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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止真人又是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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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催,就安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无止真人叹了声,道,“小柠,我看不清他。”
“嗯?”我没听懂,“什么看不清?”
无止真人又是一叹,把它的顾虑说了出来。
无止真人虽然已经辞世多年,可身为功力深厚的道门传人,它的本事多少还是有些的。
不然,当初百人煞为患的时候,它也不会一道咒语帮我伏煞阵给发动。
而无止真人残留的这些本领,除了画符的本事外,就是看气。
气,就是跟随在阳世人周身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不被现代科学所认可的气场。
虽然无法证实,可气却是真实纯在的。
例如古代的君王,别管是昏君还是明君,他的周身都围绕紫气。
紫气东来,神降。帝王为上天之子,神相,故有紫气绕体。
而除了天子的紫气外,还有王侯降相的猛虎之气,蛟龙之气,朱雀之气等等。
平凡人也有气,观之气,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出这些人是富是贫,运道如何,命相走向。
虽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看准,可也是占了十之六七的准确率。
两年前,无止真人就帮释南看过气。
正是因为释南的气清澈无浊,虽无大贵之相,却有君子之姿,所以它才会任我满个城市的跑着去找他。
就像它当时所说的,释南,是个难得的仁义之人。
而现在……
“小柠,现在你这位小友的身边,全是浑浊之气。浊到我耗尽精力,也看不清他的脸。”无止真人道,“不止如此,他身上戾气太重。重到,小柠,这么和你说吧,重到老长虫不敢和他有任何的正面接触……所以百人煞的那天晚上,他一出现,老长虫马上就躲了起来……就是我,如果昨天不是在鬼市,我也不敢轻易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咬着手指,脑子被无止真人所说的话给充满了。
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救我多次,在我看来,已经是很牛逼轰轰的存在了。
可它们,竟然不敢同释南正面接触。
那释南,要厉害到什么程度?
不对,昨天晚上在鬼市里,释南不是一样被困住出不来,最后还是无止真人去把他给找到的。
我把疑问提出来后,无止真人道,“小柠,我能带你们出来,不是本事,是常识。那是我还活着时多次进出鬼市摸出来的捷径。昨天,就算我没有去找你那位小友,那个小小的鬼市,也困不住他,不过是时间久一些,过程繁杂一些,代价,大一些罢了……”
我摸摸鼻子,想了会儿后,道,“那,和我接近不接近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管释南周身的气息是清是浊,戾气重与不重,好像和我都没多大关系。
难道,他会突然发疯,拿着铜钱剑把我砍死?
这一念头一起,我自己就否定了。
释南不是龚叔,他不是杀人不眨眼,没有丝毫底线的人。
那天他来救龚叔和我时,明明那栋楼里的煤气已经那么浓了,可他还是想着回去把李子顾和沈游这两个杂碎给救出来……
“怎么没关系,他会……”
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被拧动了。无止真人的声音,嘎然而止。
我侧耳细听,门被人推开,有人大步走到了我身前。
我下意识的一哆嗦,肩膀被按住了。
释南的声音传来,“感觉到鬼了?别担心,我看到它穿墙走了,我出去看看,你把这个拿手里。”
手中被塞进一张符后,释南转身跑出去了。
门一关,我把手里的符握紧,心中忐忑了起来。
释南,看到无止真人了!
可他说无止真人穿墙走了……不应该吧,无止真人应该是藏到我的身体里了。
我刚想叫声无止真人的名字,门又被打开了。
“不见了,你睡吧。”角落里的床上传来一声‘吱哟’声,“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没吱声,心中,想着的无止真人那句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他会……
他会什么?释南会什么?
