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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成又派人去苏州问了两次,才隐隐琢磨出点味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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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傅遥道:“这门婚事结不成也没事,回头舅舅再给你寻一门好亲。”
傅遥微微颔首,“舅舅费心了。”
其实成亲不成亲的,她真的不在乎,只是在府里住了这些日子,居然一点怀孕害喜的反应都没有,这让她很是恼火。这都两回了居然还不成,不是小皇帝有什么毛病吧?
否则他皇宫里那么多女人,怎么就没见一个怀孕的?
心里有些烦躁,知道这事不成,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她和赟启再不会见面,缘分也止于此了。
闷了两天,罗子成说要给她张罗,还真张罗起来了,他叫绣娘去请了罗州最好的媒婆,一共五个,都叫到府里要给傅遥保媒。
喜娘得了消息,拉着傅遥在帘子后偷听,低声道:“你瞧着,我这个后娘嘴皮子厉害着呢,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傅遥好笑,她这样的老姑娘,又没钱没势没家的,倒想看看她怎么把自己给推销出去。
绣娘很有当家女主人的派头,她撩下茶杯,状似悠闲地在前襟上一抚,道:“我们罗家也是罗州富户,今日叫你们来是要说亲的。”
“罗家小姐不是已经定亲了吗?听说是京城大户人家。”
“不是喜娘,是表小姐,我夫君妹妹的女儿,今年……”她说着很是迟疑了一下,傅遥究竟多大,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也是她能编,笑道“这位表小姐正是女人没最美好的年华,长得也标致,又新请了师父教了礼仪,是个不错的对象。”
傅遥点头,果然能掰,一句瞎话都没说,还把她夸的跟朵花似地。如果说十五六岁的女儿是花骨朵,二十五六的女人绝对是盛开的花朵,这么说美好年华也不算错。
几个媒婆一听,都道:“夫人放心,咱们一定会好好给表小姐张罗。”
绣娘微微点头,“事成之后,罗家自有厚礼相谢。”
送走媒婆,喜娘拉着傅遥从帘子后跑出来,笑道:“这下你的婚事要成了,怕是要比我还早嫁呢。”
傅遥笑了笑,她可不认为自己的婚事能成,先不提自己能不能嫁得出去,至少现在她还不想嫁人呢。
罗州媒婆就是厉害,不过三五日就给她找了几个备选对象,有得是行商的商人,还有的是续弦,其中最叫罗子成满意的是知府大人的庶子。
他拿着庚贴看了半天,对傅遥道:“我瞧着这位公子最好,虽是庶子,却也是官宦子弟,你若能嫁进去也是一生无忧了。”
“舅舅给挑的自然是好的。”傅遥表面笑着,心里却叫苦不诉,罗州的知府傅遥是认识的,在杭州贪腐案一众官员中骂她最厉害的,就是这位宋知府了,他恨不能吃她的肉,嚼她的骨,嫁给他家的公子,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罗子成道:“具体情况舅舅再打听,打听,舅舅知道你这孩子有主意,回头约个时间先见见,若是满意了再说,不满意再找别的。”
傅遥暗道,好歹舅舅还算不错,不强逼她。
罗子成派人打听一下,这位宋公子还真是不错,二十来岁的年纪,学问好,对人也和善,只是母亲出身微贱,虽是知府公子,在家里却并不受待见。
他很觉这人和傅遥般配,便琢磨着先叫他们见见。
傅遥却知道这位宋知府是打得好主意,自杭州案之后,他大出血,还了几十万两,把家产都卖空了,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保住了官位,可家里肯定是一穷二白的。这官也不知能做到几时,便想着要给儿子寻一门有钱的亲戚。罗子成是苏州的富户,生意做得大,又有钱,与他结亲正是这宋大人打得如意算盘,以后就是官丢了,也好能有条后路。何况他这二儿子也不讨他喜欢,送出去攀门亲也不错。
罗家的正经女儿已经定亲了,定的还是京城大户,现在又冒出个侄女来,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相亲的日子定在后日,一大早傅遥就被捯饬了个遍,一身蓝色裙子,硬是把她扮的年轻了几岁。绣娘的意思两家还没合八字,没准人家以为她年纪还轻呢。
傅遥一脸苦笑的出了门,自己老大不小了,没想到连相亲都遇上了。到底该想个什么法子,让对方看不上自己呢?后来想想忽觉自己多虑了,自己这岁数,还不定人家能看上呢。
约好的是在酒楼碰面,到了酒楼对方还没到,他们先进了雅间。
罗子成坐了一会儿,也是他眼尖一眼瞧见对面雅间里的程平,忙走过去见礼,“程大人啊,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你。”
今日程平穿一身平民百姓的衣服,看见罗子成虚虚一笑,“罗老爷好啊。”
罗子成厚着脸皮追过去围着人家问长问短,又请安,又道贺。
看见程平,傅遥本能的心虚,人家也没看见她,先把她吓得低下头去。心里嘀咕,这都什么时候程平还在这儿,别是这里有什么事吧?
