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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得更猛烈了,冰凉刺骨。
www.biquge001.com我静静地站在这蚀骨的夜色下,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并缓缓地憋住了气息。沉着冷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我期望听到的答案。
可万万没想到,他比我还能沉得住气,躲在坟堆儿里,又没了声响。我很想知道,他这是要干嘛,正面回答问题真有那么难吗?
恐怕是的,于是,我想出了一个阴招,狡诈地对着坟头说,“你可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如果你拒不回答,那我就默认了,至于你本人,无论是否是雷恩,我也不会帮你的。”其实,我会说这句话,完全是出于我本人的报复心理,谁叫他之前在操场上对我的态度那么不友好,小小的惩罚,希望雷恩不会和我计较,虽然腥红说那个并不是真正的雷恩。
“快点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雷恩?再不回答的话,我就真的走了。”对于这种问话,我心里十分明白,骗小孩的把戏,就拿一个想要得救的人来说,对方肯定会顺从我的心意而行,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希望他亲口告诉我并把他救出来的,只是有点自欺欺人罢了。
“你为何这么问我?”对方说话的口气 显然已经不高兴了,但由于土壤的穿透力极小,再加上他的这句话不怎么使劲儿,所以我听得微乎其微。
我大致判断他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只是我没听清楚罢了。所以,由此便引出了我的强迫症,我强行追问道,“你只需要说‘是’或‘不是’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说。”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好像个罪犯。以一个坏人的身份逼问一个无辜的受难者。
他先是拼命地喘息了一下,而后大口的叹了口气,沉稳地说道,“是。”此刻,我真真切切地听出了雷恩的无奈,但我的内心却是高兴了。于是。我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默默地回应了一句,“嗨,我这就来救你。”
我抄起脚,站在坟头上,抓耳挠腮地小声问雷恩,“我怎么才能把你弄出来呢?”我记得,行囊都在腥红那儿保管着,但在我看到她时,我并未看见我们的行李。八成在那场大漩涡中,她给弄丢了。因此,我也没好意思当面质问。
“有铁铲没?”
“没,行囊都在腥红那儿。”
“那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掘土的工具?我被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无法动弹。”
“呵呵。”我冷笑了一下,“这周围,除了坟头、藤蔓,就是露天的腐尸,若是有可以掘土的工具。那才见鬼了呢。”
“你再仔细找找。”
“我都说了没……”我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有个东西砸在了我的脚上。不疼不痒的,顺势,我低头一看,竟是一双女人的手套。洁白的手套上绣有“蝶恋花”的纹样,两只手套中间还夹有一个木制的小夹子。
我俯下身子,将其捡了起来。拿在手里,仔细地观察,但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这仅仅只是一对儿普普通通的女人手套,其质感摸起来像丝质品。
这会儿。雷恩在下面等不及了,呼声沸起,“找到了没有?!”
那一声,把我吓得,连忙将手套塞进了裤兜里,而后转念一想,不对,万一这是某个死者的遗物,那她岂不是要跟着这双白手套找到我头上来了?
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地奇怪,犹豫期间,我又把那双白手套掏了出来,扔在了地上。慌慌张张地对雷恩回道,“发、发现了,我这就把你弄出来。”
我听到雷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完全不知道我找到了什么刨土的工具,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工具,而是决定徒手扒土,竭尽全力地把雷恩弄出来。估计,等他出来,他非感动死不可。他若不感动,就准是个冒牌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刨了近二十分钟,双手、尤其是指甲缝里塞满了尘土。说来也奇怪,这地方的土出奇的黑,和那断魂河的黑水如出一辙。
我所做的工作,仅仅只是帮雷恩把两条臂膀完全的坦露出来即可。随后,他双臂猛地张开,巨大的手掌各撑住了一席之地,血管暴涨、肌肉隆起,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做引体向上。忽的一瞬间,脚下的坟堆儿轰然倒塌,干巴巴的土块儿碎成了沫,伴着那凛冽的寒风,携走了一大部分。
他紧闭双眸,“啊——!”的大吼了一声,腾地一下,整个人便破土而出,仿佛重获新生,依旧是老样子,全然地呈现在我面前,除了浑身上下黑了点。
“终于自由了!”这是他出来说的第一句话。
“是谁把你埋在这里的?”继他出来之后,我就接着问他,“而且,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现在算是半个迷路的人,这荒山野岭的,先找到活路才是头等大事。”
“找出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雷恩胸有成竹地对我说,“这乱坟岗的地势比较特别,裸露的尸体则是一种阵法,横七竖八的坟头以及星星点点的灵牌也是在欺人耳目,至于这里凛冽的阴风却是那无望的孤魂们在喊冤叫屈。”
经雷恩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这里的风吹得更大了,头发就像那随风起舞的柳枝,直往一个方向倾斜。
雷恩继续说,“真是老天有眼,我在入土前做了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而这个动作则注定在百年之后保我万无一失地走出这片乱坟岗。”
“什么动作?”我忙接着问。
“你还没看出来吗?嘿嘿。”雷恩憨憨地笑了,我觉得这才像雷恩,“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活着’的状态。”
我傻傻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雷恩的眼神充满了自信,表情淡定地对我解释道,“我面朝的方向。正是我们今夜摆脱困境的‘活路’。”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雷恩所谓的小动作,忽然间,我又觉得很可笑,禁不住地就捂着嘴笑了起来。此刻,我能够想象的出雷恩当时被埋在黑土底下。那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是怎么转身的,每一个动作都令我浮想联翩。
笑过之后,我的问题又来了,“雷恩,你还没告诉我,是谁把你埋在这里面的?而且,你刚说的‘上百年’是什么意思?”
