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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曳澜在绿雪山庄又哭又闹了大半日,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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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家别院,早在她之前劝阻时就意识到秋静澜心意已决的江崖霜,见妻子红着眼睛进屋,心下不忍,安慰道:“兄长向来有主意,而且他曾透露在镇西军中有万全安排,否则无论是咱们祖父,还是薛相,都不会答应他去冒这个险的。”
这倒是真话,秋静澜如果仅仅只是才华横溢,薛畅跟秦国公倒也不至于舍不得让他去做个死士——毕竟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兵不刃血的摆平镇西军,让他们的亲生子孙死上几个、只要死的不是精心栽培的接班人,也是值得的!
但秋静澜不但有才华,还有心计有城府有手段,可以说是个上佳的权臣胚子!
作为他座师的薛畅哪里舍得?尤其薛弄影去年险死还生,到现在都还在装失忆,再入仕途谁知道是什么日子!薛畅也上了年纪了,哪里耽搁得起时间?暂时无法栽培孙子,那当然是可着劲儿给弟子铺路,这样既不耽搁己方势力发展,又给薛弄影日后预备了个臂助!
而对于秦国公来说,嫡孙媳是秋静澜视同珍宝的亲妹妹,这意味着秋静澜不管是谁的弟子,肯定也被绑在江家这驾战车上了!
这种年轻、有才有貌有心计、还有个好老师,连培养资源都不用自己出的天然盟友,秦国公傻了才会不重视不珍惜!
所以这两位如果允许秋静澜西行,肯定会对他整个行动进行一个全面的评估,保证他的生存率才会同意。否则——秋静澜手里固然有“天涯”,在这两位权倾朝野的大佬面前,还真没有偷溜去西面的可能。
而且以秋静澜的智商,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不靠朝廷大佬的支持,自己单枪匹马能干掉镇西军的现任统帅?
“再万全之策,西面总是况时寒经营多年的地盘。”秋曳澜无精打采的坐下,道,“那么多大军……”
“所以现在把兄长的身世透露一些,让朝野知晓,况时寒在场面上哪好对兄长明着下手?”江崖霜跟着坐到她身边,给她沏了盏茶水,缓声道,“至于暗地里,兄长也非手无缚鸡之力之辈,祖父那边也允诺会派出心腹精锐协助。”
秋曳澜抿了抿嘴:“这事什么时候办?”本身就是暗杀行家的“天涯”改行做护卫,不出现像上次自己带着永福公主一行人在千秋节当天跑到阮府去这种引狼入室的例子,常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尤其还有江家派人协助——江半朝家的精锐,怎么也不会比况时寒手里的人差了去吧?论底蕴,况时寒比江家那是差太远了。
冷静下来算一算,秋静澜西行确实不能说完全没有活命的机会:至于说他的目的,秋曳澜这会可没心情去计算,话很凉薄却是事实——死人到底是不如活人重要的。
“傍晚应该就能有消息了。”江崖霜沉吟了下,才道。
秋曳澜不禁一愣:“这么快?”话出口才醒悟过来,秦国公的起身,不就只差数日了?现在还不动手,那之前还筹谋这事做什么!
“不快一**四姑跟大伯、三伯、六叔他们都快撑不住了。”江崖霜叹了口气,“若非担心兄长安危,在你亲自出面劝说他的结果出来前我也下不了决心,这事前两天就打算办了。”
秋曳澜非常的吃惊:“我听说广阳王处政平平,还不如广阳王世子诡计多端。谷太后在朝上最倚重的乃是汤子默与邱典——咱们这边,四姑在朝上,单咱们家的叔伯就有三位,姻亲那就更多了!”
江崖霜摇头道:“你不知道正是因为姻亲多了所以这会才被太后那边压在下风!祖父这两日没露面,很多姻亲也疑疑惑惑惶恐起来了,大伯他们每天都要想法子去安抚——”
“皇后党这根基……”秋曳澜张了张嘴又沉默,心里几欲吐血,“秦国公一病就这副样子……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跟太后党斗到旗鼓相当的?!”
“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会六神无主。”她虽然话没说出口,但察言观色,江崖霜也知道她现在是这么想的,解释道,“江家的基业乃是祖父一手打下的,论威望,自然无人能与祖父比!”
声音一低,“祖父之下,便是四姑!然后小叔公、大伯、三伯、六叔……只是除了祖父之外,四姑这几位,想推一个做主的出来却不太可能,姻亲、故旧自然担心当真有万一的话,要怎么选择?”
总的来说,皇后党的大部分成员,现在愁的不仅仅是秦国公如果真的病情严重、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皇后党如何干掉太后党;还要愁秦国公之后,处于差不多层次的皇后党二三四五六号人物……如果无法在短时间里选出个头来,他们该追随其中的哪一个?
这样能不人心涣散么?
“亏得祖父过几日就能好了。”秋曳澜叹了口气,“既然傍晚就能有消息,那我现在去换衣服、预备出门?”
江崖霜却摆手道:“不急,究竟宁泰郡主父母兄长都在,且等那边求上门来,你再出面!”
