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p> 柴东亮趴在窗口一看,四个穿着咔叽布工作服的工人趾高气扬的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饭馆。
www.biquge001.com看来他们应该是常客,店小二和他们相当的熟稔。
“四位爷来了?是老规矩吃包菜,还是您单点?”
“老规矩。”
“好咧,几位爷楼上请!”店小二拖着长音将他们引上了二楼。
四个人的衣服上都印着字,柴东亮看了一下,两个是印染厂的,剩下两个是机械厂的。店小二给他们泡上栀子茶,端上瓜子、花生、红枣、蜜饯四个果碟。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四位爷吃包菜,四凉四热,一甜一咸两个汤!”
柴东亮刚才看过水牌,八个菜两个汤的包菜,要收一块钱。这些工人很显然是经常来这个饭馆的,而且吃一块钱的包菜已经成了老规矩。看来曰子过的很不错啊!
安庆的物价很低,大米三分钱一斤,肥猪肉九分钱一斤,本地产的黑山羊肉七分钱一斤,五斤重的大鲤鱼一毛钱一条,当地人喜欢吃的老公鸡六分钱一斤,鸡蛋两分钱三个,三块钱足够穷人一家过一个月的了!
这几个工人一顿饭吃一块钱,无疑是相当的奢侈了。
一个粗眉毛的工人瓮声瓮气的道:“老蔫,你们那里组织的怎么样了?我们机械厂明天开始叫歇!”
“没问题,我们也叫歇!看那个老抠门敢不涨工钱。”
柴东亮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工人开始闹罢工了?是老板过于刻薄?
“上个月叫歇,涨了两块钱,这个月再叫歇,起码还得涨两块,要不然老子死活就不去上工,我们那个厂子,只有俩人会开海德堡的印花机,那个和我对班的也谈妥了,明天一起叫歇。我们俩只要不干了,全厂都得干瞪眼!”绰号老蔫的工人洋洋得意的道。
“就是,那些东家们家里趁着黄金万两,涨两块钱看他们的脸拉的比驴还长,这次按我说啊,不涨三块坚决不开工,今后隔三差五的歇几天工,咱就能涨几个钱喝酒找婊子开心了!”粗眉毛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上个月刚涨了两块钱,这个月居然还闹罢工?有些贪心不足了!
柴东亮转过脸,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大哥,冒昧的问一句,您几位每个月拿多少钱?”
粗眉毛斜乜了柴东亮一眼:“衙门里吃官饭的吧?”
柴东亮笑道:“是啊,小科员,一个月拿六块钱,够吃不够花的。比不上您几位。”
老蔫得意的道:“那你肯定是比不上我,我拿九块半。厂子还管饭。一年十五天的官假,冬夏发两身衣裳。”
柴东亮惊讶道:“九块半?这么高!”
粗眉毛冷冷一笑:“九块半就算高了?老子拿十二块,我一个月顶你在衙门干俩月。”
老蔫把嘴里的花生米给吐了出来,骂道:“他娘的,你拿十二块?比老子高两块半?凭什么啊!”
粗眉毛笑道:“你满安庆城打听打听,有几个人会开这花旗国的水压机?咱机械厂的要不比你们染厂拿的多,那还有天理啊?”
老蔫骂骂咧咧的道:“不行,非得让东家给拉平了不可,老子开的也是德国的机器,凭什么比你们拿的少。”
柴东亮不动声色的问道:“咱安庆的工人,都拿你们这么高的工钱吗?”
粗眉毛笑道:“我们还不算高的,兵工厂最高的都拿到十五块,轮船公司开小火轮的那才真的厉害,烧锅炉起码也是十五块钱,掌舵的三十打底!”
柴东亮原先以为是老板过于刻薄,对工人敲骨吸髓才引发工人的不满,看来情况满不是这么回事儿。
“几位大哥,你们厂子里的工人能拿到这么高吗?听您几位说的,我都想辞了差事跟您几位学开机器了!”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工人听见衙门里的人也羡慕他们,更是得意,粗眉毛笑着道:“这厂子里和你们衙门也是一样的,也分个三六九等,这大工,像我和老蔫这样的,原先拿六块钱,现在拿到了九块半到十多块不等,普工原先是三块半,现在统一是六块,小工就惨了,除了管饭也就一个月一块半的零用钱。”
柴东亮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思忖也就释然了。整个安徽省有三千多万人口,工人不足六万,而且大部分还是刚刚建成不久的芜湖工业园吸收的。最近一段看到投资芜湖工业园的商人发财了,其他人的心思也活络起来,纷纷开始兴办工厂。但是缺乏熟练技工就成了最大的瓶颈。物以稀为贵,工钱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但是涨到这么高,确实也出乎柴东亮的意料之外,更没想到工人居然这么刁蛮,上个月刚涨过工钱,这个月就又打算开始闹事儿。柴东亮依稀还记得,芜湖工业园区刚刚建成的时候,技工六块钱的工资,已经令他们非常的满意了。这才刚刚过去半年啊!
估计吴锦堂等人也是被这些不知足的工人给闹的束手无策,才动了请军队镇压的念头。三天两头的罢工游行堵厂门也确实够令他们糟心的!
片刻之后,酒菜端了上来,老蔫顿时就失去了和柴东亮聊天的兴致,催促道:“快点吃,吃完好好乐呵乐呵,明天一早还得去堵厂门呢!这次起码得涨五块钱,不然老子就是不上工,让全厂都歇菜!”
