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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王枫不紧不慢的看了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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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老家伙向正北方向遥遥拱了拱手:“老夫丁善庆,受道光爷厚恩,取为道光三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曾任道光老师,历贵州、广东乡试主考,国子监司业,会试分校,顺天乡试同考,官广西学政,后因母老辞官返湘,受聘为岳麓书院山长,至今已十年有余。”
丁善庆满脸傲然,确实,他有骄傲的资格,他的履历金光闪闪,是教育界与文化界的元老,弟子门生遍布天下,而且他不为利动,默默耕耘,具有人格上的闪光点。
只不过,以王枫为首的一众奇装异服者并未诚惶诚恐的向他施礼问好,数千名士兵的目中也没有射出尊敬之色,而是表情冷淡,仿佛在看他自拉自唱一样,甚至还有人带着丝厌恶。
丁善庆暗暗着恼,闷哼一声:“我岳麓书院始自于宋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历千年沧桑,朱子、王阳明等一代宗师曾多次来我学院讲学,由我学院培养出的人材浩若繁星,多不胜举,今日王司令却带兵围住书院,是为何意呀?”
王枫随意拱了拱手:“原来是丁校长,请进去说话。”说着,又转头喝道:“把书院团团围住,一个都不许放走。”
“是!”战士们向四周散开,另有一部分列队跟在了王枫身后。
“你....”丁善庆顿时怒容满面,但王枫并不理他,自顾自的向内走去。
丁善庆一看,猛一甩袖子,也跟在了王枫身后。
岳麓书院依岳麓山而建,风景优美,占地宏大,最近一次损毁是石达开、萧朝贵他们围攻长沙的那一次,虽经地方上全力修缮,但一路上仍能见到零星的残垣断壁。
“嗯?”当走过崇道祠时。王枫脚步一顿,如果没记错,这个祠堂专祀朱熹、张栻!
“走,我们进去看看!”王枫手一招。径直走了进去。
果然,诺大的屋子里,迎面便是朱熹与张栻的塑像,像前有供桌香案,供人祭拜。两边的墙壁上记载着二人的事迹,尤其是最为醒目的一篇,用很大的篇幅详细介绍了发生在南宋孝宗乾道三年(公元1167年),朱熹来访与张栻论学,举行了历史上有名的朱张会讲的盛况。
据载,当时前来听讲者络绎不绝,时人描绘一时舆马之众,饮池水立涸,这次会讲,具有理学发展的里程碑式的意义。
王枫略一扫视。便道:“张栻研习理学虽为我不喜,但此人在朝庭南渡,人心惶惶之时,毅然接过主讲岳麓书院的重担,并以反对科举利禄之学、培养传道济民的人才作为办学指导方针,培养出了一批经世之才,为稳定东南局势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从历史上的意义来说,张栻与我中华有功,来人。拿香来,我为张夫子上一柱香!”
一名黑鹰队员把线香引燃,递给王枫,王枫接过。恭恭敬敬的三鞠躬,然后插在了香炉当中。
这让丁善庆暗暗点头,尽管王枫当他面贬斥理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离经叛道之辈,可是他给张栻上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认同了张栻的地位。不敢乱来啊!
丁善庆捋了捋胡须,看向了朱熹像,这个人会不会给朱熹上香呢?
王枫也看了过去,皱眉道:“朱熹这个人,继承二程学说,将之广为传播,在当时面临金兵压境,南宋朝庭随时不保的凶险环境之下,具备一定层面上的稳定人心作用,因此,他有小功。
他提出了存天理,灭**的口号,姑且不论他本意如何,后世儒生是否有曲解,可是存天理灭**成了理学的一面招牌,成了自南宋之后历代统治者禁锢人民思想,奴役压榨人民的重要工具,也是中国逐渐丧失开拓创新精神,日趋保守,最终被西方列强拉开差距的开端,所以此人罪大滔天,纵有百善亦不足以抵此一罪!
而且朱熹此人,明面上教人存天理灭**,暗地里,则引诱尼姑为宠妾,并勾引儿媳,这是在自己的裤裆里玩存**灭天理的把戏啊,说一套做一套,分明是个伪君子!
品行不端,又是禁锢中国思想长达近千年之久的始祖,哪来的资格接受后人供奉?来人,把朱熹的像搬出去,就地砸碎!”
