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眼眶微红,这样的场面从小到大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在老爷眼里,永远只看得见大小姐,而她的小姐,永远只能坐在角落,羡慕、渴望的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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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旁的青莲也在为莫筱苒此时尴尬的处境感到心酸,堂堂一个皇后,竟被人当众无视,可偏偏,莫筱苒还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咧开的嘴角甚至能看到那一口森白的牙齿,仿佛是无动于衷,又仿佛是懵懂无知,更是让人的心酸到了骨子里。
大夫人忽然捂着嘴,一声惊呼:“呀!瞧我,竟忘了皇后也在这儿了。”
莫筱苒眉梢一挑,她这个大活人坐了这么久,您老现在才看见?
装!继续装!
“秋雨,你和你爹撒什么娇?还不快入席,不要饿着了咱们的皇后。”表情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吐出的话,却像是带了刺,扎得人心窝生疼,如果是以前的莫筱苒,恐怕又得暗自垂泪了。
只可惜,现在的她,还真没什么情绪波动,就像是在看一场猴戏,时不时还在心里抒发着感慨。
“是,”莫秋雨不好意思的红了面颊,怯怯的看了莫筱苒一眼,低声问道:“娘娘,你不要介意臣女方才的失礼啊,爹他也只是太关心我。”
你确定你不是在火上浇油?
莫筱苒心底暗暗吐槽,面上却端的是八风不动,还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哦。”
“娘娘,”莫秋雨没得到心里想要的结果,有些不甘愿,这个傻子难道不该立马哭诉爹的偏心,立马嫉妒自己的待遇吗?为什么她会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你别难过。”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
莫筱苒杏眼猛地眯起,嘴角的笑多了丝丝兴味,转瞬即逝,她无辜的瞪大眼睛,对上莫秋雨暗藏妒意的视线,“我为什么要难过,你好奇怪,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莫秋雨脸上的笑容蓦地僵硬了几分,这个傻子!“妹妹……”
“好了,先用饭。”莫青如何看不出眼前这场暗潮汹涌的闹剧?不过,后院的事自有嫡母管理,他没那个闲工夫过问。
一声令下,莫秋雨也只能饮恨败退,落座在大夫人下首,二夫人是个柔弱的女人,宛如菟丝花,自打进了屋,除了行礼外,莫筱苒就没听她开口说过半句话,而那位大公子,长着一张国字脸,肌肤黝黑,坐得笔直,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莫筱苒依稀记得,他是九门提督挥下的一名伍长,负责皇城的巡逻工作。
席间,莫筱苒诡异的发现,自己想要的菜肴,莫秋雨总能先她一步抢走,抢走后,还不忘抛下一句:“呀,这菜真不错。”
挑衅,**裸的挑衅!
握紧了手中的筷子,莫筱苒眼底一丝幽光极快的掠过,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了是不是?
当下,莫筱苒脸色一沉,将筷子朝着地上大力扔去:“我不吃了!”
正在喝酒的莫青眉头猛地一皱,“怎么了这是?”
“小姐?”小竹在一旁不安的低声唤了一句,唯恐莫筱苒激怒了丞相。
这地方,对于她来说不亚于龙潭虎穴,而莫秋雨她们,则是里面的豺狼虎豹,还是最厉害的那一种。
“你!”莫筱苒食指直指莫秋雨的鼻尖,“你干什么总是抢我的菜?我不吃了,不吃了!”
她是傻子,自然有告状和撒泼的权利。
莫秋雨看着丞相以及众人递来的指责的目光,眼眶一红,更是委屈道:“妹妹,我没有,你喜欢吃什么?姐姐让给你,别生气。”
哟,想给她来招以退为进?
莫筱苒在心底冷笑,脸上却是一副受了伤的表情,贝齿轻咬嘴唇,丝丝痛楚,眼眶微微红了些,淌满了晶莹的泪珠,她抬起手,狠狠擦了擦眼泪,“谁要你让?你是个坏人!以前欺负我,现在还和我抢东西吃!坏人,我不要和你吃饭。”
说罢,她捂着脸嘤嘤哭诉着一路狂奔出了正厅,只留下厅中,一种目瞪口呆的女眷,呆呆的互相对视。
这傻子居然学会上眼药了?
小竹吸了吸鼻子,立即屈膝告退,追着莫筱苒的身影出了正厅,青莲也不落于后。
“爹……”莫秋雨脸上清泪滚滚,“女儿真的不是有意的。”
“算了,这饭也斗别吃了,来人,去客房看看皇后还需不需要别的东西,不要怠慢了贵客。”莫青放下筷子,强忍心头怒火,朝着管家吩咐道,起身时,他还不忘拍着莫秋雨的背以作安抚:“秋雨,她是你妹妹,你就忍忍,反正也就七天。”
“恩!”莫秋雨重重点头,“女儿记下了,一定不会和妹妹怄气。”
“好,这才是我的乖女儿。”莫青乐得呵呵直笑,正厅内,谈笑声绕梁不绝。
这才是一家人,温馨、安宁、祥和。
且不说丞相那边一家子温馨的氛围,莫筱苒在跑出正厅后,便在丞相府中迷了路,这地方她可是头一次来,宅院众多矗立在后院,花园内山石成砌,百花姹紫嫣红,垂柳在湖边随风摇摆。
莫筱苒站在石墩桥上,趴着护栏,看着下方种满荷花的清池,湖面上倒影着的人影,让她有种违和感。
真烦!
