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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找我做什么?”顾九甩开冷星握着她的手,这人力大,也不知轻重,她懊恼的揉了揉捏了又捏她的受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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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还不知道?”冷星凝着顾九的灵眸疑惑地问道,“你还不知道长安城的事?”
“长安?……”顾九皱着眉,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不禁问道,“长安出了什么事?”
冷星瞧了眼四下,手一伸,示意顾九边走边谈。
顾九心知冷星要带她去见洛浮生,迟疑了一会儿,如今她是逃出来的,临时也想不出来到底该去哪,从冷星口中知道长安的事情再另作打算也不迟。
冷星原以为顾九会挣扎不跟他走,正想着说辞还有是不是要采取极端手段,却不料那女子低着头向前走。
“姑娘……”冷星顿了下,才道,“主子找了你很久,从长安将要出事就一直在找,后来才查到您到洛阳来了。”
冷星将顾九领上马车后才开始同顾九讲长安的事情。
冷星不是没心计的人,他深知长安之事关乎这姑娘的未婚夫,便是一开始就告知她实情,若是这姑娘一时激动闹出什么事来也不好。
冷星从年夜的事情开始讲起,说起夜帝废太子,然后长安事发,之后辰王世子占据皇宫,太子领兵入宫……
他边说边将手边的茶果递与顾九,顾九自是没打心里信他,毕竟只是萍水再相逢,便也只是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做一做样子。
“长安事发,你可知翰林院靳大人如何?”顾九焦急的问道。
冷星眼眸一黯,这姑娘心中只剩下她未婚夫,又如何将他的主子放在心上?可怜他主子将自己妻子都丢在杨国公府那头,连夜里弃了长安就往洛阳而来,这一来就是好些日子,长安夫人那头的事,是也再没有提起过……主子心里在乎的就是这个姑娘啊,可人家呢?
冷星心里堵着,自个儿都替主子酸,喉间一哽,竟是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那“靳大人”三字听着格外刺耳……
什么狗屁靳大人,分明就是个罪臣孽子……
这阿九小姐也是瞎了眼了,跟着个折腾她的这些年,到了这会儿还让主子添堵……
“阿九小姐……”冷星低垂着头,哽咽地唤了一声。
这一声让顾九错愕的不轻。
冷星抬起发红的眼,凝着顾九道:“阿九小姐,我知道您怨主子,怨主子当初‘见死不救’,但您要知道,主子当初年岁也不大……他做错了事,知道悔改了,可您在江南的时候都不愿意给他机会,他知道错了,也一直在尽可能的弥补,冷星不求别的,只求您给他点好脸色……”
顾九冷不丁的被冷星这般吼了一通,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一头的雾水还未散,又听他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主子的错,可那阴氏遗孤扮作靳家子,姑娘你又何尝不是瞒得主子那般苦……”
顾九脑中“嗡”的一声响,薄唇颤动着,明眸黑珠转了下,方是明白过来了!
“你说什么?……”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眉眼一眯。这么说阴寡月的身份昭示世人了?那么夜风的真实身份自是不必多说了?
长安,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九觉得背部一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竟是一时失神从车座上站起,将好伴随着一声骏马长嘶,马车就这么停下了。
她脚一软,正要倒下,还好扶住了车壁。
“阿九小姐你没事吧?”冷星紧张地问道,想搭一把手,又下意识地收回来了。
“我不是什么阿九小姐。”顾九冷漠地说道,站稳身子,快步冲下车去。
正当她下车,一个银色的身影就挡在她身前。
“阿九……”
熟悉的声喉传来,她身子一震,抬眼就对上他饱含哀痛的凤眸。
昔时,这一双凤目幽冷淡漠,黑瞳之中的冷光让人退避三舍;此刻,被伤痛溢满,让她极不适应。
他该是胸怀天下的,怎能如此轻易的耽溺于女儿手中?
顾九没有多想,只是浅浅的道了句:“多谢洛少将军相告,顾九现有急事,改日相会。”
她身子一侧,就要跃过他而去。
却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被他捏握住了手腕,就如同被捏着线的纸鸢,他一用力就将她带入怀抱中。
“洛浮生!”她生硬地唤出他的名讳来,那气势让在场的男子都是一讶。
洛浮生睫毛颤了一下,似是没有在意,他搂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宅院。
他不想唐突了她,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只想她冷静一下!
顾九被洛浮生放在堂前的座椅之中,她瞧见有黑衣人掩上正堂的大门,连冷星都没有进来,整个大堂前只有她和洛浮生。
他要做什么?
顾九有些恐慌,却不认为,洛浮生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想去长安?”他试着以平常的语气同顾九说话,“可你连长安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现今长安城外十万兵马,他们五步一杀,就在离着城门十几里的位置……就等着取阴寡月和怀悯王爷的首级?你知道吗?”
顾九俨然有被洛浮生的话吓到,从这短短几句她已得知夜风与寡月兴兵造反了,那长安城外的十万大军呢?他们遇到了危险,甚至是生死存亡的危险,这自是毫无疑问的!
