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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拿马地峡这边的战争到目前为止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看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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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1667年10月底,东岸人已攻克了法属圣多明各全部、马提尼克岛一部、圣卢西亚岛一部(瓜德鲁普岛进攻受挫,后与法国人协议撤兵,收取了一批物资和金钱作为补偿),圣克里斯多夫岛也去劫掠了一番,几乎将法国人在加勒比海多年的殖民势力一扫而空。日后若想恢复,不花多年时间和大量金钱怕是不好使,就是不知道法国佬还有没有这个时间与精力了。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它的这些殖民地转眼就会被英、荷、西、东等国瓜分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论。
1667年11月1日,马提尼克岛上某处小海湾内,伊尼戈少尉肩上背着一把长枪,腰间挎着长短两把刺剑,膝盖和鞋帮上还各别着一把匕首,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只见他先是用脚将几名靠坐在树干上睡觉的手下官兵踢醒,防止他们成为蚂蚁或其他什么昆虫的食物,然后自顾自地走到一个架起的铁锅旁,看着一群伙夫们在做肉汤。肉汤所用的肉是从新西班牙进口的,当地人还奉送了一种名为“Puspas”的西班牙肉汤做法,可惜无人理会,只有伊尼戈少尉小心翼翼地收了下来,并决定付诸尝试。
制作这种西班牙肉汤必须使用橡子喂养,且猪也必须是一种原产自西班牙的黑猪。这种猪体型很大,毛很稀,长得乌漆墨黑。因为是散养的,所以猪肉非常紧实,味道也很不错,东岸人已经从北路贝略、维拉克鲁斯、卡塔赫纳等地连续采购了很多批了,每星期四和星期日杀一批,或用来做汤,或用来做肉干,以提高士兵们的士气。
提高士兵士气的不仅仅是新鲜的肉食,还有酒。不过这种饮料总是很短缺,也就军官的份额可以保证供应罢了,士兵们偶尔能尝到一次就已经是幸运。不过这会驻守在马提尼克岛上的东岸官兵们却比较幸运,因为海军“南十字星”号轻巡洋舰在外海迫降了一艘法国走私船,然后在船舱内搜剿到了大量补给品,其中就有很多酒类——据走私船长(东岸人很怀疑他同时也是海盗船长)供述,他们从波尔多港出发,中途于葡萄牙的马德拉岛停靠了一下,那里是著名的酒类集散地,比如加那利白葡萄酒、马德拉甜酒、雪梨酒等等都在那里销售与批发,他们的船将大量造酒桶用的桶板运输了过去,然后换取了相当数量的酒类,打算走私到秘鲁发财,不料半途被东岸海军的轻巡洋舰给逮住了,也是倒霉得紧。
缴获的酒类除作为战利品上交外,还有一小部分被留了下来,分发给各部官兵以维持士气。在外征战——而且还是非战斗减员因素超高的热带地区——这么长时日,烟、酒、茶、糖等物资供应若是不充足,这仗确实不太好打,仆从军跟正规军的大爷们一起出战,这胃口也是被养刁了不少,让后勤参谋们郁闷得不行。
一些刚刚下船的水手也腆着脸凑过来混一些吃喝,他们带来了一些海龟和鱼,但无人多看一眼,因为在马提尼克岛这个地方,他们已经快吃吐了这些玩意儿了。水手里面的军官却仍保持着威严,他们在指挥着手下从岛上往船上运输补给品,包括肉食和新鲜的淡水——他们船上原本的淡水出航没多久就开始发臭了,然后在炎热的天气下,最近又渐渐变甜了,但却没人敢直接喝,因为这时候当你有一块细纱布将水过滤一下的话就会发现,纱布上会全是蚊虫卵及海生千足虫。
“还会不会有战斗了,长官?”几名身上衣衫破破烂烂、胡子邋遢的士兵问了过来。这些人是在外征战已久的奉国*军官兵们,因为服役期限已经过了七七八八(从在本土集中整训时开始计算),因此他们分外关心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最希望的便是战斗就此平息,他们平稳地渡过这最后一段时光,然后被遣散回国,自动获得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籍。
不过,也有人渴望接下来战斗能够持续更久的时间,这些人基本都是新近调来接替已回国的部分奉国*军官兵的新人,以维持东岸人在加勒比海的军事力量规模不骤降,全部都隶属于新组建的忠国*军战斗序列。对于这些参军入伍不很久的新人来说,若是现在战争就结束,那简直就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是,参军打仗有可能会受伤、会死亡,但你觉得在顺化、交河一带的热带原始森林里伐木就不会得病、不会死亡了吗?告诉你,那是一个死亡率不比战争低的地方,特别是东岸军队的军官都相对爱惜士兵生命,打的都是以稳为主的“大保健战法”,士兵的折损率真没想象中那么高。因此,诸如他们这些来自俄罗斯、意大利、爱尔兰的非国民劳务工们,参加忠国*军到加勒比海来走一遭,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服役期满后就可以成为东岸国民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情吗?
