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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紧紧的抱着怀中珍而重之的人,深邃的凤眸凝视着那人苍白的面容,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近来种种与那人相处的画面,又思及自己对那人的这番心思,心中思绪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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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对待那人?
雍正心里清楚,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快的、直接的杀掉他,一了百了,不留后患。然而想到刚刚那人轻轻握住自己几欲伤了他性命的右手时自己感受到的温暖和震撼,以及那人昏迷前那一抹含着释然和诀别的微笑,雍正知道,自己如论如何也再无法狠下心肠除去他。
那么,可否将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深埋心底,与那人再做回兄弟?只是雍正想到此时心中对那人比刚才更为强烈的爱慕之心、疼宠之意,雍正明白,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对那人的心意,那么自己与那人便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自己也再无法将他单纯的当成弟弟去疼宠照顾。
或者,是否应该将那人放在一个远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再也不见那人,不想那人,让这份情慢慢淡去,最终消逝于流转的岁月中。可是一想到自己将会再也看不到那人澄澈明悟的眼神,再也听不到那人用那特有的嗓音、语调呼唤自己,再也无法与那人惬意自在、畅所欲言的闲谈,也再不能喝到那人为自己亲手冲泡的碧螺春。雍正越想越觉得心痛难忍、万分不舍,于是雍正确定,这种放弃远离、永不相见的方法自己根本无法忍受。
如此,便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一条万分艰险、困难重重的路。
雍正凝视着怀中之人俊逸温雅的面容,眼神中种种复杂纠缠逐渐化为万般疼爱与志在必得。良久,终是轻声叹息道:“你果然生来就是与我作对的!”
这一路上高无庸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上阴风阵阵、冷风嗖嗖,心里不安疑惑了一路,终于在见到皇上亲自抱着廉亲王走下马车的时候恍然间明白了原因。
高无庸恨不得自挖双目,恼得几欲捶胸顿足。皇上啊,您这凝视着廉亲王的眼神很不对劲啊?难道您自己没发现么?同时不住的哀叹为何自己要对皇上的眼神了解得如此透彻、领悟的如此明白啊?这样下去会死人的啊喂!皇上行事丝毫不避忌自己,让自己知道了这么多辛密,这究竟是信任啊,还是想找个灭口的理由啊!
然而高无庸毕竟是身为大内总管,不管内心如何惊骇纠结,面上却是目不斜视、十分恭顺的询问皇上可需要派人将廉亲王送回奉辰苑。
然而雍正的回答再次让高无庸想要以头撞墙,使劲儿撞!因为雍正只是淡淡的瞥了内心几乎皲裂的高无庸一眼,平静的说道:“不必了,今日廉亲王与朕同住于养心殿。还有,去太医院传御医刘裕铎过来养心殿诊脉。”
高无庸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面部的表情,嘴角可疑的抽了抽,连忙连声应诺着去办差了,同时在心里默默的为刘御医哀悼,这可是皇上钦点的你为廉亲王诊脉,你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不走运啦。
刘裕铎见大内总管高无庸亲自到太医院传他前往养心殿诊脉,不由得唬了一跳,还以为是圣上龙体欠安,心里着实有些着急。等到了养心殿门口,才得到高总管的低声暗示,原来不是圣上身体不适,而是廉亲王手上受了些伤,本来已经放下心来,谁曾想刚缓了口气,又听闻高总管特意加上一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没头没脑的话却是让刘裕铎心里一惊,莫非这次诊脉还涉及了皇室的隐秘不成?心里虽然忐忑万分,却只能随高无庸走入殿内。
