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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
——是不可能和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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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村由理后半句话并没有出口,匕首已在空中划出了炫目的光芒。
肉眼可见的涟漪泛滥开来,夹在指缝间的刀刃,以及后面的拳头仿佛戳进了一团厚重的液体。
刀尖划开的锐风明明已经吹起了佐天泪子的发梢,却再也无法前进哪怕一个毫米。
佐天泪子扬起白皙的小脸,一丝讥笑浮现了出来。
你的杀气太重啦!
由理惊愕的表情尚还来不及浮上脸颊,整个人便已被精神穿刺的波纹覆盖,像是木头一样僵直了。
——很好。
窥伺着仲村由理的西斯学徒叹了口气。
她记忆中最深刻的黑暗和恐惧已经被拉扯了出来。下面要做的,便是等待她被这黑暗与恐惧压倒便是。
……………………………………
在那一瞬间,覆盖在手臂上的液体变得粘稠而灼热。
然后,浓烈的,铁锈般的味道冲入鼻孔。刺的她只想呕吐出来。但,强烈的恐惧压抑着她的身体,似乎连胃部的肌肉都麻痹了,即便那种气味把她刺的想要昏过去,胃部也没有一点点该有的反应。
——这种感觉!
由理睁大了眼睛。
没错。
即便是死去之后的现在,她也无法忘记这种感觉。这种还散发着热气的鲜血溅落在皮肤上的感觉。
她战战兢兢的向下看。
握着的拳头下面,那白皙的,溅满了红黑色斑点的纤细手腕,并不是自己的。
从那一天开始就拼命锻炼自己,以至于现在有能力和“天使”搏斗的自己,这种看上去能轻易被扭断的手腕,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呢?!
不。
她再清楚不过,无论她再怎么否认。这纤细的手臂都是自己的。
属于那一天的自己。属于那个看着两个妹妹和最小的弟弟被割开喉咙,鲜血洒满身体,却丝毫没有办法,连哭叫都做不到的自己。
视线再向下,被大片的黑红色液体濡湿的地板上,除了三具渐渐变冷的小小身体之外,便是散碎的瓷片。
瓷片是她搬运一个硕大的花瓶时摔碎的痕迹。当她自己也随着花瓶摔下楼梯时,之前用温和的口气告诉她,“要是不拿出值钱的东西的话,每十分钟就杀掉一个你的弟弟妹妹哦”的强盗,见状叹息着划开了她妹妹的喉咙。
仲村樱痛极的挣扎,却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激烈收缩的肺部,只是让空气吹过喉咙的伤口,在浓稠的鲜血中吹出一串串的泡泡,却再也没法振动声带。
她的记忆到这里开始模糊了。她根本不记得另一个妹妹,仲村铃兰和弟弟,仲村柏是怎么死去的。当她注意到时,她的弟弟妹妹们已经全变成了发冷的尸体。
“小妹妹。”
视线抬高,进入视野的是一张全黑的面孔。即便是套着双层的丝袜,那个强盗失望的神色依然很显著。
“你太令我感到失望了哦。”
明亮的匕首逼了过来。那上面还沾着细小的黑红色斑点。强盗就这样拿着带血的刀刃拍打着由理的额头和脸颊。
一下,又是一下。
肌肤被划开的疼痛刺入骨髓。如果是平常,只是脚趾尖撞在桌子腿上便会疼的满地打滚的仲村由理,现在只是呆呆的承受着。
……………………………………
年轻的西斯学徒的脸色变了。
在窥看仲村由理的记忆之前,她说什么也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凄惨的记忆。
如果经历这一切的是自己……如果弟弟被杀害在眼前的话,恐怕自己会当场疯掉吧?
但,仲村由理这个少女没有疯掉。
狂怒的感情,如同风暴中掀起的巨浪。破碎的不成样子的狂潮,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泪子的精神构架,让她难受的几乎要呕吐出来。
“!”
还没等年轻的西斯学徒惊呼出声,无声的冲击中,她的身体就像是纸片一样被吹飞了起来。
说起来麻烦。实际上,从由理发动突袭,到她被泪子用压缩空气团止住,再到她被西斯学徒的精神穿刺诱导出沾满血色的那段记忆,整个过程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由理!”
椎名就像是阴影一样出现在由理身边,扶住了脚步不太稳当的Leader。
“你看到了吧。”
仲村由理笑着看着佐天泪子。
“不,我不是……”
——故意的。
佐天泪子反射性的想要道歉。看了别人的记忆这件事,比看了别人的身体还要过分吧?
由理的笑容更深了。
“果然是看了吧——为什么要道歉?”
在那一瞬间,也算是经历过数个修罗场,数次闻到死神镰刀上的铁锈味的西斯学徒,竟不敢看那笑容。
甜美,艳丽,锐利的好像黑暗里反射光芒的刀刃一样的危险笑容。
带着这样的笑容,仲村由理宣告:
“如果有神的话,如果这就是神安排下的命运的话,我也只能反抗到底了。”
佐天泪子感到了惊人的压力。那种压力是如此的狂暴,以至于她几乎要被压的崩溃了。
年轻的西斯学徒倔强的停止了发抖的背脊。恐惧几乎来自本能深处。
然而,仲村由理制造的压力,仿佛对在场的另一位少年没有丝毫作用。
“但是!”