基于这样一种考虑,后来的这些忠国*军官兵们最渴望的,无疑就是像现在这样,战争维持在一个低烈度的局面上,但却又没有结束。那样的话,他们大部分时间的生活内容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了,偶尔可能也会被迫参与一下地方上的建设,总之都是比较惬意的,像先来的奉国*军官兵们进行高强度的夺岛战的行动,应该是不太会出现了,所以有这样一种能够轻松混日子,然后还能拿个国籍的好事,为什么要结束?
伊尼戈有东岸国籍,因此有资格获得正式的东岸军籍。战前他被临时授予了陆军少尉军衔,目前在蓝飞上尉的司令部内任职,是数位训练参谋之一。不过担任“少尉高参”却不意味着他伊尼戈不用上前线厮杀,事实上他之前已经参加过一两次战斗了,并在一次白刃突击中用刺剑各刺死、刺伤了两名敌人,一下子就在士兵们中间树立起了不小的威望,因此这会就有人出言向他发问。
“不太会有战斗了,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伊尼戈将两把刺剑“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抽了张板凳过来,然后又从兜里摸出来一袋烟丝,慢条斯理地给烟斗塞好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后,才左右看了看,说道:“瓜德鲁普岛和圣克里斯多夫岛是不会再去打了,毕竟已经收了钱,不能公然毁诺。法属圣多明各已经被我们拿下了,目前只剩下扫尾工作,这不必再说。马提尼克岛的圣皮埃尔城已经被我们攻取,这几个月来因为物资、运力的原因,我们只向岛上法国人的其余据点试探性地进攻两次,但都铩羽而归了。我认为——仅仅只代表我个人——上头应该不会再继续强攻了,这不值得,也没必要。”
其实,在最近一段时间,东岸人在加勒比海的战场上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高歌猛进了,因为可以捏的软柿子已经捏完,剩下的都是没那么好拿捏的硬骨头,比如矗立在圣克里斯多夫岛上的法国堡垒,比如马提尼克岛南部的某个法国据点——对于这个据点,东岸人组织过两次试探性进攻,第一次因为围城后恶劣天气来临,不得不撤兵,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因病减员;第二次同样是围城途中遇上大疫,兵士陆续病死三四百人,活着但失去战斗力的更多,因此又不得不撤退。
进攻瓜德鲁普岛的行动同样如此,恶劣天气不但阻止了东岸人的登陆行动,甚至还打翻了一条1200吨级的机帆运输船。到了最后,怕造成更大损失的蔡安国上尉也只能无奈地宣布撤退,返回马提尼克岛。至于下一次什么时候进攻,可就只有天知道了,因为这不但要物资、人员齐备,还要风向顺利才行。
经过这几次失败的进攻行动之后,东岸海陆军原本还算高昂的士气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挫折,一些士兵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天尊/上帝加诸于他们身上的灾难,以警示他们不要再继续强攻,否则可能会有更不可测的后果出现。
而既然军心士气已不如最初那么高昂,且自己确实已经履行了身为盟友出兵打仗的义务,那么东岸人降低战斗强度磨洋工,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了。毕竟,打得再多、再好,西班牙人也不会多支付一分钱,反倒是东岸人要付出更大的死伤、更大的开销,与法国人的仇结得更加深,这又何必呢!