尽管高无庸与刘裕铎二人均已经有了些心里准备,然而当二人转入寝殿,却竟然见到廉亲王竟然躺在龙床之上,而皇上却一脸关切的坐在床边,竟然还无比自然的握着廉亲王未受伤的手,并时不时的为廉亲王擦拭额头上的渗出的汗珠。
这幅场景实在过于挑战高无庸与刘裕铎所能承受的底线,二人皆不由自主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连忙俯身跪拜,低垂的头恨不得直接贴到地上不再抬起。
雍正见二人忐忑惶恐的模样,却只是平静的吩咐刘裕铎上前为廉亲王诊治。
刘裕铎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先查探了一番廉亲王手上的伤口,由于刚刚的种种刺激,如今当刘裕铎见到那绑缚于伤口上被鲜血所染的明黄锦帕时已经可以淡然的视而不见了。刘裕铎仔细的诊视了伤口,不算太深,又处理得当,只要好生调养些日子便会痊愈。刘裕铎细致的将伤口敷药包扎后,又为廉亲王探了探脉搏,这下却是皱起眉。这廉亲王怎么会中了这种催情的药物?好在分量不算大,本来只要及时的将药力疏导出来,也便无事了。只是廉亲王又为何会在此时闭气昏迷?这下倒是有些麻烦。刘裕铎正思索着如何能彻底的解了这药效,又尽量不伤到廉亲王的身子,却在无意间的一瞥中赫然发现廉亲王脖颈上印有几个青紫的指印。不知为何,刘裕铎瞬间便想起了上次在奉辰苑见到的廉亲王脖颈上的可怖掐痕,心里竟然闪出一个大胆无比的猜测,顿时冷汗直流,双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雍正见到刘裕铎的惊慌失措却也没感到意外,只是冷冷的凝视了刘裕铎片刻,见刘裕铎在自己的瞪视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几分,便满意的收回视线,语调平静的说道:“你只管好好为廉亲王诊治便是,今日之事,朕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晓。”
刘裕铎赶忙跪伏于地连连保证:“奴才保证不说!打死也不说!”
雍正满意的点点头,又询问究竟廉亲王何时会醒来,身上的药力要如何化解。
刘裕铎斟酌着小心言道:“回皇上话,廉亲王大病初愈、身子比旁人弱些,又由于气息不畅导致昏迷,加上药力未能及时疏导,郁结于体内,只怕对身体有所损伤,恐怕还要过一阵子才能醒来。然而毕竟这药量不大,只要等廉亲王苏醒后,服一碗汤药将体内药力激发出来,疏导之后也便可彻底解除药效,事后再服用些滋补的汤药便可将身子调养回来。”
雍正听后却是皱起眉头,冷声问道:“疏导?如何疏导?”
刘裕铎被皇上的问题问得一噎,心里不由得疑惑,皇上英明睿智,怎会不知这催情之药该如何疏导?然而却又不敢不答,只能小心措辞、战战兢兢的答道:“自然是……传廉亲王的格格进宫,或是找个宫女服侍……”
雍正闻言脸色阴冷,浑身散发的阴郁之气令刘裕铎暗自心惊,虽然不知自己的建议有何不妥,却是不敢再说一个字。
雍正沉思片刻,却又问道:“倘若不用此法,你还有何良方医治廉亲王?”
刘裕铎却是愣住,不用此法?为什么啊?这方法多有效、多方便啊?这中了催情之药,用这个方法难道不是最恰当、最直接的吗?又为何还要舍近求远的用其他的方法啊?虽然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却也不敢质疑皇上的旨意,只能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其他良方。
刘裕铎纠结半晌,终是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回皇上话,廉亲王身上的药效实在宜疏不宜堵,倘若用药力勉强压制,反而会对廉亲王身子大有损伤。为今之计,无论用何种方法,最好能让这药效彻的底疏导出来,才能保廉亲王身体无恙。”
雍正听后却是点头说道:“朕明白了。你这便将那激发药效的汤药备好,再备些温和滋补的良药。”
刘裕铎赶忙领命去了,心中虽然疑惑皇上究竟要用何种方法为廉亲王解药,然而对此事却是没有半点好奇心的。走出养心殿后,刘裕铎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不禁感慨,高总管果然说的有道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方为保命良策啊!
