告状,必然有冤情,是不是对丞相有了什么误会,总是要查清的。”
“陛下如今刚刚登基,天下又不太平,这人心要是四散了,要收敛起来就难了。”
刘奭听了,想想说:“丞相怎么说?”
于定国这会已经彻底的明白了,今天的这个朝会,真的是有人设计自己,要拿着自己开刀的,就是想让自己这个丞相的位置不保。
可那背后搞阴谋诡计的人是谁呢?
刘奭问话,于定国无法不回答:“臣也觉得应该让那人来宣室殿听候陛下垂询,所谓理不辨不明,臣身为一国丞相,行得正坐得端,不然,如何领导大汉其他官员各司其职。”
“请陛下恩准,让那人来禀明他都有什么屈怨好了,臣,也想知道自己是哪里有所欠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刘奭就让人带那个公车门上书的人进殿,冯野王在大家都看着殿外的一瞬间,和御史大夫韦玄成稍纵即逝的对视了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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