柴东亮一直对穷人报以深深的同情,本能的认为穷人比富人更有道德感,现在总感觉怪怪的。在这个时代,制造业属于新兴行业,收入比社会平均水平高一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即使是收入最低的小工,一个月包吃包住一块五,也比乡下种田的,街上拉黄包车的强了许多。就如同后世的中国,IT业刚兴起的时候,程序员的工资比一般人也高了好几倍。
芜湖工业园区的商人,是凭借柴东亮提供的资料,生产着极高附加值的商品,工人工资高一些,他们还能承受的起,而真正能大规模吸收劳动力的纺织厂、成衣厂,却没有这么高的利润,工厂主如果不赚钱还会开工厂吗?
现在中国最大的问题,还是农民人多地少的问题,城里必须大规模兴建劳动密集型企业来吸收多余的劳动力,否则经济和实业根本不可能发展起来。但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利润普通不算很高,如果工人的工资过高,企业就会面临巨大的生存危机。大量倾销到中国的曰本货质量虽然不高,但是胜在价格低廉,如果中国企业的成本无法降低,就不会有市场。
当老板用不起受到法律保护的正式工人之后,包身工等最残酷血腥的剥削方式将会大行其道,工人也将由高收入阶层被打入社会的最底层。如果不保护工人的利益,那么柴东亮的统治区域就无法避免大规模工人革命的爆发,如果严格保护工人的利益,那么工厂主就会卖了工厂,重新走回收租吃瓦片、放高利贷的老路。柴东亮的建设成果也将毁于一旦。
工人工资过高,企业家就会用非常手段,然后工人就会闹事儿,闹事儿之后企业家就会把政斧给拖进来,最后要么是企业关门,要么是工人被镇压???这就是个恶姓循环啊!
没滋没味的吃了几口饭,柴东亮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过往的人群,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还真是不少。看看天色已晚,柴东亮下了楼,叫了一辆黄包车准备回家。车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粗手大脚满面风霜,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粗眉毛和老蔫他们也吃完了饭,成群结队的去找土娼。
黄包车夫冲着他们背影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有俩遭钱,就可劲的造吧!”
柴东亮听的真切,笑呵呵的问道:“你是哪里人?”
“六安。”
“六安已经分了地了,为啥不在家种地啊?”
“全家八口人,分了二十多亩旱地,打那点粮食丰年也就够半饥半饱的撑一年,荒年就得半年瓜菜半年粮了,娃娃们都还小,我到城里拉个洋车,寻几个油盐钱。”
柴东亮随口问道:“娃娃读书了吗?”
“乡下人的孩子,哪能读得起书啊!”车夫边拉车边道。
柴东亮诧异道:“现在读书已经不要钱了,怎么还不让孩子去读?不读书娃娃怎么会有出息?”
车夫笑着道:“一看您就是城里长大的,这乡下孩子六七岁就能放牛、插秧了,要送到学堂读书的话,家里就少了个劳力。学堂一读就是六年,咱真是耽误不起那个功夫!咱们安徽都督心善,读书不要钱,还管一顿晌午饭,城里人的娃娃当然去读书了,咱乡下人不成啊???这就是命啊,土里刨食就是咱乡下人的命!”
柴东亮心里暗暗嘀咕,像车夫这样的人恐怕在安徽属于绝大多数吧?安徽省内有两千所小学,每个学校平均两百个学生,受过小学教育能识字的全省加起来不足五十万,也就是说只有这五十万人有能力学会看图纸,具备当工人的资格。况且读过书的人,大部分宁可去商铺干个伙计也不肯当工人,毕竟在工厂一身臭汗一身油泥,读书人都觉得丢份儿。
至于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才,把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死去的也从坟里刨出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左右。其中大部分还是留学曰本的家伙,这些人很多连曰语都不会说,更别提什么真才实学了。
满清废除了科举教育,却没有建立起新式的教育体系,整个社会人才形成了断层。尤其是对于国力最有帮助的实业人才,更是极为稀缺。
这个局面不能扭转,大规模的工业建设肯定不会有成效,社会矛盾也会累积起来。
柴东亮灵机一动:“老乡,如果有学堂教娃娃开机器呢?两年就能当大工,你会让孩子去读书吗?”
车夫用肩膀上的毛巾擦着汗道:“那敢情好啊,大工一个月起码也是六块钱,我天天拉洋车累死累活也赚不到两块。要是两年出来就能赚六块钱,我宁可回家种田,让娃娃出来养家。可惜,哪个学堂教那些东西啊?”然后指着街上穿着工作服出来逛花街的人道:“他们这些人,吝啬的狠,都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六块钱一个月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六块钱放一起是什么样子,要是有学堂能教娃娃开机器,也能让他们拿六块钱的工钱,我就是把脖子扎起来,也要让他们去读书!”
离柴东亮的府邸还有一条街,他让黄包车停了下来,然后下来车给了一个银元,车夫为难的道:“一毛钱就够了,咱找不开啊!”
柴东亮笑着道:“剩下的赏你了,给娃娃买块布做件衣裳吧,再给娃娃做个书包,没准很快六安就有教娃娃开机器的学堂了,别忘了你说的话啊!”
车夫千恩万谢,然后将一块银元小心的揣进怀里后拉着黄包车走了。
柴东亮步行到了家门口,却看见门口放着两辆带灯的钢丝黄包车。门房见他回来,急忙回禀道:“都督,芜湖的吴兴周老先生和吴锦堂先生来了,在堂屋等您两个多时辰了!”
“哦,那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柴东亮心里明白,他们肯定是为吴美琪的事情来的,自己确实过于冲动,把这丫头的心伤的不轻。
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吴兴周老人在训斥儿子:“你个混账东西,都督是什么人?多少事情要让他艹心?你还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他,还让你妹妹掺和进去,打死你这个逆子我都不解恨!”
“儿子错了,请父亲责罚,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
“我的身子打什么紧?要是你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吴兴周怒气冲冲的道。
柴东亮从外面笑着接腔:“老先生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报,我好去码头接您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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