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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若雪说要去朱雀城,风三娘深深皱起眉头,极不放心:“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那么远,娘怎么放心得下?还是娘与胡管家去吧?你和蒋萱看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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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我跟着大哥学了不少生意上的事,看帐册一类的,倒是难不到我。”若雪对她露出一抹安然的笑容,示意她安心:“来来回回也要两三天,当天又赶不回来,诺大的庄子怎么能少了您坐镇呢。”
若雪说的倒也不假,自打回广陵后,卫离便有意或无意的将若雪带在身边,巡产业和看商铺,或是在书房看帐册,都要求她参予。
想来是有意识的让她融入自己的生活,同时也让底下的人认识到若雪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她。
风三娘暗自思量了一会儿,也是,男主外,女主内,卫家庄迟早要交给若雪打理的,老话说,有志不在年高!她能有这份担当和胆量,就应该给她机会历练。再说,风三娘自己对帐册一类玩意儿打心眼里发憷,连庄子里的帐目都是卫妈妈等人帮着在管理。
“你去也好,这家早晚要你们来当的,多经一些事总是没错的。”她摸了摸若雪嫩滑的脸蛋,殷殷嘱咐:“让卫云多带点侍卫护送,天冷,多穿点保暖的衣服,记得娘在家等你,早去早回。”
家让谁来当?
其它的话蒋萱都当成耳旁风,唯有这一句落入她的耳中,神情不禁一僵,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神闪了闪,脸上换上甜美可人的笑容,拉了拉风三娘的手臂,娇声道:“姨母,萱儿也想帮姨母和表哥的忙,不如让萱儿跟着若雪一起去吧?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抬头朝若雪一笑,声音更柔更甜:“若雪,朱雀城好远的,表姐陪你去吧?那些帐册,不止你会看,表姐也会的。”后面那句明明是一句挑衅十足的话,却被她说的极为真诚,仿佛是诚心想帮忙。
我又不是脑子秀逗了,要你陪?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若雪也回她一个虚伪的笑容,声音轻灵柔软,宛若山间的冷泉缓缓流淌:“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谁来陪着娘呢?庄子里事务繁多,娘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啊?”
侧头与风三娘打着商量:“娘,要不这样,横竖表姐想去,不如就让表姐去吧,我还是在家里陪着娘处理庄子里的琐事。”
蒋萱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实在笑不出来了。
开玩笑,她哪里懂看什么帐本?蒋家又非什么大富之家,除了风五妹的那点嫁妆,可以说家无横产。平日的家里的帐本,无非是记着油盐酱醋茶,以及每月的支出和进项,瞄两眼就一目了然了。
可是,卫家这种大商铺的帐本,饶是蒋萱不曾见过,却也知道穷家小户日常开支的那寥寥几笔怎能与之相比,何况,还是有问题的帐本,只怕不比鬼画符和天书好多少。
她之所以这么说,仅是不想若雪专美于前,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而且她盘算着,真到了朱雀城,有那些帐房先生查帐,哪须自己亲历亲为?等他们弄清了帐目,功劳自然是自己的。再不济,不是还有若雪吗?她不是说会看帐吗?那让她看好了。
风三娘也知道风五妹不是个称职的娘亲,寻摸着没教女儿们多少理家的本事,蒋萱去朱雀城肯定不合适。但蒋萱又是一副非常想去的模样,她倒有些为难:“萱儿,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事关重大,你真的能胜任吗?”
蒋萱脸色倏地一变,方才若雪说去,姨母只说不放心她小孩子家家的,这会自己要去,怎么就变成了游山玩水?
姨母真是太偏心了!
眼眶一红,她一脸受伤的表情,委委屈屈地道:“萱儿只是一片好心,想帮帮姨母和表哥,既然姨母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吧!”