雷恩听到后,一下子沉寂了,眼睛里黯淡无光。脖颈略微下弯,低着头,没有作答。
我疑惑的眼睛几乎是瞪着他看,看他是否会告诉我实话。
果然,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任谁都会有所作答,即便说出来的是谎话。但我相信,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真正的雷恩的话,他是不会和我说谎话的。
“天成。你知道吗?”此时,雷恩的话音听起来略微掺杂着哭腔,“在我们掌心处刻有这些图纹时,我们几人就已经命中注定寻到了《启示录》。”
我越听越奇怪,“什么?我们已经找到了《启示录》?那它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它就在你的心中。”雷恩转眼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
“哈哈,别开玩笑了。雷恩。你怎么说话又变得奇怪了?该不会,你还是个冒牌货吧?!”我以一种戏谑性极强的口吻对他说。
“信不信由你,这仅是我大脑中残存的破碎的记忆,能够回忆起的不多,毕竟。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忘记了太多的东西。”话音未落,雷恩用力地捂住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雷恩!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没、没有,我,只是头,有点痛,过,一会儿,就好了……”
“是不是……?”还没等我说完,雷恩给我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由此看来,想从雷恩那里得到些靠谱的消息是不可能了,至少现在行不通。
雷恩漫不经心地从那坟头上走了下来,方才捂着头的手,现已经捶了下来,看样子,头应该是不疼了。他迎面走了过来,单臂搂着我的脖子,脸颊蹭着我的脸颊,嘴唇贴着我的耳畔,轻声轻语地对我说,“顺着我面朝的正前方走去,山岗下面有一片‘黑森林’,从森林里穿越到河道上,我们就成功了。”
说完后,他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表情淡定地看着我,一丝不苟。说实话,我还以为我刚才就要命悬一线了。如果他真是雷恩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雷恩大跨步地走在前方,我尾随其后。一路上,我问了他好多问题。比如:这里到底是哪里,虽然这个问题我已经问烂了,但却百问不厌;你又是如何知道出路的;那个被压死在教学楼下的又是谁,等等。可令人无可奈何的是,他都以“不知道”、“记忆模糊”、“抱歉”、“想不起来”等为由,全都把我的问题一一推脱了。
我不得不说,雷恩确实聪明绝顶,人长得又帅,但却令我咬牙切齿。我真恨不得一棍把他打晕,然后对着昏倒的他说,“没用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也变得邪恶了,而且是邪恶到了极点,竟然连我的朋友都囊括在内。哼哼,兴许,我才是适者生存的聪明人。况且,我绝不会照着我邪恶的思想按部就班的。
前往黑森林的这一路上,可谓是险象环生,令我心有余悸。因为,途中,我踩到了不少早已腐烂的,甚至臭的上面爬满蛆虫的尸体,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在了屎上,虽然脚下隔着一层鞋的厚度。但还是令我呕吐了千百回,有雷恩在,真好,难道这就是孤独的恐惧中,同伴的魅力吗?
雷恩走在前面安慰我,“天成,小心点,最好不要随便踩那些腐尸,小心有的会有机关。”
我一听“机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可知道机关的威力,我最怕机关这类可怕的虐杀生命的装置了。我曾看过我祖父在林中安置机关捕杀猛兽的场景,犹如万箭穿心,后瞬间被五马分尸,当时吓得我心惊肉跳。连魂儿都差点脱缰。
没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会有机关?但愿我这一路上,不要知道是什么机关为好。不过,换个角度思考,我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结论:既然这里有机关。那这里肯定就有人。只有人才会布置机关,动物只会误闯机关。但要硬说是鬼布置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走着走着,突然,我的脚下貌似踩住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怕是机关,于是连忙抬脚、弯腰、低头,寻觅那是个什么东西。
雷恩看我停了下来,就问我。“怎么了,天成?”
“我好像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这里黑黢黢的,我看不清。”
我正寻觅着,忽然间,地动山摇,像是又一场大地震即将爆发。雷恩眉头紧锁,四处张望着。环顾了下四周,冲我大喊。“不好!天成,咱们快跑!这乱坟岗不宜久留!”