揉了揉太阳穴,她无力的叹了口气,没想到才来到丞相府一天,就受到了这帮女眷的排挤,可想而知,在莫筱苒还没成为皇后之前,她过的是怎样的苦日子。
“小姐!”小竹急急忙忙追着从后方跑来。
“就你一个?青莲呢?”莫筱苒左右看了几下,没发现青莲的踪影,倒也卸了身上的伪装,懒洋洋的靠着护栏出声问道。
“青莲去后院为您整理房间去了。”小竹恭敬的回答着,眼眶还有些发涩,随时都有一泻三千尺的征兆。
“你难过什么?咱们在这儿受到的委屈还少吗?就这种小事,哭什么哭?”莫筱苒抬起手来,为她擦了擦眼泪,叹息道。
“可奴婢就是心有不甘!老爷也太偏心了,怎么能看着大小姐欺负你呢?”小竹跺着脚,语气颇为哀怨,“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您是皇后,他怎么还能够视若无睹?”
“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一直以来对我无视。”莫筱苒苦笑一声,拨了拨鬓发,“你知道我娘吗?”
“当然知道,”小竹立即点头,说起莫筱苒的娘亲,脸上绽放出的是对于偶像的憧憬与尊敬,“夫人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德才兼备,又温和有礼,当初,丞相和夫人结成连理,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他们的感情好吗?”莫筱苒的记忆里并没有母亲的存在,她记得,似乎这女人在生产时,大出血死了。
“好啊,当初很多人都在羡慕夫人能够得到老爷一心一意的疼爱。”
一心一意?
莫筱苒不屑的笑了笑:“你嘴里的一心一意,是指什么?看看现在,这帮女人,再看看莫秋雨的年纪,与我相差无几,哼哼哼,这就是一心一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竹脸色黯淡下来,搓着衣袖,呐呐的开口:“那也是从夫人走后,老爷才接二连三抬了现在的大夫人二夫人进门的。”
“也就是说,我爹在我娘有孕时,在外面金屋藏娇?等到我娘死后,光明正大让他们入主府宅?”真是有够可悲的。
什么一心一意,在原配死后迫不及待抬小妾进门,对原配的女儿视若无睹,却疼爱庶女,甚至让一个庶女成为了嫡女,占据了大小姐的头衔。
这样的父亲,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要是放到现代,莫青就是个标准的渣男!绝对会受尽指责。
“算了,说他做什么?反正我也就在这儿待七天,七天后,咱们就得走了,不需要去理会这帮无聊的人。”莫筱苒懒得去细想莫青以前的情事,挥了挥手,带着小竹开始逛园子。
丞相府内,环境清幽,种着各色百花,花圃中,花团锦簇,葱绿的草坪与海蓝的天空交相辉映,鼻息下的花香沁人心脾。
午时,莫筱苒才和小竹悠悠然往客房走去,这里是距离主院较远的一处宅子,地处偏僻,院落里有一池碧水清湖,青苔遍布,枯萎的大树,树叶凋零,一片片盘旋着落下,红漆灰墙,看得出是最近才打扫出来的院子。
“娘娘。”青莲原本趴在屋内的木桌上午睡,听到开门时,匆忙起身,朝着莫筱苒恭敬的行礼。
“我要睡觉了。”她撅着嘴,任性的开口。
“是!奴婢这就伺候娘娘就寝。”青莲和小竹一左一右为莫筱苒褪去身上的衣衫,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房间。
莫筱苒这才有闲工夫打量这间屋子,虽然比不上凤栖宫的奢华,但胜在清幽别致,文房四宝摆放在书案上,靠墙而立的书柜搁置着不少边线书册,一把躺椅靠窗放置着,右侧则是一张八仙架子床,粉红的纱幔微微飘扬。
莫筱苒打了个哈欠,从书柜上取下一本杂记,躺在窗户旁的躺椅上,翻看着。
密密麻麻的小纂,纸页泛黄,繁体字看上去很是累人,莫筱苒不觉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这一穿越,她从三好青年,彻底沦为了文盲!
只因为这书上的字,至少有九成,她看不懂!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当初就该报古文专业。”苦笑一声,随手将书册合上,放在腹部,阳光暖洋洋的从窗外折射进来,落在她的身上,莫筱苒闭上眼,静静的沉睡过去,偶有几片花瓣,从窗外随风飘落进来,发髻散落的几缕青丝在风中摇曳,火红的衣诀扑扑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