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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她还给我打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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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白家老家?”陆爸吃一惊。
以陆爸知道的,白家人对白家那个老家,是几乎一声不提的。人家问起,白家都不说自己老家在哪里,只模糊地说了个大概位置。人家见白家神神秘秘,对这个话题是兴致缺缺,都以为白家要么是在老家藏了宝贝,要么是老家有些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也就不问了。
白家人那个脾气说起来真是够怪的,不喜欢交际,社交圈里的友人几乎寥寥无几。别看白队家好像公关不错,全靠云姐一个人撑着的。白队是个比君爷更严重的,更不爱说话的男人,让人都可以怀疑白家人是都得了自闭症。
陆爸记得当年自己和自己老爸都曾担心过,因为你想想,那个时候,白家爷爷奶奶去世,白露的母亲去世,白家为自己家人办丧礼的时候都是一个模式。什么模式呢?就是连他们要做亲家的陆家人都不说。只在京城里设了个灵堂,给少数几个亲朋好友发了消息,让大家过来祭拜了两天。收拾了灵堂之后,白家人自己带着家人骨灰不知上哪儿安葬去了。
谁都不说,大家都不知道。
你说白家人连这种事都搞那么神秘是为啥。
但是,据说,白家人对自己家里私事搞神秘,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宝藏或是难言之隐,好像还是因为白家人的性格导致。
有人说,白家人生来性子就是那样。不过,陆爸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儿媳妇,这点是与白家人不同的。白露姐姐能说会道,是公关的一把手,在家里对外交往方面,不是君爷,还是白露姐姐为主呢。只是现在听君爷这样一说,这儿媳妇好像是突然犯起了白家人特有的脾气了。
说回来,白露姐姐对于自己娘家里的事,也是从来没有对陆家说过。为什么不说?以陆家人考虑,白露姐姐是个谨慎言行的人,不可能在夫家里讨论自己娘家的事。
真的只是这样吗?
陆爸摸着下巴的胡茬,有点担心地看了看自己儿子:“你怎么打算的?你知道她老家在哪里吗?”
君爷说:“我不知道她老家在哪。因为她办的是私事,她身边的人也不可能跟着她跑去刺探她的私事。我猜,她要么是突然遭遇到什么事,手机没信号了。我查过,浦东那边一带是有地方下暴雨了,听说信号都中断了,有游客困在山里。”
看来,君爷不是什么工作都没做。说是一头雾水,联系不上老婆,连老婆去哪儿都不知道。可硬是能被君爷给查出这么个蛛丝马迹。
陆爸对自己儿子的能力一直信得过,只瞥了眼儿子脸上那两条微皱的眉宇,低声问:“你怎么想?”
君爷是琢磨,以她的本事,即便普通手机没有信号,身边应该会带一个特殊的设备,总是能联系上外面世界的。余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种设备不在她身边,她只想着办私事,所以带都不带,如果是这样,也就没法了,只能说认定倒霉突然被困。要么是,她带了,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没有打开这个设备,或是说她非常的小心,认为她目前处境不适合去暴露这个设备的存在。
不管是哪种都好,只有一个事实是:她目前是被困了。
陆爸斟酌着再要问时,突然见儿子已经擦过他身边走了出去,陆爸对此惊了一下,接着,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他这儿子啊……
山里的夜晚,向来是宁静的。今天白家村的夜晚,雨势下个不停。让人听着雨声心里都烦躁不安。
借住在白家的陈巧丽一家,正是如此。农家乐送来的饭,他们几口人吃的一点都没有胃口。只要想到到处湿漉漉的泥土,到处脏兮兮的,张明珠边吃边拍打裙子。她快没有衣服换了。但是,让她自己动手洗衣服要命。所以,张明珠让自己大哥吃完饭去向白家借洗衣机。
问题来了,白家里并没有洗衣机。
白家人是很怪的人。不要看白露姐姐家里有洗衣机,可白露姐姐是在队里锻炼长大的,没有洗衣机用手洗衣服是很习以为常的事。白建业倒是了解儿子女儿这一点,从来不担心这一点。他是提倡用手洗衣服的男人。一直认为洗衣机洗不干净,只有手洗才能洗干净。
这点是没错,像一些比较深的,钻在衣服角落里的刁钻脏污,不用手洗怎么能洗干净。更何况,都说机洗伤衣服。而只要见白建业喜欢收藏古董的爱好,都知道他是个喜欢念旧的男人。一件衣服,他喜欢的话,穿一辈子都没有问题,怎么舍得让洗衣机损坏他心爱的衣服。
可惜,白家人像是与世隔绝的脾性,像陈巧丽她们这些世俗的,又怎能读懂。
听说白家里没有洗衣机的时候,张先生顿时发出一声感慨:“你们过的是什么生活?你们是山顶洞人吗?”
白建业特别讨厌张先生那个嗓门,一说话就像开大炮一样,仿佛在屋里装了个重量级的音响。要知道在他家里,音响只有一个老式的卡片机,而且,放出来的音乐,都是柔和的,绝对没有大炮只有女神的歌声。白建业不喜欢战争吵闹,只喜欢和平安静。
偏偏,陈巧丽这样一家,不说吵不吵,是连一点礼节似乎都不懂的,只知道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必须围着他们一家转一样。有一点鸡毛蒜皮小事,都跑下楼找房东。
像张先生突然跑下楼为妹妹找洗衣机洗衣服的时候,白家人正在吃饭。如果稍微懂点礼仪的人,都知道等人家吃完饭再问也不迟,又不是紧急要救命的事。
张先生在得知没有洗衣机大叹失望之后,并没有马上知趣地回到自己楼上,竟然是在站在白家人的饭桌边评头论足了起来。
“这个好。是本地鸡吗?”张先生对着白露姐姐做出来的焗盐鸡一见钟情,喉咙里宛若吸口水一样发出一声吸声。
比起农家乐给他们送来的,好像是被迫不得已送来的菜肴。张先生觉得只论新鲜,像农家乐那种招待外面客人不负责任的,哪有白家这种自己家里人做的简单又精致可口安全。
张先生以为,只要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白家人理应分半只鸡给他们吃吧。可是,白家人只安静地吃饭,当他这人完全不存在。
悻然而走的张先生上楼梯时,忍不住像泼妇一样嘴角嘲讽地喷出一句:小气成这样。以为我们住你们这里是不用付房租的吗?