在雅间里坐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轻咳,一个年轻公子掀起门帘进来。
这公子五官长得也还周正,一身的书卷气,瞧着很是舒服。
傅遥盈盈一拜,“傅媛见过公子。”
“见过小姐。”宋公子还了一礼。
孤男寡女本不能共处一室,可罗子成去了半天都没回来,两人对坐着,一时无话可说。这宋公子也是个闷葫芦,只低着头,连看也不看她。
傅遥的性子哪经得起这样的闷气,实在受不了了,拍拍手站起来,“我说这位少爷,你要是没话可说我可走了。”
宋公子傻呆呆看着她,“姑娘说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她倒真是说得快走得快,从窗户里跳着就走了。
宋公子惊诧万分,半响没缓过神来,媒人说这位傅姑娘天生丽质,大方得体,依他看哪有个得体样?
他凑到窗户往外看,见傅遥站在当地,叫起来,“喂,你怎么样?摔伤了没有?”
傅遥摆摆手,这才是一楼,还不至于把她摔坏了。看这公子倒是挺好心的,应该人品不坏,只是太闷了,让人看着不痛快。
宋公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很纳闷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故意从窗户里跳进去,是想破坏这门亲事吗?正好他也有这心思,看来有时间,得和她好好谈谈了。
今天好容易出来,也便不急着回去。他微微一笑,也就着那扇窗户跳了下去。他一个大男人,连个丫头还比不了吗?
过了一会儿罗子成回来,看见屋里空空的,不由奇道:“这两人上哪儿去了?”桌子上放着两只茶盏,茶温尚在,应该是没去多远。
他不由笑起来,这八成是两人看着彼此顺眼,找地方私聊去了。虽然有亏礼数,不过看来过不了多久府里就要办喜事了。
傅遥跳下窗户,一路往回走,今天天气不错,她要自己走回去。这些日子在府里舅舅和舅妈管着,弄得她各种不习惯,既然今日出来了便干脆放松放松。
在街上随意逛着,胭脂水粉店,绸缎店,以前很少去的地方都进去瞧了瞧,像这样明目张胆的穿着女装逛街,以前还没有过,身上又揣着银子,逛得格外顺心。
刚从一家脂粉店出来,忽然瞧见前面一个人影一闪。
程平?傅遥微微一怔,程平孤身一人在这里干什么?
她莫名其妙的就在后面跟着,跟了一阵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不由暗叹自己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好不央的跟着这人做什么?
程平似也在跟着一人,那人沿着大街走进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程平也跟了上去,在周围转悠了半天,也不知是在勘察地形还是干什么。
他看了半响,终于停在一个角门,他轻轻敲了两下,开了门,一个大汉出来,喝一声,“你有什么事?”
程平笑道:“这位爷,我是来找胡爷的,他可在里面?”
“这里没有姓胡的,你赶紧滚。”
“不是啊,他说他住这里的。”他探头探脑要往里看,被大汉拎着脖子往外一扔,“快滚。”
“好,好。”程平退了出来,那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他在四周徘徊着不肯走,后来找了几块砖垫在脚底下,竟试图要从墙头爬进去。
傅遥皱皱眉,这傻子比她的胆儿还大,他一文臣,干得了这种事吗?
看他着急毛慌的样子应该是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弄得连随从都没带就自己追上来了。到底皇上派了什么差给他,叫他连命都不要了?
程平到底没练过,笨手笨脚的往上爬,还真叫他给爬上去了,只是刚上了墙头,就听里面有人断喝一声,“是谁?”
程平一吓,差点从墙头摔了下去。
傅遥一看,不由暗叹,这傻小子要是叫里面的人追出来,可还有命吗?
好歹同朝共事过,总不能见死不救,她拿手帕蒙上脸,然后迅速跳过去拽住他的腿往下一扽。程平立刻掉了下来,傅遥也不管他伤着没有,拉起来就跑。
两人刚跑了几步,院门就开了,几个壮汉从里面跑出来,高声道:“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