至于说趁机抢占更多的加勒比小岛,对不起,这对东岸人来说实在太鸡肋,也没太多的价值。毕竟他们已经有了特立尼达这个大岛了,莫比尔河口也建立了商站和种植园,委实没必要再为几个蛮荒破岛打生打死的。相反,这些岛一旦占了后,未来必将极大分散本就有限的海军力量,让东岸人如同葡萄牙王国一样成为顾头不顾腚的笑话。君不见东属佛得角群岛的海军舰队至今尚未配置完毕么?更别说,本来海军部也打算在特立尼达岛再部署一支小型舰队的,但因为海军力量的不足,至今尚未达成,故实在不宜继续分散力量了。
新来的忠国*军官兵们闻言后都有些失望,不过伊尼戈的下一句话又给了他们希望:“但我估计一时半会部队还不会解散吧,上头已经让我制定明年一整年的训练计划了,这不是部队短期内要解散的征召。因此,下面应该会有很长一段闲暇的时光,大家好好享受吧,可能唯一说得上的战斗,就是进攻海盗岛(托尔图加岛)了吧,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做不得准,做不得准的。”
这下忠国*军、奉国*军的官兵都满意了,部队不解散意味着他们还在服役期,而又太多仗打的话,对他们来说无疑就是最爽不过的事情了,因为这意味着大家有更大的几率活下来。至于说伊尼戈少尉刚才提到的进攻托尔图加岛的事情,呵呵,不过就是些海盗嘛,最不经打了!也许他们在海上战斗非常骁勇,但陆战和海战完全就是两码事,大伙乐观地预计,大约只需一个白刃冲锋就能解决战斗了吧?
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海军方面如何与加航公司达成协议,尽快抽调战舰集中至法兰西角,打破海盗们对于法属圣多明各若有若无的封锁,然后将我大东岸忠勇的陆军将士送上岛去,将那些听说有的名声还很大的海盗一股成擒拿,从此结束托尔图加岛的“黑历史”!
而就在官兵们在外面议论着下一阶段的行动的时候,在圣皮埃尔城内,担任陆军总指挥的蓝飞上尉也正与刚刚抵达的加勒比临时特遣舰队司令蔡安国上尉进行着交流。
蔡上尉前阵子在补给完毕后,便带着仅有的两艘轻巡洋舰,护卫着一票辅助舰船、运输船满载物资和补充兵走了一次法兰西角,给留守当地的郑大林中尉补给了很多物资。他们原本打算顺便打一遭托尔图加岛的,结果因为加航公司的战舰失期未能抵达而被迫返航。返航时船队顺便接回了相当部分的伤病员,这会刚刚抵达马提尼克岛的圣皮埃尔港。
“没什么搞头了!加航公司那帮人钻钱眼里了,整天就知道做生意,说什么现在剿了海盗对国家有害无益。马勒戈壁,他们这么一说,咱这里还有什么搞头?难不成让我带着两艘战舰直接去硬打海盗岛,那还不让那帮穷凶极恶的家伙给拆散了啊!”蔡安国上尉一脸气哼哼地说道。
蓝飞上尉一边剥着炒花生吃,一边无奈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安心’等待战争结束了?哪也不能去了?”
“战争结束?”蔡安国上尉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冷笑两声后,才道:“这哪是由我们一个国家能决定的事情?还得看欧洲的局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