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雷云谣直摇头,“去了又是给你抬轿子,我才不呢!”
“那就随你喽!”孟谨行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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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云谣本意是摆摆架子,孟谨行不上当,她又不甘心问题藏在心里,只好一边继续埋怨,一边自找台阶下,“你这人鬼主意一车一车的,谁知道你到时候又打什么主意!”
孟谨行戏谑道:“你装神弄鬼,我出鬼主意,这么说来,你我绝配啊!”
雷云谣闻言,心里脸上都开了花,粉拳举将起来软/绵绵捶过去,嘴上倒说得硬/梆梆了,“你就烂在肚子里吧,我偏不去了!”
孟谨行没再接口,嘿嘿坏笑着离座去敬酒。
见他就这么走了,雷云谣又是老大不甘心,嘟嘴咕哝着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话。
……
次日,孟谨行搭早班车回乡政府。
车子启动前,雷云谣气喘吁吁地赶来,也上了车。
孟谨行看她顶着熊猫眼,在自己边上重重坐下,就觉得好笑,但终究怕她恼羞成怒,强忍着没笑出声,但那眼神却是促狭之极。
“看什么看?”雷云谣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得一/夜没睡好,再被孟谨行X光似的眼神一扫,说话生硬得像石头砸下来,“现在可以说了!”
“女人急性子可不好,以后只能生女娃子。”孟谨行取笑她。
“女娃子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喜欢女娃!”她瞪孟谨行一眼,“你到底说不说?”
“说。”孟谨行低声道,“但你想知道什么?”
“梁坤为什么自首啊?”
“噢,这个太简单了,他孝顺,不想让老妈儿一个人遭罪。”
“你怎么说了等于没说?”
“那你问具体点。”
雷云谣气结,“你就说是不是你让梁坤自首的?”
“你为什么认定是我让他自首的?”孟谨行笑问。
“许力说你们谈到过梁小山的死,当时你提到过梁坤。”雷云谣说。
孟谨行心里顿了一下问,“还有呢?”
“还有,你和县公安局的人熟悉,要想在这件事上帮梁坤一把很容易,而且姜忠华也在县局,借刀杀人比你自己直接出面帮梁坤、打击梁虎效果更好。”
孟谨行再次佩服雷云谣强大的推理能力,脱口问:“你大学学什么的?”
“新闻啊!”雷云谣想也不想就答。
“学新闻的?”孟谨行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是学动物学就是学法律的。”
“去你的!”雷云谣轻轻捅了他一下道,“别打岔,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孟谨行笑笑说:“你都说了,我还说什么啊?”
雷云谣瞪着眼,双手捂嘴,好一会儿才移开手说:“还真是你做的啊?”
“没你说得这么刻意。”孟谨行道,“就是我俩那天去畜牧局前,我跟县局李队一起吃午饭,问了问梁坤这种情况法律上怎么界定。正好有位组织部的朋友也在,他觉得观山村选举在际,不把这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会对选举结果产生直接影响,他建议我做做梁坤的工作,让他自首。如果不敢在乡里讲,就到县局讲……”
雷云谣打断他说:“可来的是姜忠华啊!”
“说你性子急,你还嘴硬!”
雷云谣凑得近,说话吐气如兰,鼻尖上细细的绒毛在阳光折射下清晰可见,孟谨行不由自主抬起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接着说,“这是李队的建议。他们虽然都在县里工作,但对桑榆的环境民风还是熟知的,觉得这事只有让梁坤找姜忠华出面,才能迅速水落石出,也名正言顺。”
雷云谣撅撅嘴说:“还让姜家人暗中承了你的情!我就不信,梁坤会不跟姜忠华提到,你做了他工作。”
“这种细节就不必纠结了吧!”孟谨行发现女人还真敏感得可以,这都能想到。
“你是怎么说服梁坤的?”雷云谣很情绪化,思维也很跳跃,脸色与思路都是说变就变。
“以情动人喽,还能怎么办?”孟谨行将上身闲闲地靠在车厢壁上,看着她道,“何况李队说了,他的情况不会获罪,没有这个沉重的心理负担,为了他的老妈儿,他自然会说出真/相。”
雷云谣点点头说:“有道理。”她忽然想到什么,脸上飞起一块红云,压低了声音问,“他老婆真给他戴了绿帽啊?”
