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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与雍复约战之后,并不急着离去,而是在宿星谷赏景半日,到了午后,这才施施然回转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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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乘风而归后,却见楚道人不知何故,一人孤零零跪在峰上,心中不觉讶异,降下身形后,问道:“楚师弟,你这是何意?”
楚道人把首一低,言道:“小弟犯了大错,是来是特意向府主请罪的。”
张衍目光微凝,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楚道人不敢有所隐瞒,把苍朱幼苗被伐、高仲元破门出逃一事如实道出,最后道:“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明,致门徒悖逆,至宝残损,还望府主责罚。”
言罢,默默俯身一拜。
张衍听完之后,却是笑了一笑,上前将楚道人搀扶起来,言道:“楚师兄,快些起来吧,我岂会为此等小事责怪于你。”
楚道人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道:“不瞒府主,少了这株苍朱幼树,许是殿宇……再也无法兴建了。”
只损毁一根苍朱幼树,他还不至于如此惶恐,可原先他曾应允张衍,再在这山门之中辟建出几处洞府来。而三株幼树就算作价抵出,也不过堪堪凑合,如今少了一株去,哪里还办得成此事?倒还不如早早过来请罪。
张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兴建洞府之事不必急躁,待我执掌仙府之后,再作详议。”
峨山派能这般兴旺,便是因为雍复乃是仙城执掌,修道外物从无匮乏,神屋山中数十宗门皆需奉其为宗主,等他成了执掌之后,大可以借其壮大山门。
楚道人惊喜道:“原来府主早有成算。”
张衍淡淡一笑。道:“昨日我着你挑选几名弟子,可曾有合适人选了?”
楚道人赶忙回答道:“府主嘱咐,小弟岂能不放在心上,昨日细心挑选后,共是择出了七名弟子。”
张衍点头道:“稍候命他们过来见我。”
说完之后,他便往洞府内迈步进去了。
楚道人出神望着张衍离去背影,他觉得自己十分捉摸不透这位府主的想法,回想适才情形,好似并无责怪自己之意。不觉略微宽心,脚下一跺,便飞下峰去。
他不敢耽搁张衍之事,到了半山腰后,立刻把那七名弟子召集起来。再起了一阵烟煞,裹住了这几人一齐往峰上去。
张衍现下所居之处,乃是苍朱峰顶,四周皆是绝壁,终年为冰雪所覆盖,无有藤索攀援,弟子若无飞遁之术。绝然无法上下,而涵渊门中几驾飞舟也早被拿去换了灵贝,因此楚道人只能亲力亲为。
到了洞门之外,在外禀告一声之后。汪采薇走了出来,道:“恩师请楚师叔入内说话。”
经历了方才那一事,楚道人总觉得自己哪里做得有些不妥当,下意识就想回避张衍。便道:“我便不进去了。”
他转而神色一板,对那七名弟子言道:你等切记。府主要你们做什么,皆需遵令,若有违背,回去定不轻饶!”
七名弟子连忙应下,随后往洞府中进去,不出三十步,便到了里间,见洞壁之内已是挂上玉珠明灯,将此处映照得如同白昼,一只香炉摆在正中,正冒出宁神清香,而张衍则在玉榻之上端坐,众人神色一凛,急忙上来拜见。
张衍目光投下,自这些弟子脸庞之上一一划过。
七人连忙低下头去,因不知新府主挑选了他们几人来此为何,心中俱是略带几分忐忑。
张衍看过之后,言道:“你七人资质在诸多弟子之中只能排在下等,今世想要长生,已是无有此望了,我这有一门法诀,虽无法增添寿数,可若习练纯熟,好处却是说之不尽,你们可愿学?”
七人对自家之事也是心知肚明,他们皆已修道七、八十载,自开脉之后,功行便迟迟不见进展,除非是得了天大机缘,否则再怎么修炼,也是白费苦功,其中有一个身着蓝衣的弟子站了出来,大声道:“弟子愿学。”
有他这一带头,其余六人也是纷纷出声同意。
张衍衣袖一甩,共是发了七道法符下来。
“此符之中,录有一门推演蚀之法,你五人拿去参悟,三日之后,再来我处。”
七人虽不知蚀为何物,但也知是自家机运来了,只看能不能抓住了,强自按下激动心绪,对张衍拜了一拜之后,便一个个退出洞府,各自回往居处琢磨内中玄妙。
修道之人不觉时日流逝,一晃之间,便匆匆过去,到了第三日,这一行人又由楚道人送至洞府之中。
张衍问道:“我那日所传之法,你等可曾领会?”
