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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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G项目虽然出了大篓子,但谁都清楚,要想填上窟窿,只有让项目继续运转下去,因而二三期的拆迁工作一直没有停下来。
但上亿资金被骗走这样的大事,在一个小县城是瞒不了任何人的,项目所在征地范围内的被拆迁户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不但原本僵持着想多赔点钱的人家更加难说话了,就连原本已经签下协议的人家都纷纷找到管委会要求撤销协议。
工业园管委会的院子里每天都塞满了人,有被拆迁的村民,有买了物业的投资者,有管委会的工作人员,有派出所的警察,有城管办的城管,唯独没有敢管事的领导。
三天过去,失去耐心的村民砸了管委会多个办公室,掀了不少的公务用车。
院子里的民警和城管站成排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他们中不少人家中也参与了集资购买EG的物业,心里也在滴血,不知道该找谁要这钱去,组织上下了严令,谁要是跟着闹事,就一律开除,他们不敢跟自己的铁饭碗过意不去,但他们也不想阻拦这些村民,只有让村民们把事情闹大了,他们的钱也能有希望要回一点。
蔡匡正受命带人赶到工业园维持现场秩序,疏散闹事群众,结果到现场一看,好家伙!一片狼藉不说,乌压压的人头,哪里还能冲进去维持秩序?
章广生去现场的路上接到蔡匡正电话,立即打电话给仇广富请求市局支援,挂了电话后他又向葛云状电话汇报,请示是不是让军分区也支援一下?
他当场就听到了曹震海的声音,告诉他等着,马上派人过去。
章广生心里宽慰不少,立刻打给蔡匡正,让他顶住了不要起冲突,增援马上就能赶到。
话才说完不过五分钟,他的车子也到了现场,好不容易与萧青一起挤到管委会大门前,才终于看清蔡匡正的人和派出所、城管的人员,拉起了两道人墙,人墙外面除了县政府、管委会的工作人员,就是看热闹的过往群众,人墙里面是群情激愤的村民。
他看到有人披着从管委会旗杆上扯下来的国旗披在身上,高高地站在被掀翻的车顶上,举着手臂高呼“还我们土地!还我们钱!”
他摸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紧锁着眉头让萧青去找电声喇叭,萧青还未动身,挤过来的蔡匡正已经把喇叭递了过来。
章广生就近找了辆自行车,站到书包架上,将喇叭举到嘴边,扯开了嗓子……
……
工业园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省委书记罗民的办公室内,省长白岩痛心疾首地摇着头,“……我看来是该退下去了,用人不善,用人不善呐!”
“老白,眼下就不要再说这些了。”罗民安慰道,“我们谁也不想看到这一幕!现在的骗子越来越狡猾,利用了我们在招商工作上急功近利的心态,才能够钻这么大的空子。该检讨的人很多啊,我是第一个应该检讨的!作为省委书记,我没有掌好舵,对不起老百姓呐!”
“老罗……”白岩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脸色顿时煞白。
罗民见状,立刻拨打120并招来赵晓波,对白岩紧急施救。
……
孟谨行这个时间正带着詹福生、楚远、肖海峰、蔡强在正源矿产,刚刚与该公司以及龙平矿产经营公司的管理层,开完正源矿产改制工作动员会,一起坐在正源矿产承包人龙三的办公室,就改制方案进行吹风。
龙三在家排行老三,父母生了四个孩子,清一色的光头男娃,他是四兄弟中最强横,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早在十年前,龙家是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龙家兄弟的父亲在他们孩提时代就死在了矿坑中,靠母亲改嫁龙姓继父才活了下来,而这位继父,在龙三十七岁那年也死于矿难。
虽然他们所在的村被称为寡妇村,但这个村的成年与未成年的男人依旧一代接一代地以采煤为生,他们的煤铲传了一代又一代。
继父一死,龙家四兄弟全部辍学,准备下矿赚钱。
与父辈不同,龙三不愿意单纯地下到矿底仅仅做个采煤工,他带着兄弟们上山,指着一个个矿洞,说他要自己干!
穷怕了的兄弟们虽然觉得私采废矿危险性更高,但想到由此可以赚更多的钱,他们牙一咬决定干。
但仅凭他们四个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娃子,连工具都买不上,又怎么去做这无本生意?