其实,风三娘真没有偏心,仅是就是论事而已。
在她眼里,蒋萱虽然比若雪大,可观若雪平日的表现,比蒋萱强一百倍都不止,甚至比自己这个当娘的处理事情都要有条理,所以若雪一说去,她只担心她年纪小了点,倒没有考虑到她能不能胜任的问题。
瞧着蒋萱泫然欲泣的模样,倒像是自己把话说重了,忙安抚她:“姨母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表哥常带若雪出去巡视铺子,那些商铺的大掌柜都认识她,自是不会欺她年纪小。但是你去,他们又不认识你,难免会怠慢你啊!”
这样一说,蒋萱似乎更难过了,拿帕子不住的抹着眼角:“……表哥一点都不疼萱儿,从不带萱儿出去……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表哥的亲表妹了。”
若是有卫离在,蒋萱是决计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光卫离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够她受的了,但现在不是卫离不在家么。
“……”卫离是偏心,有眼睛没眼睛的,都知道他偏心,但人家对自己的未婚妻偏心,似乎也无可厚非,风三娘不知该如何与蒋萱解释这件事。
不过,她倒是可以肯定一件事:“萱儿,你放心吧,你绝对是你表哥的亲表妹。”
若雪只当蒋萱抽风,吩咐丫鬟上菜,若无其事的招呼风三娘和蒋萱用饭。
蒋萱满脸幽怨,偷偷瞪了若雪一眼,眼神异常怨毒。
若雪一脸讶异地望着她:“表姐,你瞪我做什么?我可是一点都不偏心的,只是。大哥做事有大哥的考量,谁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蒋萱连忙低下头,似局促不安,眼泪不要钱似的往桌面上掉,更加委曲的哭诉:“若雪妹妹,我没有瞪你……你冤枉我……嘤嘤嘤……”
风三娘狐疑的眼神在蒋萱身上停留了片刻,见她哭的厉害,只好转头对若雪道:“看她的样子,倒是真想去,要不你就带她去吧,多带点侍卫是一样的,也好给你做个伴。”
又内疚地说:“只怪你爹去的早,咱娘俩孤儿寡母的……偏生你大哥他们都不在,也只好让你受累了……”
“娘,别这么说,表姐要去也不是不可以,我没什么意见的,您觉得合适就好。”若雪看蒋萱抽抽咽咽,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俨然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式,也不想风三娘为难。
然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免得到时自己背冤枉:“但是那些掌柜们说话都非常有艺术的,绝对损人不带脏字,若是表姐高高兴兴的去,却哭哭啼啼的回来……”
蒋萱一听,立马收了泪水,不服气的嚷道:“怎么就我哭哭啼啼的回来?那些掌柜说的话,你都能听得下去,未必我就比你差?”
风三娘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觉得今日的蒋萱与往日大不一样,说话口气也格外的冲,显得咄咄逼人:“蒋萱,若雪担的是好心,那些大掌柜很认人的,若你没有真材实料,即便你是主家,他们一样会轻视你。”
“姨母,若雪瞧不起我,您也瞧不起我吗?”蒋萱可怜兮兮地望着风三娘,眼睛里凝聚着大颗大颗的泪水:“难道若雪能办到的事,我就不能办到吗?”
※※※※※※
冷风嗖嗖,寒气逼人的地牢里。
离牢房十来米远的地方,钱氏端坐在铺着锦垫的八仙椅上。
她依旧妆容精致,描眉画眼,头上戴貂鼠卧兔儿,着一件缕金狐裘大袄,抱着暖手炉,外面还裹着一件银狐斗篷,端地是雍容华贵,妩媚动人,十足贵夫人的范儿。
“夫人,人带来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仆妇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子从地牢里拖出来,重重地扔在她的面前。
女子有气无力地匍匐冰冷潮湿的地上,瘫落在地上的双手,苍白僵硬,血迹斑斑,凌乱的头发和破破烂烂的裙袄上沾着发霉的稻草,令她显得更加落魄和狼狈,比之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钱氏斜着眼睛,居高临下瞟着地上的女子,见她被寒风一吹,单薄瘦削的身子便瑟瑟发抖,登时心情大好,翘着兰花指,抿了抿乌黑的鬓角,涂的艳红的唇微微一勾,满脸都是恶意的笑容。
“贱人,几个月都过去了,想好了要告诉我没有?”
