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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公主看着王太后与惠宁公主谈笑风生母子情深的模样,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嫉妒与嘲讽,秀眉微蹙面露忧郁之色,迟疑的说道:“暮朝的确是一个招人疼爱的女子,难怪母后如此喜爱她。
www.biquge001.com首发,/.小说mm阅!只不过,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与暮朝相关之事,让我十分忧虑。偏巧此事,又与婧儿妹妹有些关联。”
王太后听闻此言,不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急切的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怎么又会与婧儿有关?难道是她在匈奴出了事,被人欺负了?你这孩子,倒是快说啊!”
平阳公主望着王太后心急如焚的模样,连忙伸手握住王太后的手,柔声安慰道:“母后莫急,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此事对于婧儿妹妹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只是对于暮朝而言,只怕吉凶难料。匈奴使者今日面见陛下之时,便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直言请求陛下准许暮朝和亲匈奴,嫁给大单于为阏氏。并说倘若陛下答允和亲之事,不但会停止匈奴与大汉之间的征战,而且会准许婧儿妹妹返回大汉,与亲人团聚。”
王太后的身子很很一震,立即紧紧的握住平阳公主的手,震惊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莫不是哀家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否则哀家怎么听见你说婧儿可以返回大汉,与哀家团聚?”
平阳公主用另一只手轻柔的拍了拍王太后微微颤抖的双手,耐心的解释道:“母后没有听错,婧儿妹妹真的可以返回汉宫陪伴于母后身旁,让母后得享天伦之乐了!”
王太后紧紧的盯着平阳公主的脸庞,见她满脸肯定之色,终于相信此事,竟然落下两行泪来,哽咽着叹息道:“上苍总算是听到哀家的祈求了,让哀家还能与婧儿再次团圆,哀家一定要好好善待婧儿,弥补她这些年所吃的苦与受的罪,再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了!”
王太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忙对身旁的宫人吩咐道:“对了,赶快把哀家寝宫永寿殿旁边的临华殿收拾好,将哀家收藏的那些南宫公主以前喜爱的衣衫首饰全部搬到临华殿去。瞧瞧哀家,听到婧儿能够回来便高兴的忘乎所以,竟然忘记了婧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如何能再穿以前的衣服?赶快吩咐下去,多为南宫公主准备些新制的汉服,那些个匈奴服饰想来婧儿以后也不会再穿了!多备些朱红色的衣衫来,那是婧儿最喜欢的颜色……可怜的婧儿……”
王太后忽然顿住,竟然哽咽难言,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平阳公主看着王太后喜极而泣、欣喜若狂的模样,也跟着落下眼泪,慨叹道:“婧儿妹妹年纪轻轻便远嫁匈奴,离乡背井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上天垂怜,可以返回大汉,与母后姊妹团聚,也是一大幸事。母后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好好的偏又哭起来了。”
暮朝看着王太后与平阳公主相拥而泣,抿了抿嘴,垂下眼帘不发一语。暮朝面上虽然一幅悲伤失望的模样,心中却是猜测着伊稚斜的心思。暮朝清楚的记得以前自己与伊稚斜谈起汉凶之间的征战与使匈奴强盛的方法时,伊稚斜本来并不接受自己休战和解、互利发展的建议,为何如今却忽然接受了呢?还故意装出一副对自己一片痴心、情深不移的模样,请求刘彻准许自己和亲匈奴,难道是想以此降低刘彻的戒心,以后再伺机而动、另有图谋?
暮朝正暗自纠结费心揣摩着伊稚斜的心思,却不曾想这幅低垂着头黛眉微蹙面色凝重的模样看在刚刚走入殿内的刘彻眼中,是何等消沉落寞。
王太后看见刘彻前来,用绢帕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慨叹道:“哀家听闻婧儿终于得以返回汉宫,不由得喜极而泣。这真是天大的喜事,皇帝应该于宫中设宴,好好庆贺一番才是。皇帝可知究竟婧儿要几时能到达长安?哀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了!”