龙三就去一家家敲村民的门,将自己找好的废矿位置告诉村民,还说自己已经找好下家,只要大家一起集资开矿,他保证每家都能挣到比现在多十倍的钱。
村民们起初不信,他就带着自己兄弟背个篓子进废坑靠手工挖煤,一周后用推车推了出山,又过几天就带着钱回来,纯朴的村民立刻信了。
拿到集资的钱,龙三就去置办了最简单的设备,然后按工种分好人手就开工,他自己则从来不下坑,满世界找下家卖煤,竟然还真让他在两年内发了起来,同村的村民也都分到了不少的钱。
村委的干部们便与龙三商量,干脆一起承包乡里那个龙平矿产经营公司新开的几个矿,争更大的钱,村委会以集体资产抵押向银行贷款,与村民合股一起干。
这样的好事,龙三当然乐意,但他提出承包人必须是他,否则他不包销。
这就是正源矿产的由来。
龙三着一件烟灰色的西服,皱巴巴的白衬衫上打着一条红领带,下穿苹果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迪多鞋,完全是龙平乡最时髦的人物。
金闪闪耀眼的硕大方戒随着他抽烟的动作,一下下晃在众人的脸上,财气逼人。
“各位大领导,不是我龙三吹牛,正源矿要不是我龙三,根本就不存在!”不成形状的烟圈从龙三的嘴里吐出来,袅袅飘散,“改制不改制的我无所谓,但如果谁要是把这个矿卖给别人,我龙三是绝不答应的!你们也可以问问正源的老少爷们,他们答不答应!”
“是啊,孟主任,咱们村能过上富足的日子,全靠了龙三的聪明能干,也靠了他心系乡亲!”村干部立刻附和。
孟谨行笑了笑说:“龙老板不必有顾虑,改制是顺应国家政策的需要,并不是要从你手里抢夺财富。”
龙三的嘴角撇了撇道:“可我听说,上面有大领导找了外乡人来买我们这个矿!”他瞟了孟谨行一眼,“前阵子,好像区里有个美女,也带了人过来看矿嘛,据说那人还是孟主任的朋友。”
孟谨行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还说不是来抢咱们的矿?”龙三有点咄咄逼人。
楚远看龙三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悦,立刻就要发作,被孟谨行使眼色制止。
孟谨行也点起一支烟,很随意地问龙三:“正源下面一共六个矿井,真正属于你们正源村的也就三号六号井吧?”
“是啊,怎么啦?”龙三警惕地挪挪身子。
“但这两个井现在封了,主要在开的是一、二、四号井,这三个井都不在正源村,也是正源从龙平矿产经营公司真正承包的矿井,我说得对吧?”
龙三的眼神晃了晃,声音低了不少,“没错。但这又怎样?大领导,不要忘了,开这三个井,我们正源光设备就投了两三千万!”
“对,开这三个井,你们从银行贷走的就有四千万!”孟谨行紧跟了一句,又道,“而且,这三个井开了四年,贷款一直在展期,职工的工资一分没付过,正源倒是在长丰建了一幢办公楼、一条商业街。”
龙三的脸颊抽了抽,嘟囔道:“这还不是这两年煤不好卖闹的吗?建房子,也是想给股东们补贴一些分红。”
孟谨行让肖海峰拿出一份表格递给龙三,“你可以仔细看看,我帮你统计过,不说在一、二、四号井投资的那些股东,就说你们自己村的那些村民,除了村委的干部,三年来谁从你手里拿到过分红?”
孟谨行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龙三,能带领乡亲致富是好事,我也承认你是个能人。但是,富要富得有良心!我们不反对你把正源矿买下来,但前提是,你不能把整个正源承包的六个矿井全部视为你的私产,以为谁都动不得!”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好啦,今天说了太多,我想,你们也需要好好消化消化。这事儿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下来的,咱们不急,慢慢商量。你有什么想法呢,欢迎随时跟我沟通,咱们改制就一个宗旨,解决欠账,让职工过上好日子,让老板们有钱赚。”
龙三没想到孟谨行已经把他摸了个底儿透,嘴巴一下硬不起来了,只好与村干部们一起讪讪地站起来,送孟谨行一行。
詹福生、楚远与孟谨行同乘一车,车才开出不远,詹福生就不无崇拜地说:“头儿就是头儿,把龙三说得哑口无言!”他同时脸露得意地说,“他以为有俩钱了不起?暴发户嘴脸!等咱们到时候把真正的有钱人引进来,他就知道什么叫大巫见小巫了!”
ps:诸亲,平安夜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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