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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秋曳澜预感成真——虽然江家咬死了秦国公是醉倒而不是昏迷,奈何这压下病情的十天半个月不能被打断,所以除了谷太后派去名为探望、实为打探虚实的女官见到躺在榻上的秦国公外,其余访客,包括皇后党中要人,都没能踏入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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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皇后党中那些要人私下都被告知过几日秦国公必能起身,离开后也对外统一口径,乃是跟秦国公畅谈了好一会才告辞的——老国公身体当然非常好!
但太后党的水军也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任凭皇后党这边恨不得扯着嗓子大喊老国公身体倍棒,太后党还是把秦国公命在旦夕的消息传了个沸沸扬扬!
这倒不是皇后党这边的水军不给力,主要是谷太后的女官回宫后,虽然禀告说秦国公看起来问题不大,但决定趁虚而入的谷太后,故意赏了一堆吊命之药下来推波助澜,这光景上秦国公一直不公开露面,用实际行动去辟谣……也难怪众人要疑疑惑惑了。
毕竟谁都知道,秦国公真病倒了也不会在此时对外承认的!
“这样下去不行,祖父还得五六日才能起身,这还是太医所言,到时候若精神未复,终归是以祖父的身体为重的。”见这情形,秋曳澜自是闲不住了,设法在行宫里同江崖霜见了一面,“如今朝野已遍传祖父病势汹汹的消息,据说弹劾咱们家及姻亲的折子,每天都要用箩筐挑?这样下去就是这短短数日恐怕也要生变!”
昨天在行宫里举行的朝会上,太后党明着提出要立周王——虽然最终没能定下来,然而朝上皇后党意志消沉、太后党精神抖擞的鲜明对比,让江皇后回到后宫大发雷霆之余,不得不承认,苦心指**与宣传七皇子如何如何聪慧能干孝顺懂事……这份前期好生经营出来的优势,被现在秦国公一病,几乎是丧失殆尽!
此事江崖霜自也知道,伸手抚了抚妻子鬓发,缓声道:“我知道,我已经在安排了!”
秋曳澜闻言一怔,却没问他安排了什么,而是道:“我倒有个想法!”
“嗯?”
“如今外头传祖父病情,不就是因为祖父这几日没出面?”秋曳澜主动依偎进他怀里,撒娇似的**着他胸膛,柔声道,“那就找个合适的理由嘛!比如说,家事?”
江崖霜双眉一挑,伸手搂住她腰,似笑非笑道:“八哥在外头骂名已经不小了,你还不放过他呢?”
以他的精明,一听“家事”两个字就知道秋曳澜的算盘了:无非是把江崖丹后院的暗流汹涌跟秦国公不出门扯上关系,江天驰夫妇都不在京中,陶老夫人乃是继祖母不方便太勉强嫡孙——偏偏被江崖丹厌弃的发妻小陶氏又是陶老夫人的嫡亲侄孙女!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纵然秦国公城府深沉,夹在继妻与嫡孙之间也难免需要几日斟酌……秋曳澜的思路不难猜,目的更明显:就是保小陶氏地位。
毕竟小陶氏素有贤名,还出身名门,当年陶吟松对秦国公的提拔,虽然如今敢说出来的人没几个了,却不代表人家心里不记着。这事没闹大,也还罢了,若闹大了,小陶氏没有明确罪名,秦国公肯定得保她!毕竟这对秦国公来说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就是因为他早已声名狼狈,再败坏一**有什么好在乎的?把这事说开了,让世人都知道江崖丹跟那安氏的嘴脸,没准还能永绝后患呢!”
秋曳澜腹诽着,面上则娇声媚语道:“我可不是专门跟八哥过不去!但你想,若这样能够给四姑还有大伯他们减轻些朝上压力,不也是件好事?这两日,我听四姑跟前的宫女说,四姑现在一天连两个时辰都睡不到,为此凤容都清减了不少不说,今日还因心烦意乱,把去为妃嫔要位份的陛下大骂了一顿,林女官都差**劝说不住——陛下走时据说面有泪痕,你说这……”
江崖霜早就习惯了皇后姑姑的强势与剽悍,但听说她把皇帝姑父骂到哭着走人,也感到一阵头疼:“陛下除了性情软弱外,也没什么恶行,四姑这么做,实在有些过了。更不要说传到外朝,臣子们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定然因此对四姑不喜几分!”
所谓物伤其类,到底这世代男尊女卑,本朝二后争权已经让许多臣子私下感慨牝鸡司晨了,皇帝再被欺负成个受气小媳妇,男臣们知道了怎么可能对皇后有好印象呢?哪怕是皇后党这边的很多铁秆——包括江崖霜,从政治角度当然希望皇后能够把皇帝吃得死死的,但从个人情感却非常不希望看到皇帝在皇后手里受辱。
“那你去劝四姑没有?”江崖霜叹了口气,问。
“我去时宫女叫我别进去,说四姑还在气头上。”秋曳澜心想我在皇后跟前地位哪能跟你比?皇后正生气时,我去凑什么热闹?但直接这么告诉江崖霜显得太冷冰冰了,便换种说辞,“我怕不听宫女的话更招了四姑生气,就去找永福,想着四姑心情再坏,永福公主的话总归能够听进去的……但没找到。这不,不放心,就过来找你了?”
江崖霜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苦笑道:“永福……那傻丫头向来不怎么关心时局,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野呢!”
秋曳澜见话题要说远了,忙扯回来:“祖父这几日不方便露面的事?”
“不大妥当。”江崖霜才摇头,就被秋曳澜恨恨捶了一记:“你就心疼八哥,不心疼八嫂了?当初你还跟我说,你小时候都是八嫂帮祖母抚养你的!”