我一直想着趁释南不在的时候,把这个‘他会’听完。可惜,直到我眼睛复明出院,无止真人再没出现过。
我住院那天是农历二十四的凌晨,出院的时候,已经农历二十八了。
街道上那个热闹,摆摊卖年货的,逛街买年货的,孩子跑,大人笑,满满的,全是年味儿。
释南瘸着腿,叨着烟,走在我的前面,在人群中给我开出一条道来。
我背着包,带着厚厚的毛线帽,跟在他的后面走。
路过一家寿衣店时,释南走进去,买了不少的冥纸,还有金纸叠的三百只金元宝,银纸叠的两百根银条,香,蜡烛。
纸制东西不压堆,就那三百元宝二百银条,就整整装了两个大塑料口袋。
没拎走,就存在了寿衣店里。
我也买了五十块钱的,年根儿了,要给我妈和我弟烧纸了。
不然别的鬼兜里都有银子上鬼市逛街,我妈和我弟去不了,得多憋屈啊。
活着的时候就扣扣嗖嗖的没过上啥好日子,死了再受穷,就太不应该了。
把东西买好后,我们回了宾馆。
小地方,进去开房时,前台说他们二十九的上午放假。意思也就是说,我们只能住一晚,明天上午就得拎包走人。岛共欢弟。
今年小进,二十九就是年。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都要回家过年。
也就我和释南这样的,会在这样举家欢庆的日子漂泊在外吧。
当天晚上过了十点,我和释南吃了碗泡面充饥,出门了。
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昏暗的路灯下,偶尔有一两只野猫追逐而去,发出一声声类似婴儿啼哭的嚎叫声。
我们先去那家寿衣店把东西拎了出来,然后回到了离宾馆比较近的一个十字路口。
释南在一边抽烟,我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粉笔,在地上划了两个圈。
习惯性的把五十块钱的冥纸分成一大一小两堆扔进去后,拿着火机给点着了。
看着那晃着的火光和四处乱飞的纸灰,我想到了陆明。
往年,每一次烧纸时,他都是陪在我身边的。
释南一直站在我身边,直到冥纸快要烧尽了,他指了指没有放信封的那小堆纸,问是给谁烧的。
我一愣,一下子把舌尖咬住了。
麻痹的,那是给释南烧的。我这一晃神儿,竟然把释南还活着的这事儿给忘记了。
释南性格别扭,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转了转眼珠,说这是给一个远房亲戚烧的。
小时候待我特别好,虽然我知道没放信封他收不到,可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释南往那堆纸前一蹲,笑了。伸出手往我肩膀上一搭,道,“给我的就是给我的,还给亲戚的。你是打算管我叫二大爷还是三叔公……”
“释南你大爷,”我一把把他胳膊甩下去,“我敢叫你敢答应吗!”
这货,竟然明知故问!
“不敢,我侄女要是这么蠢,我哥都得哭死!”
哎呀我去,这逼货!
我咬牙,狠狠推了他一把。
释南笑了,没理我,从兜里掏出纸笔,刷刷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然后,在我目瞪口呆中,扔,扔火里了。
我瞬间愣眼,我看着他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忍不住问道,“释南,你是有病吧!”
哪有人活着时候给自己烧纸的?
“你有药?”释南把笔揣起来,对我道,“以后再烧,记得把信封带上,当是给我攒着的了。”
我嘴角一直劲儿的抽搐,突然觉得无止真人的话没错,我真得离这疯货远点儿!
两堆纸烧尽后,释南看了看手机,“差不多了。”
说着,站起了身。
我也站了起来,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到十一点半。
释南把嘴里的那根烟猛吸了两口,扔了。
从塑料袋里拿出香后,他在雪堆里插了四根。三根往上,一根斜着。
和平常在庙里或是平常人家里看到的插发完全不同。
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想问,可一想现在不是时候,就把话咽肚子里去了。然后,帮他把那大堆大堆的冥纸拿出来,然后两人合力,在一个大大的圆圈里堆成了山状。
把这些做完后,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释南拿出一张写着孙阴差生辰名字的纸在手里晃了晃,纸‘噗’的一下燃着后,扔到了那堆冥纸山上。
‘呼’的一声,纸山烧了起来,火苗一下子窜起一米多高,都要烧到头顶上的干柳枝了。
过了十几分钟,在冥纸山快要烧尽时,释南又把那三百元宝和两百银条给扔了进去。
火苗,再一次窜到了一米多高。
释南拿出一根烟在那火焰中借了火,猛吸了口后,回了身,对先前插香的地方道,“孙大哥,你再不出来,老弟我可走了啊。”
话音落了没一会儿,孙阴差的身影在柳树后面慢慢显现。
然后,一脸笑容的穿过灌木丛,站到了我们的面前。一抱拳,道,“释老弟,苏姑娘,老哥也给你们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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