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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与容君重两人各起迷雾重云,天地四方,一时只见浊气塞空,彷入幽冥,暗暗昏昏,天日阴晦,两派修士眼中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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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君重得了“三岳镇气圭”之助,仿佛沉入温水暖汤之中,精力尽复不说,只觉浑身法力更是操驭自如,只要有这一宝在手,他就无惧同辈敌手!
尽管信心十足,可鉴于对手之强悍,他仍是不敢有半点轻忽大意。
放眼望去,四下里霾笼烟布,辨识不明,自是瞧不见张身影,不过他却不急,天象改换之下,对方同样也寻不到自己,且他还有禁锁天地之能,法力张盖之下,任何人只要进了五里之内,他便能察知其身在何处。
方才张衍一剑来去纵横,给他留下极深印象,有了雾气遮掩,可以说最大程度限制住了对方此一优势,心下暗忖:“我得门中重宝相助,法力不减反增,而你久战疲惫,只要拖延战局,慢慢和你缠战,却不信还不能胜你!”
他观遍张衍手段,发现都是威能极大,难以破解的神通道术,正面硬拼恐是撼之不动,遂定下此策,是要想法设法拖垮对手。
这时对面一团团轰响不绝的澜云已是涌了过来,内中有无数电蛇游走,噼啪乱闪,疾射而来,当即有十几道金光击在宝光之上,使其一阵颤闪。
容君重屏息凝气,卓立不动,他是有见识的,看出这门道术牵扯范围极广,避无可避,再则,匆忙且遁法一道也非他所长,便仗着自己有宝树护身,干脆来了个闷守不动,好叫对手无法察觉自己所在。
这法术声威极大,他深信张衍绝无可能无休止的发动下去,待气沮力疲,就可反手击敌。
张衍这澜云之术能自生雷光霹雳,用来对付寻常修士虽已是绰绰有余,可他也是清楚,凭此想要拿下这名元婴三重修士,却还不够。
施展此法,一来是出于搅乱对方耳目,隐藏自身的目的,二来亦有针锋相对之意,三来就是意图找到对方藏身之地。
运使一阵之后,见雾中却久久没有动静,他一转念,既然此人不愿露头,那就只能逼其出来。
他一挥袖,身旁血线金虫呼啸涌上,四面乱窜。
此虫能闻出生人血肉,精元灵气之所在,此刻正好用来搜寻容君重此刻所在。
少顷,容君重就见不少血虫飞至他身前不远处,不由一声冷笑,方才见此虫惩威,他也是心有余悸,此刻既是主动上来寻张衍斗法,又怎会不事先提防这一手?
他自袖囊中取了半瓢葫芦出来,再取一只羊脂玉壶,将内中酒水倒了大半下去,立时有扑鼻芳香传出,他嘴中念了一句法诀,再把“三岳镇气圭”一摇,就见那一滩醇厚美酒飞入云中,随后便化作磅礴大雨降落下来。
血线虫多是凭本能行事,只觉这甘霖之中饱含灵机,就拼命贪婪吞吸起来,过不多时,就如喝醉酒一般,先是一只只原地打转,再是纷纷坠落下来。
这一变化立被张衍知晓,他毫不在意的一笑,此法不成,再换一法就是了。
把身一耸,遁至上空,一挥袖,霎时又将玄黄大手化聚而出,化为二十里大小,几乎囊括山谷,向下一指,便挟罡风猛落而下,直击雾霭深处。
容君重立时察觉到上方动静,他此刻法力大增,自是不惧,稳稳当当起祭出了三指叉,把山、云、震三变一同使出,亦是化为一只云烟汇就的三指巨手,毫不示弱的正面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两只法力大手狠狠撞在了一处,发出天崩地裂似的巨响。
两者交击之处,立时有一圈圈涟漪震发开去,遭此激流冲击,只见天中云涌如海,翻腾如沸,经久不息。
张衍试探之下,探明容君重还缩身雾中,未有往两侧山界之中躲藏,既是如此,自可展开后续攻势。
如今法力今非昔比,玄黄大手一击之下,不见丝毫散损,转动法力,改拍为抓,五指倏尔一合。
容君重眉头大皱,就算有宝树护持,也不敢生受如此一击,只得再次起了三指叉,使了震字诀,驱力于一处,凿在那大手正中,连击十数次之后,见那处黄烟逐渐稀薄,便再宝叉化作山峦大小,狠命撞了过去,轰隆一声,如攻破城门一般,终是将大手震散。
张衍一笑,连番试探,他大致判断出对方方位,就发一声喝,身化经天虹光,朝那处冲飞过去。
他一到近处,容君重便就生出感应,神情不由一凝。
要是给其找上门来,那么先前布置就失了作用,是以即刻运起法力,展开禁锁天地之术。虽知未必能奈何此人,可只要制住片刻,他就能拉远距离,再次藏匿无踪。
张衍陡觉身上一沉,忽然一笑,就将五行遁法使出。
这门神通乃是溟沧派中遁身挪移的第一法门,修习者不惧困锁摄拿,可要是换了一人来使,无有足够的五行精气也是枉然,而他却是不同,以五方五行太玄真功为根基,纯以法力便能驾驭,此刻使来,立奏奇效,霎时之间就去了拘束。
解了此法之后,他再冲去百丈,犹是未见到容君重影踪,唯恐其走脱,心念一起,一道剑光飞出,须臾化出三十二道光轮,随后飞如箭射,嗖嗖散去四方。
轩岳派修士不擅遁法,纵然容君重是元婴法身出战,也可快不过他剑遁之术,若无别家手段应付,只要一被他剑光缠上,就休想再能摆脱开去。
这几下变化极快,容君重未料到困锁之术竟未能阻住张衍,一个错愕下,一道剑光已是飞来,当的一声击在宝光上。
“不好!”