“我怎么可能不帮八嫂呢?”江崖霜叹了口气,“但你想过没有,这理由粗听是很合理,一推敲就靠不住:祖父是什么人?这会外面谣言都传得漫天飞了,他要真的好好儿的,怎么会因为斡旋在祖母与八哥之间就不露面?”
秋曳澜不死心:“可以让陶家装作上门讨好说法,缠住祖父什么的?”
“也不行,祖父真正的病情,现在咱们家里都不是所有人知道!”江崖霜哂道,“陶家那边……万一透露出去祖父这两日果然卧病在榻怎么办?”
声音一低,“你也知道陶家这些年来日渐衰微,尤其爵位已传到最后一等,却始终没有出色子弟出现!即使他们这次肯帮忙,估计也会提出一些祖父不大愿意的要求,比如说往后朝堂上的位置,以及,景旭还没娶妻!”
“他们还真是把自家女儿都当成物美价廉得来、不用心疼了?”秋曳澜气得发笑,“前脚折腾了八嫂,后脚嫁不成女儿就琢磨开始嫁孙女?也不想想大伯母素对祖母不大尊敬,如何肯让她的嫡长孙娶陶家女?即使娶了,以大伯母的为人,会给孙媳体面?”
江崖霜叹了口气:“所以你这主意没法去办。”
“那听听你的吧。”秋曳澜郁闷的把头靠在他肩上,低喊道,“反正得帮上八嫂!”
“这事还得你出面。”江崖霜捏了捏她面颊,假装没听见后面一句,轻声道,“你这会要不约我,过一个时辰后我也得设法去见你。”
秋曳澜诧异:“我?”
“你那堂妹宁泰郡主跟况青梧私下来往已有一年之事,永福说你这次进宫的当天她就跟你说了?”江崖霜温言问。
秋曳澜恍然道:“没错,但后来遇见常平公主掐了几句,却又忘了……”因为对现在的西河王府的疏远,对宁泰也没什么关心不关心的,秋曳澜下意识的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这会被江崖霜提起来才醒悟,“况青梧勾引宁泰,这事情确实该要个说法!”
但转念一想,“谷太后既然能干出来为了弥补同汤家的关系,在昌平公主嫁给汤子默做媳妇后,把汤子默之妹许给谷俨为妇这种错辈婚配事,若知况青梧与宁泰有染,肯定会害了宁泰让常平公主下降吧?”
哪怕况青梧先跟宁泰有染的事情传了出去,以谷太后能让自己女儿的小姑子去做自己的侄孙妇的节操……怎么可能在乎!
那位嫁给了暗恋阮王妃无果、还在外面有况青梧这私.生.子的况时寒的兴康长公主就是个例子!
所以,“你是让我把事情闹出来后,把宁泰接到江家小住?”不然留她在西河王府,铁定活不长!
江崖霜摇头道:“单这么件事谷太后不会很在意的,到底宁泰郡主即使嫁了况青梧也不过是变成了况家人而已!况青梧虽然是况时寒独子,镇西军还轮不到他当家!”
他伸指轻轻托起秋曳澜的下颔,四目交汇,秋曳澜只觉得他目光幽深无尽,似别有用意,“况时寒最担心的不是他的独子娶错人,而是……兄长!”
“你要曝露我哥哥的身世?!这怎么可以!”秋曳澜大惊失色,一把拨开他手,厉声道,“我绝不同意!”
“兄长去年就托我为阮大表姐寻找贤良人家,打算年底出孝之后便让阮大表姐再次出阁!”江崖霜望着她,静静道,“之后过了年,兄长就会谋取镇西军中职位,前往西……”
秋曳澜脸色瞬间苍白:“他疯了么!”抓紧了他袖子,“你呢?你难道不拦他?!”
“兄长的脾气,你还不清楚?”江崖霜吐了口气,“若这世上有人拦得住他去做这件事,那只可能是你,而不是我。所以我说,这事得你出面!”
秋曳澜心念一转:“原来你刚才那句话,不是说我出面去给宁泰讨个公道?那如果我说服了哥哥,不暴露身世……祖父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濮阳王萧肃有把握制造一起苦肉计,追究出罪魁祸首乃广阳王世子谷俨——原因当然是濮阳王府的别院与章国公别院距离太近,他家下人无意中发现了宁泰郡主与况青梧之事!”江崖霜平静道,“谋害异姓王,这样的罪名足够让太后那边操心一阵……总能捱到祖父出面了!”
秋曳澜微微颔首:“这两日总不见永福公主,原来她……”
“这是萧肃自己的要求。”江崖霜看了她一眼,“你是见过萧肃的,忘记他容貌清秀雅致、虽然是男子,却因沉疴,有一种弱不胜衣的气韵了吗?”
“……你是说他曾被谷俨?”秋曳澜目瞪口呆!
江崖霜摇头:“当时恰好端柔带人经过,所以没吃大亏,但也受惊不小……后来秦老太妃就求了四姑恩典,许他哪怕是进宫,身边也可以带上三五人,须臾不离左右。不过这份耻辱萧肃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废话,身为直男被男人非礼已经要抓狂了,何况萧肃还是世袭罔替的王爷——虽然谷俨是世子,可广阳王府这种谷太后上台后才封给娘家的世袭王,在开国时传下来的老牌王府眼里根本就是一暴发户好不好!
对直男来说,比被男人非礼更抓狂的大概就是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男人非礼……吧……
“谷俨还真是作死!”秋曳澜才感慨了一句,忽然毛骨悚然,抓着江崖霜的袖子慎重道:“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打探一下八哥他们之前在外面得罪过的人现在都在干什么?!”
广阳王世子不是好东西,江家拖后腿的存在更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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