孟谨行笑道:“你还真有好奇心!不过,总算那女人有点良/知,知道对不起老公和婆婆,被姜忠华他们一找到就说了实话。”
“对了对了,那手表又是怎么回事?”雷云谣觉得孟谨行整个计划太漂亮了,不自觉就从眼里流露出崇拜,把脸靠在前座的椅背上回望孟谨行,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迫切样。
孟谨行在同龄人中算是心思深层的,但毕竟才二十出头正值血气方刚,即使内心对雷云谣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但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心里除了有些有些小得意,也不自觉产生一种痒痒的感觉,不由自主就将更多的细节告诉她。
也许是天要助他,姜炳才的婆娘向徐明报案说表被骗的那天,用的是村委的电话,孟谨行恰好在场。
女人打完电话,孟谨行便问她怎么回事?
女人说前些天有个收古董的外乡人来村里,她带他到家看了几件公婆留下的瓷器,结果对方说都不值钱,问她有没有别的,还说现代的也可以,山里人不懂外面的大世界,就像有些手表,每年价格都在翻番。
女人一听,立刻来劲了,想看看自家的劳力士究竟值什么价,瞒着姜炳才偷偷拿出来让人家给鉴定。
谁知那人说这是一款假表,市场价不过千把块,把女人气得当场破口大骂,说姜佑才不地道,还不如她那些娘家兄弟仗义,竟然弄块假表来糊弄亲兄弟。
收古董的又说,这块表仿得倒是挺真,说不定找个不懂行的葱头,卖出大价钱都可能!
女人一下动心了,想想自家老公一天到晚显摆的手表竟是假的,倒还不如找个不懂行的卖了,还能赚一票,以后自个儿再买个真货让老公戴出去气气那个小气的姜佑才!
但她还是担心收古董的骗她,犹豫着不肯出手。
收古董的倒爽快,说可以先多给一千当定金,手表出手后再给她三千。
女人当即同意了。
但好多天过去,收古董的人间蒸发,她就有点着慌。
厚着脸皮跟姜佑才的老婆通电话,问这块表是不是仿的?结果被耻笑了一顿,妯娌在电话里告诉她,那可是有欧洲专卖店联保证明的进口原装货,几万美元一块的定制表!
女人当即懵了。
她平时虽然悍泼,但几万美元的东西没了,心里还是有些着慌,便瞒了姜炳才到村委打电话报案。
孟谨行当时听完女人絮絮叨叨的描述,立刻想起蔡匡正他们来观山时,梁畅手上戴的也是劳力士金表。
后来倒是没见梁畅怎么戴,经常扔在办公桌抽屉里,估计是觉得太招摇。
饶是这样,他心里还是有火往上窜,如此贫穷的桑榆,对照奢侈之极的姜梁两家人,简直是天上与地下!
他忍不住对女人咕哝,说桑榆隐形的有钱人不少,竟然都戴得起这么贵的劳力士!
女人不屑地哼哼鼻,说整个申城只有五块这样的表,全在姜家人手里,哪里再去找那么多有钱人!
孟谨行一激灵,随即意识到这里面有文章。
详细询问了表的样子特征,等女人走后,悄悄打开梁畅的办公桌抽屉,翻到表盒,取出表,在背面果真看到一个“炳”字。
……
听至此,雷云谣很不屑地说:“梁家一个不如一个!好好儿一个计划,落到梁畅这种笨蛋手里,不黄也得黄!”
“他要不是贪恋这块表,留在身边耍些日子,卜凤珍这回就麻烦了。”孟谨行点头对她表示认可。
“本来嘛,他就算耍几天,哪儿不好放,要放在村委?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我估计,其他人不知道他把表放在身边多耍了几天,他也是怕家里人知道这事,才没敢往家里藏,更没料到我也会干偷鸡摸狗的事。”
雷云谣一愣,随即咯咯直笑,“你倒知道自己做的事也不光彩。”
孟谨行无所谓地扬扬眉,“算啦,不说这个,反正究竟为什么放村委,只有梁畅自己清楚,我们犯不着替他操这份心。”
雷云谣虽然点头,但她还不死心,“那你觉得有问题后,干了什么啊?”
“告诉李红星啊,让他透风给姜忠华,关心一下这个诈骗案。”
雷云谣总算住了嘴,靠在椅背上发呆,半晌,突然又问:“劳力士什么时候出定制表了?”
孟谨行失笑,“表壳是旋盖式的,还真刻了个‘炳’字。”
雷云谣咯咯笑起来,“姜佑才可真够损的!”
中巴车此时恰好在乡政府门口停下,孟谨行赶紧推推坐在外侧的雷云谣,一起下车。
雷云谣走出两步,想起忘了包,返回取了包,在司机的催促声中匆忙下车,心一急,鞋跟卡进了车子踏板的破洞中,脚一崴,人直接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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