容君重知晓面前对手不比他人,斗法时果决迅烈,兼又老辣异常,一旦到了自己面前,绝不可能让他再有拉开距离的机会。
是走是留?
不走,交手至今不过片刻工夫,张衍法力耗损不多,远还未到一决生死的地步。
走,那唯有以三音三空雷正面轰击,拖住其人,才好离去,只是他本是想着把此法留待关键时刻用出,可此刻一旦施展,这门雷法虚实也被对手提先察知了。
斗法之际,局势瞬息万变,绝不容许迟疑犹豫,他念有一转,就下了决断,原先策略不变,暂且避其锋芒,稍候再寻机会。
他低低一声喊,一招手,忽然雷音阵阵,好似有无数雷电自四面八方劈来,可偏偏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不知来处,不明归途,便连灵机波动也丝毫无有,这声音越起越响,仿佛万雷迸发,不一会儿就传得天地皆震。
与此同时,他捏了一个法诀,元婴法身便化为一缕轻虹,眨眼飞去无踪。
张衍听见雷鸣声时,就觉眉心中剑丸直颤,鸣声不已,他眼中光芒一闪,辟地乾坤叶就自罡云之中飞出,降下一道金光,将他罩住,不过须臾,轰轰震鸣声接连在身边撞响,缕缕不绝,好似无尽,可却始终无法攻破那薄薄一层金帘光幕。
他环目一扫,周围剑光来去纵掠,交织成网,却不见容君重影踪,显是已远离此处。
他暗忖道:“这雷术比方才所见还要厉害几分,当是暗藏手段,容君重用在此处,却未有后手跟上,当只是为了阻挡于我,看来此人并不急于求胜,而是仗着天时地利,想与我慢慢周旋。”
他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容君重在动什么心思。
若是一个元婴三重修士放下身段,只是一心游斗,确实很难杀死对方,不过这也并非无法可破。
张衍眸光微闪,把手一招,居然收了乾坤叶下来,也未曾起得护身宝光,而是任由那雷劈打在自己身上,身躯只几个震动之后,便又重新站稳住了。
他已是修至参神契四重境,身坚体固,又有两层宝衣护身,生受雷击,犹自挺立,心下判断,这雷术应是容君重随手而为,若是全力一击,当还能厉害许多,不过要伤他还是不易。
两人交手一合,看似不分胜败,可他却由此窥知对手雷法底细,其实占了不少便宜。
他稍作思忖,便自袖里拿了数张符纸出来,屈指弹了弹,便化流光各自散去四方,做完这一切后,他抬首往向雾霭深处,眯眼道:“且看此次你能躲至何处。”
容君重远远退去之后,却迟迟不见张衍再来寻他,心下有些疑惑,再一想,却是心下一动,“莫非他已是法力不济了?”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这对手没有如此简单,宁可再小心一点,也不能轻率冲动。
不过要知是否如此,倒可先试探几回,确定之后,才好动手。
他在袖中摸索了一番,取出来了一张符箓,在手心中一拍,里间生出一团秽气,升至上空,化作四个瘦骨嶙峋,手脚奇大,顶上长角的红睛魔怪,身躯渐渐由虚转实。
此物乃是符阳宗昔年至宝,每一只魔鬼皆是元婴修士元灵所炼,每一只都是力大无穷,尤喜吞食修士脑髓,可谓凶毒异常。
因是邪宗之物,他身为轩岳修士,却不好光明正大使了出来。
他先前起了迷雾,也有遮掩用去用意在内。
不多时,四个魔怪已是凝为实体,眼中凶光慢慢显露,散发出一股狞恶之气。
容君重看得也是心惊,不敢放此物在身边,按法诀一个驱使,四头魔怪身形一晃,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