“卿夜阑御极了?”镇定下来,顾九冷声问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银袍人冷声道,“你当初嫁给阴寡月,再辗转来到江南发展根基,就是为了助他们?”
他问着,眉目里饱含伤痛,心脏也似被蛰了一下,原来阿九一直深陷棋局之中,那么那靳南衣,或者说阴寡月,他到底是爱着阿九的,还是一直视阿九为棋子?……
棋子不得弃,便一直甜言蜜语,温温柔柔的诱哄着?
因阿九知道他的全部,他便是用情感将阿九留下?
以那阴氏遗孤之性情,以朝堂之中那“靳南衣”的手段,也由不得他这般想!那个人心思缜密,看似温儒,却不知那一袭白衣之下,藏匿着多么肮脏丑陋的阴谋诡计!
可是,他所有的偏执,都敌不过阿九喜欢……
他心里清楚,阿九喜欢那人,喜欢到愿意甘堕轮回!
至于那个阴寡月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情假意,不得而知了……
阿九,她就这么喜欢他吗?
“阿九。”他转身,那哀伤淡去,换上睿智从容的眸光,“在你知道他一切的隐忍都是为了站在那个位置,向天下人证明他还活着,他的家族还未亡的今天,你还是依然爱着他吗?”
洛浮生他想他可以袖手旁观,让太子的兵马攻入长安城内,让卿夜阑和阴寡月死在刀戟之下,那么阿九的痛,那一段不该有的情,便也埋葬掉了……日后,她若还能容得下他,便带她远走他乡;若是不能,他便放任她离去,再给她备上一份极好的嫁妆,祝愿她幸福美满……
若是阿九依旧深爱……
“洛浮生,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顾九沉声道,她低垂下眼眸,她想从座椅上站起,却被那银衣男子攉住了双肩。
凝着他炙热坚毅的双目,顾九突然意识到,他不要她的敷衍塞责……
“我不想再重复,以前说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了。”她偏头道,洛浮生,他永远都不明白,她不想伤害他的,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追问这个问题?
或者说她不再是那个急躁的性子了,她做不到伤害,爱或者深爱,藏匿在她的心底,无需向洛浮生再表明了……
洛浮生似乎懂了,他点点头,唇角却扬起一抹笑意,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输得体无完肤,自少,顾九的心里还曾在乎他的感受,她不想再伤他一次,他懂……
方才他那般问只是想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已。
十九年,在父亲的庇佑下,他即便是胸怀大志,也是唯唯诺诺的活着,他想要做一件大事,一件他现在认为非做不可的事。
他要成为阿九的支柱,他也可以帮阿九获得幸福……
即便将她亲手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即便要他偷取父亲的兵符,去救她心爱的男人……
将来只求她能向看待兄长一般的看待他,将他留在记忆里,便足够了……
他要在阴寡月最艰难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永远记得这个恩情,这个恩情是阿九给的,他是阿九背后的力量!即便将来她一个孤家女嫁入高门,他要顾九有足够的底气,要她在夫家不受轻视,即便是皇亲国戚,他要让皇族或是世族们都知道,阿九,即便是没落的商家孤女,她的背后不是没有支柱的!
他握着顾九的手,沙哑道:“我带你去……”
顾九正错愕,人已被他拉着出去。换了四轮的马车有人给她递来一套衣袍,顾九一看原是一件战袍还有战甲,不大合身,穿着也极重,却是让顾九的心被感动填满了……
一时间觉得眉眼氤氲了,对于洛浮生她没有恨,只能愿命运弄人吧。
罢了,断了,无情无绪才能更好的迎接将来。
“谢谢你……”顾九沙哑道,无以为报,却能心安理得的承受,顾九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可她知晓若是以她一己之力,贸然前去长安,无疑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这样的形势下,由不得她……
洛浮生本得父亲命令带八千铁骑屯兵洛邑隔岸观火,却不料在顾九出现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当即命令冷星回江南请援军,无论父将出不出兵,他还能要冷星联合蒋析带一万他手下的空置兵马前来。
“少将军如此贸然前去,不怕将军怪罪吗?”
一身蓝衣长袍的青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洛浮生面露懊丧,自知说服得了冷星,说服不了徐远!
他有想过徐远若是阻拦,他便挟制了徐远,再行出兵也不迟。
徐远显然已看出洛浮生的用意,他一拂衣袖后退一步,笑道:“浮生也想对为师动手吗?”
洛浮生一听,心一紧,有些汗颜的尴尬,毕竟徐远于军中是他先生。
先生如父,他又岂能大逆不道忤逆了……
“先生……得罪了……”说着洛浮生,腰间剑未拔,徒手上前。
徐远眉眼一动,踏地后退,凝着洛浮生的眼里有些叹息之色,他道:“浮生,还记得你年少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
他说,男子的一生最不能为情所困。
洛浮生愣了片刻,那时候他深知徐远只是不想他步父亲后尘。
末了,回过神来,洛浮生笑道:“先生,我没有为什么所困,反而今夜,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就向所有无名之雾都退散了,我心境清明,觉得前程开阔,将来要走的路都明了于心……”
徐远愣了一瞬,站在那处,生生了受了洛浮生一掌。
“先生……”洛浮生呆滞了片刻,“先生为何不躲?”