女子除了身子不时颤抖着,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一个三十来岁的婆子上前,一脚踢向女子,凶恶地道:“夫人问你话呢,装什么死?”
“唔!”女子痛苦的呻吟,身子剧烈的抖动几下,艰难的喘息着,纤细的手指不停的颤动,似乎想将带血的双手握紧,以抵抗袭来的痛楚,却徒劳无功。
“她的手没事吧?”钱氏的身体前倾,略有些紧张的盯着女子的手:“不会是你们用刑过度,将她弄残废了吧?本夫人早说……”
“没有,没有。”仆妇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解释:“只是用针扎的狠了些,再加上天气冷了,便不怎么灵活了。”
钱氏闻言,将身体靠回椅背,冷冷对地上的女子喝道:“贱人!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说是吧?我陪你耗了这么久,耐心早就告罄,实话对你说,这次,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女子对她的威胁恍若未闻,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曾。
就是这种藐视人的态度最气人,你跟她说半天话,她当你在放屁!钱氏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手一挥:“端水盆来!给我狠狠的教训她!”
一个肮脏的水盆被端上来,女子蓬乱的长发被仆妇抓起。
“哗啦”一声,仆妇将她的头按到水盆里。
水冰冷刺骨,女子用力的摆动头,拼命挣扎,水盆里的水哗啦啦的响,水花四处迸射,但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的恶婆子们,她的头仍被死死的按在水盆里。
哗啦!仆妇在她窒息之前,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提出水盆。
女子一头一脸的冷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模样要有多狼籍便有多狼籍……但,只等她缓过来一会儿,仆妇又如法炮制,再次将她的头按到水盆里。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
“夫人,她昏死过去了,还要继续吗?”
“气死我了!”钱氏怒不可遏,一双吊梢眼里的怒火几乎喷涌而出,咬牙切齿地道:“弄醒她!然后再继续!今日她就是长了一张铁嘴,本夫人也要给她撬开!”
见仆妇又去折磨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赵妈妈垂下眼皮,低声道:“夫人,再这么下去,人就不行了。”
钱氏神情一滞,用力咬了咬牙,阴鸷的眼神透露着不甘心,沉着脸向那几个仆妇挥了挥玉手:“行了,别弄死了。”
“替她把头上的水擦一擦,拿个炭盆过来,这天气若染上风寒,指不定就一命呜呼了。”赵妈妈蹲到女子身边,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那冷意惊的她立即缩回了手。
钱氏一脸憎恨地看着女子,恶狠狠地道:“真想弄死她算了,若不是为了那物件……”
忽然,她柳叶吊梢眉一竖,似想起什么,立刻站起身,几步走到女子面前,一脚踏在女子的后背心上,用力往下一碾:“贱人,说,那东西你是不是送人了,所以你也不知道在哪?”
“唔……”女子痛的猛地抬起头,细白的颈子扬的高高的,露出被水洗过的苍白容颜,五官精致绝伦的脸上还沾着带水的几缕乌丝,黑与白的强烈对比,令她的容貌异常美丽,却也非常孱弱,仿佛下一秒便会断气。
“说不说?”
钱氏满脸狠戾,贵夫人的气质荡然无存,脚下暴虐的再次用力狠碾,疾言厉色:“那东西你送给谁了?原来你从头至尾再骗我,什么放在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鬼话连篇!”
得不到女子的回答,她阴恻恻地一笑,“我猜,你一定将那东西放在你的小孽种身上,对吧?哈哈!”