暮朝此时内心无比纠结。她其实早已经醒了,只是在巧妙的装睡而已。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暮朝的预料之外,因此,暮朝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
暮朝实在不清楚这诡异又疯狂的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若说哪位感情丰富、多情浪漫的帝王,例如唐明皇李隆基之流,有一天会不顾伦常的爱上自己的亲弟,她还勉强能够理解,然而现在这事竟然发生在冷面冷情又谨慎多疑的雍正身上,便十分不可思议了。然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雍正在知道自己竟然爱上手足兄弟之后却没有直接杀了她灭口,这很不科学,根本不符合常理。这让暮朝不禁腹诽这雍正是不是也突然被穿越了。
暮朝悲催的发现,如今种种迹象表明,雍正不但爱上了廉亲王,而且还爱得不轻,不然他绝不会在本应该杀掉自己灭口的时候忽然手下留情。那时候暮朝还以为此次死定了,本想着放手一搏,哪怕最后仍然被杀,也要在雍正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这样才会让他更加重视她曾经说过、做过的一切,才有可能经由某个微小的细节改变历史的走向,暮朝的心愿也才有可能实现。可是暮朝实在没想到雍正竟然在最后关头因为自己虚假的柔情便心软而放过了自己的性命,这让暮朝又是庆幸、又是惶恐。
可是,暮朝终究是不能一直这样挺尸装睡下去的。该面对的一切,根本无法逃避。尤其当雍正竟然打算再次强行灌药的时候,暮朝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了双眼。
雍正见那人醒来,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然而瞥见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之时,却又不禁莞尔,心里反倒轻松了几分。
终究那人眼中没有厌恶、没有憎恨,只有些许恼怒,这对雍正而言已是天大的喜事。
雍正将温热的汤药端到暮朝面前,温和的说道:“来,这是御医为你备好的汤药,你乖乖听话喝了它,身子自然就会好了。”
暮朝看着雍正面不改色、语调自然的说着瞎话,再想想那仿佛狼外婆哄骗小红帽般幼稚的内容,不禁有了几分想打人的冲动,心里抓狂得仰天长啸,那个该死的老头是不是弄错了时空,自己穿越的这个地方真的是正史吗?
暮朝努力控制住自己吐槽的欲望,尽量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呆呆的、疑惑不解的问道:“四哥?你是我的四哥吗?”
雍正见那人竟然露出了如此罕见的、呆呆的模样,竟也觉得十分有趣,于是笑着解释道:“自然是的,你可是需要验明正身?”
暮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
雍正却是强势的将那碗汤药递到暮朝嘴边,声音却是十分温柔,“有什么话,喝完药再说。省的汤药冷了效果便差了,还要等御医重新熬过。”
暮朝推脱不及只能任由雍正强势的喂了汤药,心中却是哀叹自己这无比悲惨的命运。
雍正见那人乖乖的喝了汤药,便笑着说道:“想来你也知道自己中药的事了,御医说,这药必须疏导出来,再辅以良药滋补,方不会损伤身体。”
暮朝茫然的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明白。”
雍正又道:“那我的心思,你也明白?”
暮朝的头点到一半又生生的顿住,险些闪了脖子。
雍正却是突然极为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向来聪慧,定然是明白的。我也不怕和你坦白,我不会对你再动杀念,也舍不得放你远离,更无法当成什么事都未发生般与你做回单纯的手足兄弟。但是究竟你我未来应该如何,将会如何,我现在也没有想好。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那便是如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亲近他人。”
望着暮朝越瞪越大的清澈眼眸,雍正缓缓的笑了,语气轻快的说道:“因此,什么格格、侍妾、宫女、楚湘什么的,你就都别想了。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
雍正尚未说完,暮朝便猜测这所谓的两个选择恐怕都只会令自己更加抓狂,于是只能无奈的问道:“等一下,我能选择第三种办法吗?”
雍正挑眉,“什么办法?”
暮朝却是瞪着雍正那明知故问的揶揄表情,恨恨的说道:“当然是男人都会的办法!”
雍正见那人的脸色越来越红,便知晓药效已经渐渐被重新挑了起来,于是也不再逼迫他选择解药的方法,却是在转身离开前突然紧紧抱住了那人的身子,在他耳边低语道:“这次便放过你,只是,你别妄想能从我的身边逃开。兄弟也好,情人也罢,你都只能站在我的身边,你要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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