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金,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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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打开御书房的门,书桌前,独孤城正在批阅奏折,太监走过去行礼,轻声道:“国主,太子来了。”
独孤城放下手中的笔。“让他进来吧。”
太监退下,不过片刻,门外的响起了木轮滚动的声音,独孤城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里面的榻上坐下来,宫女为他换了热茶。
“儿臣见过父皇。”
“惜诺,见过国主。”
忽然,独孤城饮茶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去,只见独孤寒身后站着一个女子,长的平淡无奇,却是气质不凡,她的眼神,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纳兰惜诺也毫无顾忌的看向独孤城,他的头发已经白尽,可是论起来也不过刚四十多岁,身材不似年轻人那般精壮,却依旧高大挺拔。
历经岁月沧桑的面容上,略微有些皱纹,却无法掩盖英气依旧的五官。
这样的英气,像极了一个人。
纳兰惜诺低下头,不再看他,心底却似有无数藤蔓缠绕,令人不安。
“惜诺?”独孤城略微打量了她几眼,看向了独孤寒。
“纳兰惜诺。”独孤寒颔首。
闻言,独孤城一窒。就是她?这么平凡的一个女人,竟让他的儿子如此魂牵梦萦,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南宫瑾的女人,出兵七十万,如此荒谬的行径让他险些将他打入大牢。
独孤城没有再追问什么,他淡淡道:“王后娘娘,今日天色已晚,我还有事情要与寒儿商榷,请你先随宫人去驿宫休息,明日我再设席款待。”
“国主不必客气。”纳兰惜诺颔首。“惜诺来圣金,就是想助太子一臂之力,共讨江南八国盟军,平息战乱。”
独孤城冷哼一声。“这是我圣金的国事,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纳兰惜诺淡然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独孤城一怔,这个女子,好大的口气,他轻笑。“既是举手之劳,娘娘又何必动用我圣金七十万大军前去支援,若不是为了支援娘娘,后方也不会遭袭。”
“父皇,是儿臣自愿出兵相援……”
“你住嘴!”独孤城怒道:“你堂堂太子,怎甘心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她此次随你前来有什么意图,难道你还不清楚?!”
“哦?”纳兰惜诺闻言饶有兴趣道:“那敢问国主,惜诺是有何意图?”
“纳兰惜诺!”独孤城看向她。“你不要欺人太甚,别人不知我儿腿是如何经脉全断,你当朕也不知?”
纳兰惜诺一窒,别开脸,独孤城继续道:“今日得以相见,朕就明人不说暗话。”
独孤城曾也是一代名将,骨子是有血性的人,不似其他上位者那般绕来绕去,有什么就说什么。“寒儿对你有情,他愿意为你流多少血,受多少伤,愿意为你与多少人反目,朕都看的见,朕也无法阻拦,朕也知道,这世间之事但凡牵扯上一个情字,就都由不得自己。他就算为这一个情字覆了天下,朕也觉得没什么不可。”
纳兰惜诺和独孤寒都很诧异独孤城的这番话。
独孤城继续道:“可是,如今你已经嫁为**,是洛天王后,你应该坚守妇道,不要再与我儿纠缠。”
纳兰惜诺没有说话,她能理解独孤城的想法,这一刻,没人能比她更加了解他此刻的心境。正因理解,才不能反驳。
“朕也不能坐视你利用他对你的情意,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为你做多少,是他心甘情愿,但是你不能利用这份心甘情愿,更不能利用他!”
“我没有打算利用他。”纳兰惜诺看向独孤城,语气漠然,却诚恳。
“哦?那是为了什么?”独孤城笑的讥讽。
独孤寒一直没有说话,他很诧异刚刚父亲说出的那一番话,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之间所谈论的也不过是些国事,他从来不知道父亲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
纳兰惜诺红了眼眶,有些情愫压抑在心口无法诉说,不能诉说。
独孤寒的神色有些黯淡下来,明知道,明知道那些动人的话语都是谎言,她对他所说过最诚恳的,不过是那一句不愿跟他离开。
“怎么不说了?”独孤城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想弥补。”淡漠的声线悄然穿透空气,令人动容。
独孤城从她眸中看到的是不忍,是挣扎,是什么让她对他们有不忍?她又在挣扎什么?