她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利又刻薄:“真正可笑!你居然将昱哥哥的宝贝,送给你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说,要是昱哥哥知道,他会不会恨死你?甚至一刀劈了你?哎呦,笑死我了……”
“可是,那我就搞不懂了,你的小孽种不是早就死了吗?难不成你还将那么珍贵的物件给她陪葬不成?”钱氏边笑边恶意地道:“还是说,你的小孽种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的好好的是吧?”
她微微低下身子,眯着毒蛇一样的双眼盯着女子,寒意森森地道:“我一直纳闷你怎么不自杀?以你仙女般清高的性子,视贞洁如命,被那么多男人强暴玩弄过,且你爱逾性命的孩子又死了,但你却还能若无其事的活着,我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我总算弄懂了,原来,你那个小孽种根本没有死,你还惦记着她呢!还盼着有一天能见到她是吧?哈哈——”
她又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难怪这几年我百般的折磨你,所有的酷刑让你尝了个遍。”
伸手指着那些孔武有力的仆妇:“你被她们折磨的死去活来,却一直不肯死,求生的**强烈的让我吃惊!顽强的生命力也让我万分震惊!我一度不明白,那么娇弱的一个人,以前手指误伤被绣花针扎到了,你都哎哎哟哟个半天,还疼的直掉眼泪。现在为何变得这么坚强?整日被针扎都不哭一下,原来……”
“钱如珍。”
听到自己睽违已久的闺名,钱氏的声音嘎然而止,低头看着女子,抿唇讥笑道:“你终于肯开口啦!我还以为你打算至死都不开口。”
女子的头沉沉地垂在地上,气息微弱,声音又低又嘶哑,却干脆果断:“昱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我苦命的孩子早没了,你不要废话那么多,吵得她不得安宁。”
钱氏红唇张了张,吊梢眼转了转,把话忍了回去,勾唇微笑,一副好商好量的语气:“你早该如此了,这样也就不会白受这几年的罪了。说吧,东西在哪?”
哧,女子似乎在笑,但声音犹如风声一样轻,所以没人注意。
“那物件其实就在老宅。”
“老宅?”钱氏挑了挑眉,翘着兰花指划拉着暖炉,似在思索,隔了半晌才道:“你没骗我吧?这么多年,老宅我让人早搜过几遍了,只差掘地三尺,并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事物。”
女子淡淡地道:“你忘了老宅后面的岷河吗?”
钱氏大吃一惊:“你难道将那东西扔到河里了?”立刻知道自己因为太紧张而说错话了,她改口道:“和岷河有什么关系?”
女子眼皮都不抬,灰白色的双唇却弯了弯:“岷河对面有个千层窟,东西就埋在千层窟第十八窟里面。”
“千层窟!”钱氏脸上先是一喜,梦寐以求的物件终于知道下落了,几乎即刻就要离开这里,再去千层窟取回东西。
但下一刻,她却勃然变色,声色俱厉:“你骗我,如今岷河水流湍急,根本无路可去千层窟!”
“岷河的水涨涨退退,起起落落,如今去不了,不代表永远去不了吧?”女子半阖着眼睛,说的轻描淡写。
钱氏恼怒的咬牙,觉得自己是空欢喜了一场,岷河的水,哪里是起起落落?这河水很有规律,每五年水位会落下一次。每当水位退下的时候,便可以乘船到对面的千层窟去,可现下时间不对——岷河的水位两年前刚落下过,等下一次退水,最少也得三年。
换言之,要验证女子话中的真伪,必须得等三年。
“你骗我,东西并不在千层窟是不是?”钱氏对女子怒目而视,尖刻的声音中带着怒火:“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什么时候去的千层窟,我怎么不知道?”
女子声音充满疲倦:“信不信随你,该说的我都说了,其它的我爱莫能助,要杀要剐随你的意。”
“……”他娘的,这要怎么杀?要是杀了,到时去千层窟找不到那玩意,再回头找谁问?钱氏娇好的面容扭曲狰狞的不成样子了,斜眼盯着女子安之若素的模样,心里恨得不行——看样子,她笃定自己不敢杀她!