白家人依旧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爸,你多吃点。”白露给父亲的碗里夹了块鸡肉。
“你吃,我现在吃肉不多了,吃不了。”白建业说,“你哥告诉我,要多吃菜,不能吃太多肉。”
白露笑了:“我哥那种生活方式不是谁都学的来的。爸可能不知道,我到我哥家里吃饭,不说肉不肉的,光是放不放调料都可以斟酌半天,结果做出来的每样菜,都能做的像白开水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一样是大夫,陆君比我哥好很多了。不是真有特殊疾病的话,陆君从来不限制说谁不可以吃这个不可以吃那个,只是说适当。”
白建业想着她三句话里必定有一句话要提起她自己老公,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像他如果和自己儿子说话,白哲提起自己老婆的机率要少的多。不是说白哲不爱自己老婆,而是男人向来不会把女人都放在嘴上说,只有嫁了男人的女人会这样做。
“陆君对你好吗?”白建业道。
白露像是愣了下,从来没有试想过父亲会问她这样的话,印象里,父亲连她小时候过问她的功课都没有时间。
“陆君,他人很好。”白露说。
“你和你哥一样,管得住自己,从来不用让人担心你们。只是,你是女人,和你哥不同。女人总是要担心自己男人怎样怎样。”白建业说。
白露感觉父亲说话时的情绪,似乎是飘远了。白建业说话的时候,偶尔说着说着,都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这似乎是文人的一种特质。
无疑,在白建业说完这句话之后,饭桌全然是安静了下来。与那种想找话又无话可说的僵硬焦急的气氛不同,是白露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话都好,父亲已经心不在焉了,思绪全不在这了。
一餐饭,从开头好像拉近了点距离的热络,到后面,几乎是惨淡收场。白露甚至以为,即便她如今能和父亲两个人单独相处,一齐只有两个人面对面吃饭,与以前家里四口人吃饭时的情形,一点都没有变化。
她的父亲,依然是那个很遥远的人,家里面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
吃完饭,白露站在厨房的洗手台前刷碗。她慢慢地做着这些事,好像毫无知觉,连平常要戴手套洗碗的习惯都忘记了。
白建业是在客厅里慢吞吞地徘徊着,偶儿泄露出来的眼神,是望着角落里摆着的电话机。想打,又因为知道电话不通。
白露想,要不是要陈巧丽一家在这里闹来闹区。她和父亲这一晚在家里,定是自动自觉将屋子划分成两个世界的人。白家可能要安静成像个鬼屋一样,让人窒息。
茉莉跑下楼来了,可能是受到父母和小姑指使。因为张先生连续在白家人面前吃了多次闭门羹,自我感觉脸都丢尽了,不干了。陈巧丽和张明珠又是懒得下楼折腾,因此几个大人骗着小孩帮他们跑腿。
“阿姨,叔叔——”茉莉喊。
白家人听到她的叫声,一瞬间像是被雷击中。这孩子,怎么连辈分都分不清?
叫啥来着?叫她白露为阿姨,叫白露的爸爸为叔叔?
白露姐姐还是第一次被个孩子叫到这么老,平常聪明点的孩子都会主动叫她姐姐,像东子就是这样多么可爱的孩子。哪里像这个茉莉。
白建业也觉得这孩子叫人有些不大不小的,走过去吞了口口水纠正茉莉说:“我年纪大了,不是叔叔了。”
“可我看叔叔很年轻,和我爸差不多。”茉莉这话,绝对可以让在楼上窃听的张先生气得想下楼揪女儿的耳朵。
像白建业这样的美男子,是很能以外貌骗人年龄的。可白建业并不像姚爷那样以美貌沾沾自喜,被茉莉一说,并不显得高兴,只是规矩地说:“我是要比你爸大上好多岁数了,你要叫,要叫我大爷了。”
茉莉悻悻的。
白露听着父亲说的话,却是站在厨房里想歪了。想多少年以后,她和君爷一块老了。以君爷他们陆家优秀的遗传基因,君爷肯定也不会显老。到时候,人家孩子见到他们俩,只要一个像茉莉这样笨的,叫她一句大妈,再叫君爷一声叔叔,她当场得晕倒。
真是可恶。男人为什么老的慢,女人为什么青春年华只有那么几年。
“你爸妈叫你下楼做什么?”白建业一眼洞察这个笨孩子是被背后的人叫下楼的。
陈巧丽、张先生等人在楼上郁闷:这白家人怎么好像都开了天眼。
茉莉说:“我爸妈让我下楼,让你们帮我们到村里找洗衣机洗衣服。”
陈巧丽一家人是打定主意不手洗衣服了,可是,他们的行李箱里,确实没有衣服可以换了。
厚脸皮的事自己不干推着别人干,这家人真行。
白建业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直言:“不行,要找你们自己找,回去告诉你爸妈。”
茉莉撅起嘴:这个自称老大爷的男人,也是那么的不可爱,和白露一个样。
不用说,在楼上一直窃听的陈巧丽等一群人,全气歪了嘴巴。
“真晦气,怎么住了这样一个地方。这种地方,以后倒贴钱我都不会来的!”张明珠气呼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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