弥补,又有什么事情,是该她来弥补的?
独孤寒睫毛轻颤,呵,不是因为相欠,却是想要弥补,亏欠和弥补又有什么区别?
独孤城的怒气不知为何,一时间烟消云散,对这个女子,再有百般的不认可,也没有了怒气,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纳兰惜诺低头,轻声对独孤寒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国主说。”
独孤寒虽有疑惑,面上却平淡无波,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纳兰惜诺站在原地,二人都没有说话,许久,纳兰惜诺轻声道:“独孤裘,不在了。”
独孤城重重一颤,眼眶骤然通红。“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随即,独孤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起身,走到窗口,背对着纳兰惜诺,冷然道:“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他早已战死沙场。”
“为什么。”她不愿接受这样的说法,她永远无法忘记独孤裘在临死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无法忘记,当他说到他面目全非回到城下,希望再见到父亲的时候,他们的冷漠无情让他多么受伤,他们的陌生疏离,永远比他脸上的伤让他更痛。
“死了,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独孤城的声音飘离在寒风中,显得不真切。
纳兰惜诺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他的每一个儿子都像极了他,英武、多谋,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而每一个又都重情重义。
他是曾经的一代名将,是曾经的一世帝王。
可什么都抵不过岁月,一切都已是曾经。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父亲,与其带着无法放下的仇恨活着,却真不如死了好。死了,就一了百了,有多少痛苦煎熬,都留给活着的人便是。
“你恨他吗?”纳兰惜诺问道。
独孤城的身影一滞,他回过头,对上纳兰惜诺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同情,有不忍,有好奇,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你知道了?”他反问。
纳兰惜诺点头,她知道了。
“他知道吗?”
纳兰惜诺摇头。“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独孤城点头,他笑了,笑的苦涩。“谢谢你。”
纳兰惜诺欲言又止,她忽然觉得,她不该再问什么,那些回忆对于每个经历过那段时光的人来说,都是一道会翻来覆去撕裂的伤口。
“其实,你不需要弥补什么。”独孤城望着窗外,他的声音混合着寒风,飘散在寂寥的深宫里,空洞、清寂。
“情这种东西,越想弥补,就亏欠越多,若你不能爱他,不论弥补什么,都是多余。”
他转过身,走近纳兰惜诺,像一个慈父般微笑凝视着她。“你的想法我知道,尽管去做吧,我相信你。”
纳兰惜诺心底一动,微微颔首。
论豪华奢侈,圣金国的皇宫比不上洛天,可论布局品味,天下恐怕没有哪个皇宫可以比的上圣金。园林式的宫廷,只可惜在深秋里,看不到百花争艳的奇景。
太**,独孤寒正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副详细的地图,他的目光落在江水关上,若有所思。宫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神色微顿。
纳兰惜诺手里拿着一件裘衣,款款而来。
她走过去,亲自为独孤寒披上裘衣,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皇甫凌的桥快修好了。”纳兰惜诺淡淡道。
独孤寒淡然一笑。“此次他看似是为了争取时间,让我退兵,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面上好像一箭双雕的引起了双方战乱,一来可以争取时间,继续与江南八国为盟,二来可以让独孤寒退兵,实际上,他是在觊觎江南八国。
当江南八国与独孤寒打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回到联想,带兵攻其不备,将他们堵在乌南国外,只能留在江水关,进退两难,最后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两面夹击的吃掉。
现在他们拼的不是兵力,而是时间,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最有效的一次攻势,谁就是胜者,而战利品,就是江南八国,对于他们来说,江南八国就像是一棵摇钱树。
拥有江南八国,就离统一天下更近一步。
“明天我带人去攻皇甫凌后方,你先去南关,等我消息。”
“不。”独孤寒淡淡道:“我派人去就好。”
“你信不过我?”纳兰惜诺冷声道。
“不是信不过。”独孤寒看向她,眸中没有一丝涟漪,沉静却坚定。“我不想让你去为我冒险,我也不想再让你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冷,纳兰惜诺一怔,想起了那日身体上被他看到的斑驳。
“你放心,这点事情对我来说没有难度,相信我。”她握住他的手,原本冰冷的手心被他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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