直井文人拉了拉学生制帽的帽檐,摊开双手苦笑。
“反抗神,也请不要干扰到别人啊!”
在这个学校里,也有希望能平静的享受普通日子的人呢。
“你的意思,是指悲叹着接受了命运,只是过上学园生活,就心满意足感激涕零了吗?”
“对啊。”
面对由理锐利的毒舌,直井文人眯起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比如我。”
哥哥比自己有天赋。即便自己整天都被关在家里做陶器,也没法达到他的水准。
厌倦了。
父亲只是通过自己,注视着哥哥的影子而已。
这样的自己,只是想要补上从哥哥猝死,到父亲去世的六年间,每当自己望着陶轮上的泥坯,都幻想着的“我这样的人应该过的生活”而已。
如果有人要破坏这样的生活,自己会不惜一切将之打倒。
——请帮助我吧。
他找到了自称为“风纪委员”的少女,向她一五一十的说明了自己的愿望,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银发少女,对压制sss团根本就不热心。有多少次将其一网打尽的机会都只是冷眼旁观。
而和强悍的会长,以及能与会长单打独斗的sss团首领相比,自己那点只能用于阴影之中的催眠术,根本上不得台面。
佐天泪子答应了。
在学园都市,Level0——无能力者们也是遭命运戏弄,处于社会底层的一群。他们当然有权利愤怒。但把自己的怒气强行发泄在别人身上就太过分了。
作为曾经的风纪委员的好友,以及现在的风纪委员,佐天泪子处理这种渣滓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为什么不坚持到底?
她对负责导正的不良们怒吼。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直井文人,加入学生会一边,与干扰他人平静生活的sss团作战。
不过现在,能够正面与那个可怕的银发少女对抗的西斯学徒,虽然目光仍然坚定,浑身却颤抖的像是刚出生的小鹿。她甚至都无法依靠自己的体力站稳。
凭借直井文人自身的力量,他无法抵抗由理和椎名——哪怕只是其中的一个。
“真是肤浅……”
椎名警惕的注视着文人的手。后者也颇有自知之明的苦笑着,没有一丝去摸插在后腰的两把glock的意思。
在也算太平的德川幕府年间成长起来的这双手,与战斗无缘。
glock的容弹量有18发,但凭他的指力,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压下去14发。听前任的学生会长说,磨出血泡,结茧,再次磨出血泡……经历过数次循环,打掉几百,甚至上千发子弹之后,才能凭自己的指力把手枪压满子弹。
这方面没有捷径可走。
看起来,在会长不在的现在,他和佐天也只能任由由理和椎名把期中考试的试卷拿走了。
不过,直井文人的面容并没有丝毫的慌张。
他打了个响指,连接这间屋子和旁边大会议室的门便打开了。六名身穿道服的男学生,还有四名身穿运动服的女生,鱼贯而入。
他们的手里拿着竹剑……与其说是这是武器,不如说是运动器材。
这样的乌合之众,别说十个,就算来二十个,由理和椎名也不会在乎。
然而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却让由理和椎名睁大了眼睛。
确切的说,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气息。
那都是普通学生。或者说,nPc——noPlayercharecter。
“上!”
直井文人说。
手持棍棒的普通学生发出了兴奋的嚎叫,立即冲了上来。
尽管是nPc,却是剑道部的中坚,动作中规中矩,队形也无可挑剔。这个世界在这种细节的方面,重现率浪费一样的很高,却忘了设置几个能让真人学生打工,换取每日吃食的场所。
由理脑海里掠过不相干的感想,动作却半点不慢。她和椎名只对视了一眼,就知道今天晚上事不可为。
拔枪对nPc,包括学生和教师射击这种事情,是这个世界不多的几个禁忌之一。
“撤退……唔!”
枪声响过,两颗子弹掠过鬓角,火辣辣的疼。
冲过来阻挡的椎名身上瞬间爆出了两朵血花,无力的跌落了下来。
“椎名!”
由理发出了惨叫。
椎名的身体被一涌而上的普通学生压制住了。更多的普通学生则冲向由理。戴着扁帽的少女举起枪,却无法透过晃动的人群击中那个矮小的少年。
看到她愤怒的像是要烧起来的目光,文人只是笑着晃动了两下手枪。
那可恶的笑容,与由理记忆中的某种东西重合了。
“你这……!”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被某种力量推挤的空气向着周围爆裂开来。不知道是不是那力量太过狂暴的缘故,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是!
佐天泪子大吃一惊。她伸出手,原力波纹像是潮水一样聚合了过来。
而在对面,由理清秀的脸上则露出了锐利而险恶的笑容。
下一瞬间,就像被一发反物质弹击中,然后爆发开来一样,职员楼猛然向外鼓涨了起来。当这膨胀达到了极限时,它就爆碎了。
“……”
在中途折转的四名红眼睛分身的护卫下,佯攻组的阵线成员们倒是毫发无伤。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像被一发280磁轨弹直接命中的大楼。
大块的瓦砾碎片都让白发少女们挡住了,不过小块的石子砸在身上,还是很疼。
“完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哀叹。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看来行动是失败了。弄不到卷子就只好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想到通不过,必须接受补习和补考,以及随之而来的“由理的惩罚游戏”时,无论是有极道脸的藤卷,还是貌不惊人的日向,无不两股战战,哀嚎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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