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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很重要,自从三连因为不能及?赶到战场,反而阴差阳错捡到了一门九二步兵炮,至少连长郝平和指导员杨得士重新恢复了信心,巧合也好,运气也罢,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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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炮没炮弹,团里把炮上交了,陆团长拒绝所谓嘉奖,腆着脸逼师里拿东西换,张嘴就要82毫米口径迫击炮,上级答复是:你等着吧!
想当初,陆团长在梅17路标处给三连留言,让郝平等着,现在他也得到了这么一个近似答复,陆团长可没郝平那么乖,他当即就表明态度,不犹豫不含糊不要脸:“那我就等着!”可惜等到了今天,也没见下文。
借此次意外收获,杨得士充分发挥,召开三连全体总结大会,这叫什么?这就是我们的英明团长曾经无数次强调过的,决心创造奇迹!咱们三连有跑到底的决心,有累死也不休息的决心,有掉队也不气馁的精神,奇迹果然被创造出来了!这又说明什么?说明正义必胜!抗战必胜!三连必胜!
一番慷慨激昂,别说三连战士们,就连郝平都差点热泪盈眶,全体起立,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必胜!必胜!必胜!指导员真不是盖的,三连缺的就是精气神,原来是整天被二连压一头,后来又冒出个九连臭嘚瑟,二连整天扯脖子喊无敌,九连整天缺德不要脸,现在算看明白了,三连缺什么?缺概念!缺座右铭!
从此,三连有了自己的口号,郝平和杨得士觉得三连这口号可比二连的口号大气多了,充满正能量;哪有人整天说自己无敌的?也就高一刀那种货色干得出来!他俩像所有断章取义的人一样,只注意了‘无敌’二字,不考虑二连的口号其实是四个字,‘有我,无敌’,那真正的含义是‘冲锋不止,不死不休’,而非无人能敌。
梅县别动队覆灭的最新消息也传到了无名村三连,郝平摇头叹息:“没地基,房子再好也得塌。只是没想到,塌也塌得这么快。”
杨得士的眼镜片反倒亮了:“郝平,你感觉到了没有,机会来了!”
“机会?”
“往南出三生谷是长窑村,转东就是兴隆镇,过去政委一直提醒咱们不许向南发展,那是为了避免与别动队发生摩擦,如今别动队没了,难道你不觉得……”
话到此处,听得郝平的眼也跟着明亮起来:“老杨,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要是个女的我非你不娶!”
“你离我远点!”
随后是阳光下的明朗笑声。
……
胡义是个毫无上进心的连长,幸亏九连还有个秦优。
别动队完了,这消息传到酒站之后,秦优坐在河边抽了很久的烟。
九连想发展很难,秦优一直想打绿水铺的主意,可绿水铺的砍九目前是九连的走私生意合作者,实在不太方便直接在砍九自认为是他的地盘上开展工作。现在听说别动队覆灭,兴隆镇被鬼子洗成了暗势力的真空地带,秦优觉得机会来了。
兴隆镇在梅县南边,九连绝对指望不上,但是砍九可以搬家吧?一边是李有德,一边是九连,憋屈在绿水铺这个夹缝里绝对不是砍九所愿,兴隆镇如果是砍九的机会,绿水铺就成了九连的机会。
烟头熄灭在河水里,重新站起来的秦优轻松了许多,他决定出发,要去绿水铺见砍九,给砍九好好讲讲人往高处走的故事。
……
一些有志青年欲投身抗战,辗转千里欲投奔边区,在梅县地界失散后,部分失联,上级给独立团下了通知,量力寻找其下落并提供可能的帮助。要转给苏青的就是这条消息,不是命令。
罗富贵和小红缨,因为这条不是命令的消息而达成了愿望,进城了。
此时此刻,一个五大憨粗的苦力打扮,一个扎俩辫子的穷丫头满身花补丁,傻愣在汉奸李有才家大门口,院里屋里根本没人,大门上着锁,一层薄灰!
“姥姥的,这事弄的……你确定这是他家吗?没找错?”
“我又不瞎!”
“难保眼大漏神。”
“你能!你能你还把钱丢了?”
“那么多人挤着,我哪知道谁掏走的?”
“人喊一句地上一角钱,你就信?跟着往里钻?”
“哎?丢也是丢我自己的钱,你朝我叽歪什么?”
“你不说请我吃馆子吗?连出发之前的饭我都没舍得吃,饿着一路就为你这一顿了,现在呐?信不信我咬你?”
熊无语,他自己也没吃,不仅没吃还没带,俩吃货想一块去了,都指望进城之后多往肚子里装,结果刚进城门便被偷光了钱,现在饿得肚子疼。翻翻熊眼,实在没辙了:“要不……把你那大眼撸子当了得了!”
一对饿得发蔫的小辫儿开始慢慢翘。
“我倒是想当我的,可我带枪就进不来城门啊?”熊无辜之后,才反应过来缺德丫头翘辫子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嗯……我再想个别的辙,保证你吃上饭还不行?”