但她也不会让女子好过,阴阴奸笑道:“好,我姑且信你一回!再说了,现如今我也没空杀你,要杀,也是杀一个长了六指的妖孽。”
“钱如珍,你说什么?”女子陡地将头抬起,半边脸在地上沾满了灰尘,一双清亮黑瞳瞪的圆圆的,全是难以置信。
钱氏满脸得意地望着女子,眼中掠过一抹狠戾之色,抿嘴冷笑:“你知道是谁去杀这个六指妖孽吗?”
不待女子回答,她惬意地自问自答:“正是昱哥哥。”
“你!”
女子明眸内顿时波澜汹涌,怒火狂炽,愤怒的声音似从齿缝里发出来的:“钱如珍,有本事你趁早杀了我!如若不然,我指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剥了你的皮!将你挫骨扬灰!”
※※※※※※
哒哒哒!几辆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快速的行驶着,数十名神情严肃,身手矫健的护卫和随从骑着骏马,跟随在马车周围。
“停下!停下!叫你们停下,快给本小姐停下!”马车行驶的好好的,中间那辆马车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子尖利的命令声。
在另一辆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若雪,听到蒋萱那盛气凌人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随后眨了眨蝶翼似的长长乌睫,一双剪水秋瞳顿时消除迷离和倦色,显得清澈若水,光华灵动。
丹楹正默默地捣鼓若雪帮她做的斜肩小挎包,见若雪醒了,便冷哼道:“小姐你只管睡你的,那个搅事精又要挑事了,甭管她。”
她的话音未落,蒋萱的尖叫声又响起来,显得气焰高丈,那么的不可一世:“你们这些死奴才,本小姐叫你们停下来!统统停下来,听到没有?再不停下来,小心我一状告到姨母面前,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这表小姐,她又要干什么啊?”紫露将茶盅捧给若雪,担心地道:“才走到半道上,不会又吵着要和我们小姐换马车吧?”
“她都来回折腾好几次了,总没个消停的时候,再吵,我一掌劈晕她。”丹楹气呼呼的将斜肩小挎包取下来,重重地顿在檀木小几上。
“卫云。”若雪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敲了敲车壁:“停下来吧,去问问表小姐想干什么?”
马车外面的卫云竖起一掌,车夫驾驭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众侍卫和随从皆勒马停缰,精锐的目光警戒的注意着四周。
“可恶,这些该死的奴才总算停下来。”不待卫云去问,蒋萱已由杏花扶着下了马车。山间的道路并不平坦,她被颠簸的马车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迫不及待的想下来走一走。
外面很冷,天空灰扑扑的,显得既阴霾低沉又压抑,仿佛暴风雪将要来的前兆,寒风卷着落叶,夹杂着尘埃在空中飞舞。
蒋萱气呼呼的,裹紧身上华丽的皮裘,径直朝若雪的马车走来,但是,几步路,她却一直在左顾右盼,神情还有几分惴惴不安,又仿佛提防着什么。
“你又怎么了?”若雪掀开厚厚的帘拢出了马车,清冷的脸上没有什么温度,直视着一脸幽怨加愤恨的蒋萱:“最多还过得半日,我们便要到家了,你稍稍坚持一下。”
前几天,敌不过蒋萱的泪水攻势,风三娘还是答应她跟着若雪去朱雀城。
若雪原本打算骑马,带着卫云和账房等人快去快回的,结果因为多了个蒋萱,不得不改坐马车,行程相对要变慢许多。
而蒋萱为了彰显身份,还要带上诸多婆子和丫鬟,再若雪的一再坚持下,她总算只带了两三个。
既然坐了马车,若雪索性将丹楹和紫露也带上。
一路上,果然如若雪所料,蒋萱出了卫家庄之后便原形毕露,事事针对她。
然而,若雪岂是个好相与的,蒋萱都知道出了卫庄,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那她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但凡蒋萱来风五妹那套,吵闹不休或是泪水涟涟,她心情好便不予理会,心情不好就让丹楹直接将蒋萱劈晕,省得她聒噪个没完没了。有本事,蒋萱回去告状好了!