“你....住手!”丁善庆气的脸都通红,立刻拦住道:“世人皆言王司令乃离经叛道之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朱子一生,几经沉浮,一切污蔑之言皆来自于政敌的攻击,而你王司令不辨是非,仅凭道听途说就给朱子定罪,要照老夫看,你的本意是以攻击朱子为幌子,在为自己的离经叛道找个借口罢了,如此卑劣行径,又如何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哈哈哈哈~~”王枫哈哈大笑道:“丁院长,在治学方面,除了教出曾氏兄弟,没见你出什么成就,但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小,好,今日我们就来扒一扒朱熹的皮。
《宋史》卷三十七明确记载:监察御史沈继祖劾朱熹,诏落熹秘阁修撰,罢宫观。
这指的是南宋宁宗庆元二年劾朱熹十大罪状,诸如不敬于君、不忠于国、玩侮朝廷、为害风教、私故人财等等,为害风教即指诱引尼姑二人以为宠妾,每之官则与之偕行,及家妇不夫而孕,我想你不会连宋史都没读过吧?”
“哼!”丁善庆重重一甩衣袖,索性转过身不看王枫,一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屑与你争辩的不讲理模样。
王枫也不理他,继续道:“沈继祖主张将朱熹斩首,以绝朱学,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庆元党案,也就是说所谓纳尼为妾与私通儿媳并非空**来风,但此事究竟有无,需要论证。
这一案子在当时弄得朱熹声名狼藉,十大罪状其中有多少是欲加之辞,我们不好判断,却可以相信纳尼为妾与私通儿媳是真实的,因为以当时朱熹的身份,没人敢告假状。
当时朱熹经宰相赵汝愚推荐,出任焕章阁侍制兼侍讲,这既是皇帝的顾问,也是皇帝的老师,这是最贴近皇帝的身份,如若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谁敢诬陷?谁能诬陷?
更何况朱熹身为一代大儒与一代宗师的双重身份,只有他以道德衡量别人,从他对待严蕊一案中可以看到他的嚣张,确实,他的弟子遍布天下,他有嚣张的本钱。
我们可以猜测下朱熹的心理,可能是他以为没有人敢难为他,而且如果没有纳尼为妾与私通儿媳的事实,朱熹也很容易反驳,并进而对其它罪名予以否认,但事实是,朱熹没有否认。
我很难想象,一个以道学扬名的人,一个特别注重气节的人,竟连一句辩解之辞都没有,只是上表认罪说草茅贱士,章句腐儒,唯知伪学之传,岂适明时之用,并承认自己私故人财、纳其尼女等数条,声称要深省昨非,细寻今是,表示要悔过自新。
当然了,你认为这是朱熹为政敌所迫,但至少我认为纳尼为妾是真的,丁校长,我不明白你的想法,纳尼为妾事关气节人品,连朱熹都承认了,怎么你还为他抱不平?你,是故作不知,还是发现了有利于朱熹的证据?如果是后一条,请你指出。”
丁善庆面对王枫那咄咄逼人的逼问,再也没法躲了,只得强提一口气,冷哼道:“由于庆元党案,朱子被弹劾挂冠,理学威风扫地,被斥为伪学,朱子被斥为伪师,学生被斥为伪徒,宁宗又进一步下诏,命凡荐举为官,一律不取伪学之士,似乎于一夜之间,理学被打上了歪理邪说的烙印。
只不过,孟子有云:尽信书,不如无书,历史的真实与否,我们没法探究,你紧揪着一点不放,自然也有你的目地,可是在朱子过世的九年之后,宁宗为朱子平反昭雪,恢复名誉,朝廷声明其学说非伪学,而至理宗时更颁诏追赠朱子为太师、信国公,把朱子列入孔庙从礼,并把他的《四书集注》列入学官法宝之教科书,如果朱子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堪,宁宗理宗父子又为何态度大变?”
“你这老头就会狡辩!”杨水娇气不过道:“中国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从来不问是非对错,只看对自己有益无益,朱熹教人存天理,灭**,恰恰迎合了统治阶级需要利用假道学去欺骗人的需要,如果不披着假道学的外衣,皇帝还能利用什么去骗人服从安份不闹事?
而存天理,灭**的核心思想就是教导被统治阶服从统治阶级的统治和奴役,从这方面来说,朱熹假道学的外表救了他,不管朱熹内里如何,总之,是皇帝需要这副假道学的外表。
而且中国历来有为尊者讳的陋习,人都死了,自然要把朱熹不光彩的那一面抹杀掉!
对了,还有你这老头一口一个道光爷,本姑娘问你,道光是你爷爷吗?哼,认胡虏为祖宗,这与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恐怕你真正的爷爷听到了,都要在祖坟底下气的冒青烟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