先前那蓝衣弟子站了出来,道:“府主所传之法甚为奥妙,弟子不敢说领会,只是略窥门径。”
张衍伸手一指,地上便现出一个蚀来。道:“你把内中所蕴真意解出来我看。”
那蓝衣弟子略显紧张,不过很快就镇定心神,拿出竹筹,慢慢推演起来。
足足用了一刻钟,他才停下动作,擦了擦头上汗水,拿出了一张纸,提笔写下了自己推演出来的真,恭恭敬敬递上。
汪采薇上去一步接过,转呈上来,张衍接过后扫了一眼,却是不置可否,摆在了一边,对那另外六名弟子言道:“你等莫要站着,也来给我解一解此字。”
那六名弟子先前看到此字时,也是试着在心中暗做推演,可无有竹筹,多数人只推算了一会儿,便感觉难以为继,唯有一名身材娇小,面容娟丽的女弟子,却是早已解出,在张衍发话之后,只一会儿,便把自己所写之呈了上来。
张衍看过之后,心中便已有了决定,把那仍在苦苦思忖的五人点了出来,又发了一枚玉符下去,淡淡言道:“你五人拿了此物去,何时研习透了,再来寻我。”
这五人面露失望之色,可听张衍之言,好似还有一线希望,勉强振作精神,各自心思复杂地退出去了。
大殿之中只剩下二人,张衍神色缓和了一些,言道:“自今日起,我便传授你等禁阵之道。”
那二人听得是要传下禁制之术,皆是露出大喜之色,东胜洲中擅长禁法之人,皆是住在仙城之中,地位之高,就是一些宗门之中的长老也无法比拟,就算不能长生,也可过逍遥过上数百载。
然而他们却是会错意了,张衍虽是传下法门,可是绝不会令他们出得山门一步。
东胜洲宗派对仙城依赖太大,一城兴衰,便能决定界内宗门生死,他却不愿涵渊别府也是如此。
千年之内有三重大劫降下,虽第一重魔劫暂且只在东华洲中,可之后二劫那是要波及天下九洲的,天下修道士,除却那些大能之辈,无人可以避过。
在此等情形下,他绝不许一门之根握于他人之手,必定要设法将之改变。这便需在门内布置玉液华池,地煞灵脉等等必不可缺的修道外物,还要培养精擅炼丹布阵之人,这样哪怕封起门来,弟子也可修行,也不至于道统断绝。
不过并非朝夕可成之事,还需一步步来,眼下他便是由阵法入手,准备用上一二百载,摆脱对仙城之依赖。
他把早已写好的一卷道书赐下,叮嘱道:“此书且拿了去,你二人需的好生研习,待闲暇之时,我自会前来考校。”
两人恭敬接过,再跪下一个叩首,便退了出去。
汪采婷见张衍虽是传下了法门,可连那二名弟子名字都不曾问过,就知他其实对那两人并不如何满意,她秀眸一转,道:“恩师,可要采婷为你找些灵秀弟子回来?”
张衍笑着看她一眼,这个徒儿确实聪颖过人,这几人确实不怎么合他之意,只是在如今的涵渊门中,却也找不出更为合适之人了,只能先如此将就着。就是那先前退去的五人,他也不准备就这么舍弃了,而是想另外传以丹术。
他略作思忖,道:“过些时日,为师便要命你们二人出去游历,自家去找化丹外药。采婷既然愿意为师分忧,那便顺带办妥此事,勿要令为师失望。”
汪采婷听得老师愿意放自己出去游历,心中喜悦不已,几乎要欢呼出来,万福一礼,道:“弟子领命。”
张衍摇头一笑,道:“为师不日要与那挥了挥手,命二人退了下去。
待二人出了洞府之后,他伸手一点,以法力在门口布了一层禁制。而后便在榻上坐定。
与雍和斗法是在一月之后,尽管对手修为并不如他,可他并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尤其是那日说话时,他隐隐感觉倒,此人似与楚国锺台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是不能大意。
如今他距离元婴二重境界,尚还需要一段时日的打磨,短时之内是无法提升功行了,是以他准备趁着这段时日,先把掌门传授于他的那门神通练会了。
稍稍凝定心神之后,他念头一起,便有一排排以蚀写就的妙法自心海之中浮出,先前他已是猜出了这门神通的来历,此刻稍作推演,便解了出来,不由一笑,以指为笔,在身前石案之上写下五个大字,“紫霄神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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