听到雷恩这句话,此时,我就想那热锅上的蚂蚁,犯了错的孩子,瞬间身体就软了。差点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幸好雷恩拽住了我,不然,我非坐在身后的那张腐烂的脸上不可。
雷恩拉起我就冲,像在短跑比赛,争分夺秒。我知道。这一切,都和我刚才踩到的那个不明身份的坚硬的物体有关。我很懊恼,跑起来都是软绵绵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奔跑时,受好奇心作祟,我大胆地回头看向了身后,那一幕,恨不得把我吓晕过去。成群的腐尸都活了过来,无论是裸露在外面的,还是深埋于地下的,有好多手臂从那些坟堆儿里伸了出来,甚至有的只露着一颗头,空荡荡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俩的一举一动,毫无生气。我瞠目结舌地观望着后方黑压压的一片,随风扑面的恶臭驱使我跑得更加速度了,毕竟,我注意到那群丧尸没有我们活人跑得快。
“雷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雷恩一边拉着我奔跑,一边阴沉地说,“死人全都复活了。”
“死人为什么会复活?是不是和我刚才踩到的那个硬硬的东西有关?”
“耶,不对。他们之所以会复活,乃是因为他们本就没有死。”
“没有死?”
“对,他们正是《启示录》‘永恒’的产物。”雷恩慢条斯理地向我解释道,虽然他在奔跑时已经气喘吁吁了,“这乱坟岗的死人,都是多年来,探寻《启示录》的塞洛克皇家探险队;有的是为了丰功厚禄;有的则是和我们一样,一味的探险寻宝;而有的则纯粹是为了所谓的‘永恒’。我记得,历史老师曾说过,在获得永恒的同时会伴随着一定的风险,甚至是生命。永恒并不代表着永远不死,诚如他们,就是这永恒的残次品,故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我若有所思地体会到了,但还是疑惑重重,“雷恩,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启示录》我们早已经找到了,至于你所衍生出的特殊力量,就要看你自己了。”
“找到了?”我放纵地自言自语道,“既然找到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咱们还来这儿干嘛?!害的大家落得如此狼狈不堪。”说着说着,我自己都快承受不住了,如果我不是男人的话,我真想哭出来。
“实不相瞒。”雷恩仿佛终于要说实话了,“咱们此次寻找《启示录》,并非要获得永恒或是某种特殊能力,而是要去除这能力的束缚,不然,我们都要在痛苦中苟延残喘。”
雷恩的一席话,听得我心惊肉跳,感情我们已经拥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可我怎么不知道呢?而且,也没发现我身上拥有某种特别的力量。
就在我疑虑重重之时,地上一只干枯的老手猛地抓住了我的右腿,由于我紧更着雷恩如风随行,那只皱巴巴的手只扯掉了我裤腿上的一角布料。却当场把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的确,这乱坟岗若再多逗留会儿,即便那些复活的死尸不会吃人,也足以把人撕扯成碎片。关于这一点,我是有证据的。
“黑森林快到了。”雷恩沉着冷静地说道。
不知不觉间,我和雷恩在慌乱中跑到了这乱坟岗的边缘上。从这里向下看,底下确实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森林,其规模相当宏大,映衬着这漆黑的夜色,森林中更显幽暗。
同时,我还注意到,这乱坟岗的边沿距离底下的黑森林并不高,且下坡比较缓和,非陡峭类型的。
看到这儿,我打心底觉得高兴,感谢上帝,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上帝(唯一的真神)在帮助我们。我现在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那一刻,雷恩拉着我,毫不犹豫地顺着这缓慢的黑土坡滑了下去,期间没有丝毫绊脚的东西。我得意洋洋地回头再次朝后方看了看,太震撼了、太恐怖了,我的妈呀!
那黑压压的死尸群,根本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穷追不舍地跟了上来。由于他们不懂得怎么以一个非常平稳的方式往下滑,所以我看到了极度令人作呕的一幕。
他们成群结队地像是没有大脑的蛆虫,犹如顺着油桶倒泔水的错觉,蜂拥而下、绵延不断、滔滔不绝。狂风怒号的夜色下,响起了不间断的悲号,那是丧尸所独有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怖、凄厉和残忍。
刹那间,我身体猛地一抖,着实被吓呆了。我看到,那些垫在最底下的丧尸,有的胸前露骨,整个胸腔裸露了出来;有的肚皮被磨得大肠、小肠全都流了出来;有的整张脸蹭着地面摩擦得不像人样,血肉模糊的创口中塞满了黑尘土,倒还真有几分鬼像。
我咽了口唾液,接着扭过头,眼睛直盯着前方的雷恩,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想。只知道跟着眼前的这名壮汉跑,方能摆脱现实之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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