这些都只是小事,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们一行到了朱雀城便直奔城中最大的古玩铺子而去,是柯大掌柜带人接待的。
柯大掌柜见到若雪便连连告罪,一迭声的陪不是。原来,铺子里的账目一向都是好好的,加上快过年了,又是各大掌柜要送账目回卫家庄的时候了。然而,就在这时候,莫明其妙的少了两本账目。
倒不是多重要的账目,怪就怪在,除了古玩铺子有两本账本不见了以外,字画铺子,玉器行,银楼等,相继都有账本不翼而飞。
几大掌柜觉得事有蹊跷,但这种事又不能大肆声张,便差人去报给少庄主,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结果,就在若雪等人抵达的当天早上,那些神秘失踪的账本又完封不动地回来了……
若雪表面上泰然自若,带着卫云去几家铺子一一巡察,心里却在暗自揣摩,账本早不丢,晚不丢,专门在卫离要出远门的时候丢,难道是有人想要对卫家庄不利?
原本打算在朱雀城多呆几天,将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但因为担心风三娘,她决定还是先回卫家庄要紧。于是,又带着蒋萱打转往回赶。
她归心似箭,一路上紧赶慢赶,连吃饭都不愿多耽搁一刻,她和丹楹她们,还有其他人倒无所谓,但蒋萱却直喊吃不消,一路上不是嚷着要和若雪换马车,说若雪的马车舒适,便是要求停下来打尖休息,或是住客栈。
总之是各种闹腾,各种不消停,用丹楹的话说——吃饱了撑的,就该饿上她十天半个月。
再说蒋萱听到若雪叫她坚持一下,娇美的容颜顿时变得铁青,一脸憎恶地盯着若雪,漂亮的眼眸中有着强烈的恨意和妒忌,尖声道:“凌若雪,你没安好心,就是想存心折腾我!你明知道,像我这样的官家小姐,身份高贵,几时坐过这样颠簸的马车?颠得我五脏六腑都碎了,还不肯停下来让我喘口气。”
若雪如水的目光带着寒意,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淡淡地道:“是啊,恕我眼拙,你这样高贵的官家小姐我着实没见过。但我就搞不明白了,你高贵是你家的事,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我为什么要顾忌你的感受?”
她莞尔一笑,精致的容颜忽如春花一夜开,令人赏心悦目,百看不厌:“你这么高贵,你家里人知道吗?”
“你?”蒋萱一听她这么说,俏丽的脸庞在寒风中气到通红,狠狠地瞪着她,眼中有戾气和怨气:“凌若雪,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要你后悔!”
“要我后悔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若雪准备进马车:“蒋萱,适可而止,没什么事,就快上车吧。”
突然,一股浓烈的杀气开始在空气中弥漫,氤氲滋生。
若雪寒毛一竖!
与此同时,卫云一脸冷峻,威严出声:“大家小心,有情况。”又对若雪和蒋萱道:“两位小姐快进马车。”
嗖嗖嗖!
就在此时,几道寒芒骤然划破空气,从前面的树林中闪电般的射出,直奔若雪而来。几乎是一瞬间,便到了她的跟前,快的无以伦比。
“啊——”蒋萱还来不及上马车,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惊骇万分,脸色苍白地尖叫起来:“快来人啊!快保护我,有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暗影迅速地闪到若雪面前,正是一身玄衣的卫云,他长剑一划,带起一股锐不可挡的劲风。
只听叮叮当当之声,几道暗器被卫云的长剑挑开,并迅猛地反射回去。
“小姐,快进来。”丹楹一伸手,将若雪拉进马车,转身抽出软榻下人把高的阔剑,扛在肩上,一脸凶残地冲出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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