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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许氏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郡主娘娘,重要的不是民妇是什么人,而是,您是否相信这信所言?”
秋曳澜目光阴冷的扫她一眼,再次看了眼信笺——信笺上其实就一句话:“庞陆左肋下有一道长两寸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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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身体特征,按照常理,只可能是家里人知道!
对于不久前才出了姑姑的孝、家里还有个病重祖父的阮清岩来说,也是宁可承认庞许氏是他以前的嫡母,总比承认他这些日子跟花深深这类人厮混的好!
“这是以表哥的前程来逼我投诚!”秋曳澜心急怒交加,“京里的人对表哥并不熟悉,庞许氏能够说出他的身体特征,其他地方胡说一番也没人能质疑,想推翻她所谓的嫡母身份,不去南方找证据怎么可能?但不提这来回的辰光,太后党会坐视么?皇后党如今心思都放在廉家那封信上,肯定不会在这眼节骨上,为了表哥分心!”
秋曳澜知道目前落了下风——太后党派了一位御史大夫的门客带人上门,照理不会是诓骗,应该是有把握的,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有直接毁了阮清岩,反而选择阮清岩已经下场后,来找自己,当然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为了利用自己的倒戈一击,坑江皇后一把!
“看来太后党争夺廉家那封信已然失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想从表哥身上入手来策反我了!现在要怎么办?”她急速思索着,把信笺放回桌上,看了眼神情笃定的庞许氏:“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庞许氏没想到以她的年纪,居然这时候了还不露慌色,怔了一下,复笑道:“郡主娘娘要是相信,民妇自然要跟您说一说民妇这幼子的事儿;您要不信,民妇这样的身份也不敢叨扰了您,当然是马上告退了。”
见秋曳澜没有留人的意思,庞许氏皱了下眉,“等陆儿他从考场出来,拉开衣襟看一下,就晓得真假了。”
说完这话,她行了个礼,就朝门外走去,快到门槛时,忽然停脚,转过头,微微一笑“这两日民妇与长子会暂时借住御史大人的府上……郡主娘娘若有什么差遣,只管打发人去说一声。民妇,随时都能过来拜见您的。”
秋曳澜冷漠的道:“本郡主知道了,你退下罢!”
庞许氏出去后不久,苏合跟冬染一脸诧异的推门而入,先道:“那李举人在外头告辞一声就走了。”
紧接着问,“郡主,庞许氏?”
“冬染你过来,我问你个事儿。”秋曳澜虽然信了八成,但还是问过阮清岩的心腹丫鬟放心,神情凝重的喊了冬染到跟前,将信笺放在她手里,“这上面说的是真是假?”
冬染接过一看,脸色就是一变:“糟糕!”
这下子她不说结果秋曳澜也知道了,暗叹一声:“既然如此,明后日打发人去把庞许氏喊过来,听听她的条件吧。”
“先不要这样!”冬染手握信笺,咬着唇,忽然道,“公子之前交代过,若有人冒充他之前的什么嫡母之类的人上门,让婢子去找一个人。”
秋曳澜惊讶的问:“找谁?”
“婢子也不知道,公子就说了地方。”冬染请求道,“容婢子今晚去一趟,若那边没什么说辞,郡主再唤回那庞许氏可好?”主仆都知道,庞许氏那边既然捏到了阮清岩这么个把柄,所提的要求若只是苛刻都算厚道了。
铁定是把兄妹两个往死里逼!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有其他方法解局当然最好。
秋曳澜就问:“那去的时候要预备什么吗?”
“公子都叮嘱过了,婢子会准备的。”冬染含糊的道。
听出她是不想给自己透露太多——秋曳澜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那你路上当心,若是可以,让个家丁陪你去,女孩子独自走夜路总不太好。”
冬染朝她歉意的笑了笑,才道:“是。”
她话是这么说,入夜之后,却还是一个人从后门出去了。
苏合知道后,晚上给秋曳澜铺床时,趁春染和夏染不注意,就怀疑道:“到底是什么人,冬染姐姐晚上去见也就算了,居然还独自去?”
“等她回来就知道了。”秋曳澜心想阮清岩显然武功很高,他的心腹丫鬟冬染没准也是练过的,但晚上不带家丁出门,不一定是她有信心独自走夜路,估计主要是为了避人耳目。
“也不知道她去找的是什么人,表哥在那人那里又有什么布置?”秋曳澜猜测着,“冬染刚才虽然没直说,但看她的样子就是认为那人能够解决庞许氏登门之事——还是在她看过信笺之后!难道是某位权贵?可再贵能贵得过太后吗?就是皇后此刻也不未必有功夫保表哥吧?”