只要话里带了‘吃’这个字,立刻见效果,那俩小辫儿立刻蔫顺溜,一双本已饿到无神的大眼又闪出清澈见底的光:“你有办法?”
“我罗富贵好歹也是混过黑风山的!以为开玩笑吗?”
小红缨毫不犹豫踮起小脚尖,抡起拳头想要在熊的高大肩头捶一把,可惜还是没砸到位置:“骡子你真是好样的!我可以把枪借给你用。”
……
一条破烂小街慵懒在午后的阳光下,街上行人很少,但是站在街边的人却很多,三五成群,一个个补丁摞补丁肩搭脏毛巾,或拎着麻绳,或拄着扁担,都在盯着刚刚出现的两个人影看,主要是看那位高大货色,熊一般哎!
找了个能挡阳光的屋檐底下,罗富贵饿得懒懒靠住墙;小红缨一步一晃地凑到他身旁,一屁股坐地上了,皱起小眉毛,抽抽起小鼻子:“这跟黑风山有个屁的关系?这就是你的办法?接力气活儿?等你挣到工钱……买纸给我烧吗?”
“你还有点良心没有?还真指望老子拎着你的枪满街去抢啊?这可是县城啊大姐!不得遵纪守法?”
小红缨饿得也不想再牢骚了,认命地垂下辫子。这时,几个人闪现在街角,满街等待工作的苦力们立即骚动起来,站直身躯,各自亮出黝黑与强壮,报以期盼的视线。
重新抬起头的小红缨一扫颓丧,小辫儿又竖了!卯足力气窜起来,直奔目标比谁都快,揪住为首那人的衣襟再不撒手,扬起小脸放大了眼。
“不管什么活儿他一个能顶十个只要五个人的工钱!如果你肯先付一半两个人的工钱他就干!大叔!大爷!大恩人!你说话啊!这便宜还不捡吗?”
被扯住衣襟的雇工者被这穷丫头的伶牙俐齿给说傻了,低头看着眼前的清澈大眼:“我……我说啥啊我说?你……说的啥啊?”
穷丫头抬手一指街边屋檐下那熊:“看看,怎么样!”
罗富贵也看傻了,心说你刚才不是要死了么?卖我卖得怎么回光返照一样精神?十个人的活儿?长没长心啊?要完!
雇工者的视线落在熊山上,立即有了电:“哎呀我个菩萨……这货可真够壮嗨!”
满街的苦力们都傻眼了,这新来的熊一个人就要拿十个人的名额?以后大家这日子还能过么?不知哪位当先怒喊一嗓子:“个货要砸咱的饭碗啊!伙计们,不想饿死孩子就跟咱打他娘的!”
一言激起千层浪,破烂小街上立刻炸了窝,苦力们全体朝着熊冲过去,气势汹汹排山倒海!
残存的力气不用指望干活挣钱了,全使在两条腿上,狼狈奔逃中的罗富贵差点哭出来。
……
高挂在蓝天上的太阳又挪了一截,继续懒洋洋地看世界。
高大的熊和蔫小辫儿晃荡在街边。
“唉—?如果我跟他说你能干五个人的活儿,是不是就没事了?要不咱俩再到别的地方找找?”
“缺德玩意你滚!老子被你害的都快瘸了!还想指望我?”
“我哪知道卖个力气还这么多穷规矩?这不是饿得吗?姑奶奶都快死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不走了!就饿死在这算了!”
小红缨不管不顾,一屁股又坐下在街边,任行人无视穿梭经过,耷拉着小辫儿呼哧呼哧喘粗气。
罗富贵只好停下,回头看那缺德玩意,眨巴了一会无良熊眼,返回到小红缨身边蹲下来:“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个主意。你在这别动,等我一会儿。”然后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环境,走向不远处的巷口。
一分钟不到,熊又回来了,将几根小巷里薅来的枯草,往赖坐在地的小红缨后脖领里插。
眼睁睁被熊在脖子后边竖上了草标,那张缺德小脸越来越黑。
罗富贵假装没看到,特意把草又拨得凌乱点,显眼点,同时语重心长地说:“我娘也卖过我,可惜没卖出去。当年要是卖出去了,该有多好。”
“……”
“丫头,听我说,我收了钱之后,你就跑,完事咱碰头吃馆子去!你是谁?这点事难得住你吗?关键咱还不费力气!再说了,能买你的也绝对不是啥好鸟,不卖白不卖啊!”
“……”
“别这样看我行不行?你这臭德行卖得出去吗?要拿出你忽悠团长时那个表情来。哎?我说你听没听懂我说的啊?”
坐在地上的小红缨怒火攻心,即将炸庙,刚要发作,旁边突然传来声音:“傻大个,这丫头是你的?开个价吧?”
倒把无良熊也惊得一屁股坐地上了,回头看看转眼便已上门的顾客,下意识讷讷:“个姥姥哎,这么好卖?”
再看小红缨,那即将暴怒的表情唰地转变成楚楚委屈,恋恋不舍地看看无良熊,又朝上门的顾客仰起泛泪小脸,十二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