平阳公主看着刘彻威严的面容及紧抿的唇角,知晓刘彻心情不愉,想到刘彻之前的警告,不由得身子一抖,顿时觉得腿上的烫伤愈发疼痛了起来。平阳公主规规矩矩的向刘彻行礼后便安静的侍立于王太后身侧,并未同以往那样亲热的与刘彻寒暄,显得有些异常沉默。
刘彻看着暮朝呆愣的垂着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在人前见到自己竟然也忘了行礼,一幅大受打击的模样,心中忽然想起那时候自己问她究竟想要什么,她却只提了一样,那便是能够做主决定自己的婚事,希望嫁给一位疼爱她的夫君,相夫教子,过平静快乐的生活。
刘彻忽然觉得心中好似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难过,想到自己心中隐秘的算计与利用,思及暮朝献给自己的曲谱故乡吟,竟然对她产生了几分内疚与歉意。
刘彻没有立刻回答王太后的问话,反而温和的对暮朝说道:“昨夜陪朕下了一夜的棋,今日不在漪兰殿中好好休息,又跑到母后这里做什么?想要陪伴母后以尽孝道也不差这一时半日,朕现在便让春陀送你回漪兰殿休息,朕晚上再去看你。”
暮朝抬眼望了望刘彻,知晓刘彻有话要与太后详谈,倘若自己留在此处,恐怕多有不便,于是柔顺的点点头,向刘彻与王太后告退后便起身回漪兰殿去了。
王太后望着暮朝落寞的身影,忽然想起婧儿返回汉宫是要以暮朝和亲匈奴作为交换的,心里不禁猛然一紧。王太后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暮朝对她的尊敬孝顺、细心侍奉,一缕愧疚涌上心头,然而想到远在匈奴受苦多年的女儿,一颗慈母之心终于偏向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王太后安慰自己道:既然暮朝早已经是匈奴单于的女人,即便作为和亲的公主远嫁匈奴,也不过是回到以前的夫君身旁,对于暮朝而言应该也不能算作巨大的伤害吧。
刘彻冷冷的瞥了一眼垂首敛目的平阳公主,淡然的对王太后说道:“朕知道母后一直对姐姐十分想念,但此事事关前朝国事,万不可随意决断。”
王太后原本对暮朝还有着些许歉疚之意,然而此时听到刘彻言语间竟然流露出对暮朝的回护,似乎并不想准许暮朝和亲之事,不由得着急起来,皱起眉头不悦的责怪道:“皇帝所言虽然有理,但母后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姐姐还在匈奴受苦,夫君早亡又无子嗣,虽然贵为大汉公主,但是背井离乡远嫁匈奴也要看人脸色受人欺负。难道皇帝忍心让你的姐姐如此悲惨凄凉的度过余生吗?哀家老了,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得见婧儿一面,还望皇帝能够帮助哀家实现这个心愿。”
刘彻沉下面容,冷声说道:“朕自会尽力帮助母后实现心愿,但却并非通过此种有辱大汉国体的和亲之计。待他日汉军大破匈奴之时,朕自然会命人将姐姐平安无事的带回汉宫,与母后团聚。至于暮朝和亲匈奴一事,朕自有决断,成与不成都不是母后可以过问干涉的,还望母后静心修养,不要为这些琐事心绪不宁、有损凤体。”
王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拔高的嗓音竟然带着些许哽咽,“好!好!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婧儿的好弟弟!竟然能够说出如此无情之言。皇帝怎么不想想,倘若大汉与匈奴间的征战已经到了一决生死的地步,难道匈奴单于不会伤害你的姐姐泄愤吗?还说什么平安无事的将你的姐姐带回汉宫,不过是欺骗哀家罢了!”
王太后说着说着忽然变了脸色,右手按住心口的位置面色十分痛苦。刘彻与平阳公主见了皆十分着急,忙上前扶住王太后。宫人们赶忙为王太后取来急救所用的药丸帮她服下。王太后服了药,脸色渐渐回转过来,也没有力气再与刘彻争辩,只是伤心的流着眼泪。
刘彻看着宫人手中的药丸,深邃的双眸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低声叹道:“虽说暮朝只是母后的义女,但她对母后却是一片赤诚、十分孝顺。母后刚刚所服之药,还是暮朝为了让母后服用更加方便,亲手所制而成。望母后念在这一点情分,不要逼她勉强自己同意和亲。再给朕一些时间,此事应该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王太后愕然半晌,脑海中一会儿是婧儿在匈奴吃苦的模样,一会儿是暮朝为自己按揉肩膀时温婉的笑脸。王太后不禁皱紧眉头,只觉得自己的头愈发疼痛起来。
平阳公主双手紧握成拳,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凭什么这个与阿娇有着几分相似的女子可以如同阿娇当年一般,在大汉帝王的回护下躲过和亲的命运,而偏偏令无辜的婧儿代其受苦。
阿娇当年有皇祖母与父皇的宠爱,又以即将与彻儿定亲成为太子妃为由理所应当的不必远嫁匈奴和亲。然而暮朝只是一位来历不明与皇室并无半点血缘的平民女子,不过是仗着略懂些医术便得了母后与陛下的欢心。难道只是这样一位女子,竟然也有资格让真正的大汉公主代其留在匈奴继续受苦吗?平阳公主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促成暮朝和亲之事,万不能让那个与阿娇相像的女子继续留在汉宫之中逍遥快活。
暮朝回到漪兰殿中,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在匈奴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尚不知晓的大事,否则伊稚斜不会如此轻易改变决定。
与此同时,远在匈奴的伊稚斜凝视着面前容貌绝美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年轻女子露出满意的笑容,低沉的声音满是愉悦,“你所言果然不差,竟是比中行说更了解大汉皇帝的心思,他果然忌惮暮朝神女的身份,不肯轻易准许暮朝返回匈奴。既然,他对匈奴传说中的神女这样感兴趣,那么本单于便送给他一个神女,看他还有什么借口不准暮朝和亲匈奴!”
那女子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大单于果然对我的妹妹一往情深,竟然可以为了她做到此种地步。妹妹若是知晓,一定会被大单于的真心所感,逐渐倾心于大单于。大单于得此佳人,真乃有福之人。”
伊稚斜望着面前女子精致绝伦的面容,微微眯起双眼,轻笑道:“你的容貌虽然与暮朝不相上下,但若想以神女的身份得到大汉皇帝的信任,只怕还少了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
那女子直视伊稚斜锐利的鹰眸,大胆的说道:“既然大单于有本事帮助妹妹以红梅掩饰身份,想来那小小一颗朱砂痣,又岂能难倒大单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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