她忽然就想起了薛畅,“之前表哥上京来似乎就是奔着做他门生的,那时候今年春闱主考可没下来。表哥却笃定的很……难道说,表哥跟薛畅早有联系?冬染要去找的是薛畅?!”
受到二后重视的立党领袖,分量确实不一样……可薛畅要怎么给阮清岩从这局阴谋里脱身呢?总不可能是倒向太后吧……
秋曳澜猜了自己所知道的几位权贵都觉得不太对劲,索性专心等待。到了深夜的时候冬染回来了,特意赶到绿蔷苑来看她有没有睡。
被听到动静的秋曳澜喊进内室禀告,她道:“那位……已经答应帮咱们解决此事了。请郡主不必再担心!”
秋曳澜沉吟了片刻,试探着问:“他打算怎么解决?”
“总之,庞许氏他们休想冒认公子的长辈与兄长。”冬染斩钉截铁的道。
“能告诉我这人是谁吗?”秋曳澜思索良久,到底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冬染再次歉意的笑:“公子和那位都叮嘱婢子,不要外传那位的任何讯息。”
“……好吧。”碰了个软钉子,秋曳澜不好意思端出身份逼迫冬染,只能打着等阮清岩出考场后跟这表哥撒娇追问的主意了。
不过她虽然决定不追问了,但春闱结束前一天,庞许氏再次登门求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假如秋曳澜还执迷不悟的话,她明天会请邱家的门客、下人陪同,到考场外,当着众多士子的面,去认阮清岩!
秋曳澜虽然看着冬染的脸色没有理睬她,但庞许氏被端茶送客后,她还是觉得有读忐忑:“真有把握?这可关系到表哥的一辈子!”
“您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冬染肯定的道,“婢子怎么敢拿公子的前程开玩笑呢?”
以阮清岩的城府,他的心腹丫鬟,秋曳澜觉得应该是可信的。
但这一晚她还是翻来覆去到天亮都没睡着。
起早起来喊人打了凉水洗脸,勉强振奋精神——秋曳澜底气不怎么足的乘车到贡院外,看着外面今日过来接人的家人下仆人头攒动的景象,短短片刻,一条白麻手帕就被她扭得不成样子。
看出她的紧张,冬染不禁安慰道:“您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她话音刚落,秋曳澜面色微变,看着车外:“他们来了!”
苏合等人顺着她视线一望,都是心一沉:“庞许氏!庞彪!”
“还有李桂跟其他人,估计是邱家的其他门客?”苏合按着胸,小声道,“这?”
马车里的人都朝冬染看去。
但冬染还是很冷静:“不要紧,不必理会他们。”
秋曳澜倒是勉强按捺住了不去理会他们——可这些人却硬是从人群里挤到他们的马车边。
因为士子就要出来了,四周人又多,他们也没了闲心磨蹭,庞许氏过来掀了车帘,冷冷的道:“郡主,念着母子之情,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您真的不跟我们去那边茶楼里谈一谈?”
见秋曳澜迟疑,冬染却抢先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礼!谁准你随便掀我家车帘的?!下去!”
赶走庞许氏,她忙给秋曳澜请罪:“真的不用理他们……”
“但一会要怎么解释?”秋曳澜虽然觉得阮清岩的城府,他当心腹的人不该靠不住,可是眼看庞许氏一行人毫不心虚朝贡院门前挤,也有读怀疑冬染了。
冬染抿紧了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样子——这时候贡院门开,随着大批神情各异的士子涌出,贡院前原本宽阔的场地上人潮涌动,顷刻之间把秋曳澜派去找阮清岩的家丁挤了个不见!
秋曳澜心里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她猛然抬手,掐住冬染的脖子喝问:“你真的不是存心害了表哥?!”
话音未落,却听贡院门口方向,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惊叫:“杀人了!”
“有人杀人了!!!”
“行凶之人呢?才一转眼怎么不见了?差役!差役快过来,有士子遇刺!”
秋曳澜怔了怔,正惊讶光天化日之下的贡院门口——还是这种考完散场的时间,怎么会发生凶杀案?!就见人群潮水一样分开,两名差役抬着一个肋下血淋淋的人朝自己这儿跑来:“是阮老将军府上的马车?真是对不住,方才不知道何处狂徒,竟然意图行刺阮公子!万幸只伤了左肋,不至于危及性命!”
秋曳澜下意识的放下掐着冬染的手——跳下马车时恰好与人群里又惊又怒的庞许氏等人对望一眼,后者眼的震惊与狂怒,让她重重吐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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