秋曳澜因为秋静澜执意西行一事心神有些不定,这会听丈夫阻止才恍然:“确实,我一个已嫁堂姐去冲锋陷阵实在没道理。”而且坐等西河王府来求助也好掌握主动权。
她一**都不担心西河王府不来找自己——曾经的西河王府是开国所传异姓王中最显赫的,但那只是在嫡支手里。
秋孟敏母子早年被赶出王府流落市井,回王府后头三年是必须守的嫡母孝,不方便交际,加上秋仲衍战败身死的阴影,以及无论廉太妃还是阮王妃都不可能把王府真正的底子交给他——所以早年的人脉底蕴,秋孟敏基本就没拿到什么。
何况廉太妃跟阮王妃还把西河王府所有能变卖的产业、以及她们的嫁妆都让秋静澜带走了,现在的西河王府实打实是个空壳子!
只是再怎么空壳子,秋金珠这嫡出郡主跟况青梧悄悄来往了一年……怎么可能不要个说法?!况青梧从政治意义上的重要性来说,是秋金珠不能比的,但从身份上来论,他一个新科进士,居然想白玩堂堂郡主!?
这事传了出去,西河王府上上下下以后还怎么做人!
而只剩空壳子的西河王府,现在唯一能指望给秋金珠讨个公道的亲戚,也只有秋曳澜了。这一**,从秋金珠跟况青梧私下来往时就注定了。
“秋金珠……”想到那个一度乖张刻薄、但在淮南王妃遇难后却流露出对丽辉郡主楚意桐的真挚同情与愧疚的堂妹,秋曳澜微微摇头,“也不知道杨氏怎么教的她?之前杨宜福她们出事后,杨氏不是已经把她看得很紧了么?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她不知道此刻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杨王妃也在为此抓狂:“……女子的名节,这是何等重要之事!你忘记你那两个表姐的教训了吗?!”
杨王妃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痛楚和愤怒,类似的亏她娘家吃的还不够大吗?
“宜福虽然是庶出,然而原也不难说门官宦人家的亲事,结果就因为传出跟人私会,连命都没了!宜室更惨!她乃是你大舅舅最疼的嫡女,当年你那些表哥表弟加起来都不如她在你大舅舅跟前得脸!就因为没把持住叫那丁青颜勾引了去,最后落个自.戕于丁家门内的下场,更害得你大舅舅丢官,你三舅舅闹着分了家——当年你外家在京中不说多么显赫,总也算个高门大户,却因着出了你这两个不争气的表姐,你大舅舅多少年心血白费、到今日都没能再调回来!”
杨王妃一面说一面止不住嚎啕大哭,“就算你三舅舅如今跟你大舅舅、二舅舅分了家,可宜年、宜绵到现在都没能嫁出去……这样血淋淋的例子摆你跟前不是一个两个,我往常也没少给你讲,你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秋金珠捂着刚刚进门时被杨王妃掴过的左脸颊,低声道:“女儿知罪!”
“你知罪有什么用?!现在外头都知道你跟况青梧来往——而且是去年就开始来往了!”杨王妃简直快疯了,“自秋曳澜出阁后,你上头就没了没嫁的姐姐,你要是待不住家里,提早给我说,我难道会不给你说人家吗?!从今年年初起,我何尝没有给你相看过!而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急着嫁人想多伺候我几年,一转身却对那况青梧投怀送抱……你是嫌我活得太长了是不是?!”
秋金珠还是头一次看到母妃这般歇斯底里,她虽然打小心狠手辣,但长大**后,见识多了,不再那么目空一切,反而知道怕了,便怯生生道:“况郎他说他父亲想让他尚常平公主,但他一**也不喜欢常平公主,只想娶我,因怕太后与常平公主知道后对我……对咱们家不利,这才隐瞒……”
“啪!”
向来宠溺亲生子女的杨王妃,无法控制的又给了她一个耳光:“蠢物!我道你不晓得他必是要尚主的,原来你知道?!你知道还信他?!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母妃,他待我是真心的!”杨王妃狂怒之下没有留手,秋金珠被打得头晕眼花,一下子扑倒在地砖上,好一会,才能看清眼前景象,虚弱的辩解,“他……”
“当初丁青颜勾引你那宜室表姐时,我保准他许诺的也真心非常——我一再跟你说,没定名份没过门之前,任何人私下里跟你说的话没有一句可信的,你为什么听不进去!?那况青梧要真心疼你难道不应该先给了你名份再跟你亲近,如何可能跟你来往一年了还没个说法!你怎么就能愚蠢到这地步!!!”
杨王妃站在那里,全身颤抖的望着她,只觉得自己怕是八辈子无恶不作,才生到了这么个讨债的女儿,事情都到现在这地步了还执迷不悟,杨王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骂她了,这一瞬间就是把秋金珠活劈了她都觉得胸中闷着的那口气出不了!
可杨宜室的例子固然触目惊心,秋金珠也有她的理由:“去年踏青时在锦绣坡遇大雨,歇在江家的庄子上,我亲眼看到五姐姐跟五姐夫抱在一起!那会他们还不是无名无份?那时候五姐姐才出孝,就跟五姐夫在我们住的屋子外面抱上了,怕是孝期他们私下就有来往了,中间有段日子外头都说薛相的嫡幼女要许给五姐夫呢!结果江家八抬大轿抬过门的还不是五姐姐!”
所以说没名份之前偷人怎么了?秋曳澜不就是个成功的例子?人家过门就被秦国公额外赏赐凤钗以彰对孙媳的喜爱、又跟丈夫蜜里调油后院清净无比,这日子不要太好!
秋金珠委屈的想自己才貌虽然不如堂姐,但况青梧也没江崖霜俊啊?堂姐能做到的事情,自己怎么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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