徐远轻笑,他揉着胸口,道:“没什么好躲的……”
所谓教识,莫过于看着自己教大的孩子,走出困境……
“先生!”洛浮生喜出望外,大唤了一声,“来人,叫医官!”
洛浮生上前扶住徐远,紧张道:“先生您没事吧?”
徐远摇摇头道:“再不济也不会连这一掌都受不了。”
徐远指着洛浮生身后的四轮马车道:“你确定要带着她?不将她留在洛阳?”
浮生颔首道:“她不会留在洛阳的……”
“可是少将军手下只有八千铁骑。”徐远道。
洛浮生凝着徐远道:“所以求将军护她周全,必要时候……”
徐远抬手打住他道:“不会有事的……”
“先生,我们上路了。”洛浮生沉声道,转身,他朝马车旁的白马走去。
八千铁骑浩浩荡荡的从洛阳城门外朝长安驶去。
若是快得话,他们行军一日,再拖上两日,蒋析与冷星的援军就能到了。
次日正午,洛浮生的兵马在长安城外五十里扎营,再没有敢靠近,毕竟那十万兵马不是小数目,而今想着是如何能与长安城内的人里应外合。
正月十五了,元宵,在这里扎营,已是两日一夜,今日是顾九的生辰,她望着营帐外的满月长叹了一声。
营帐外头燃着篝火,似乎所有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紧防废太子和晋侯的人前来偷袭。
按洛浮生说的,废太子若是注意到他们了,城中卿夜阑的人也会知道他们了。
“晋侯的人马分散,四大城门唯有东城集聚兵力最多,而北门是长安城中兵力主力所在,兵马较少,如今看来护国将军慕长安压根没有出兵。长安城内的粮草不足,是主要原因,今夜我们从北门进,将粮草运入城中,城内人就知道我们的立场了!如此一来,我们在外头牵制兵力,长安城内人的残余人马发兵,等援军一到,将太子的人一网打尽!”
洛浮生同几个副将说道,徐远在一旁听着点点头:“北门固然可以,只是那粮草不一定能运进去,还有我们不知道北门慕营那护国将军的立场。”
洛浮生站起来,道:“我想过的,东门敌军人数庞大,要硬闯,必然是我们大败,北城是长安城最坚固的防线,西城南城恐怕碰不上怀悯王爷的人……所以我才想以搏北城!”
顾九就站在营帐外,将他们的话听得真切。
顾九眉头一皱,进了营帐,她凝着洛浮生道:“带上我。”
她想,他们的计划肯定是避开她的。
也知道洛浮生不会答应。
顾九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她道:“你们今夜采取行动,我想那明日便是援军就能赶至了,既然如此,将我留在此处,若是恰好遇上了晋侯的人,难保不把我给解决了,我想进城。”
“很危险!”洛浮生惜字如金似的只说了这几个字,说完偏过头去。
顾九岂能就此作罢,她上前一步道:“洛少将军英明神武,又岂能让顾九死了?若真死了,也只算我倒霉!”
“你!”银袍人语咽,这人伶牙俐齿真是让他好生无奈!将那死不死活不活说得这般轻巧,她就这么不在乎吗?
顾九神情一松,柔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求你带我进城……”
顾九眼珠一转,一歪头打趣道:“或者将我装在粮草堆里都可以。”
她这一说在座的将士都忍俊不禁。
洛浮生揉了揉眉头,松了口道:“罢了……我护你进去……”
顾九心里感激,打拱作揖道了句:“谢谢。”
浮生知晓她心里念着谁,又是为什么执意要去。
他倒吸一口凉气,大吼一声道:“三军听令——”
当命令下达,他追着顾九的脚步出去,末了,赶上了,他竟是俊脸通红,心跳加速。
他握住顾九的一手,这时顾九才转过身来皱着眉望向他。似乎刚要开口责备他,这几日处处唐突她……
只觉得手心多了一物,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汗水。
她定睛一看,原是一个极小的金算盘,带着火红的流苏穗子。
他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竟是给她备了生辰礼……
顾九只觉得这东西很沉重,沉重到她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洛浮生,何苦呢……
洛浮生的确用了心思,说到底,那头钗珠花都不是他能送的了,若是什么古玩,又不是他的风格。本来他是瞧中了两款的,一款是碧玉做的小扇子,也带着穗子,斟酌个来来去去,他拿了这个……
那些太过诗情画意的东西,他是心底担心顾九不接受的,可这金算盘,无论如何也不算唐突吧……即便传出去了,也不会影响她的声名。
顾九凝视着手心的小算盘,这一刻,她或许懂了。
“谢谢,我收下了。”顾九将那物塞进怀里,带着缠绵的笑,朝外头走去。
·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素衣青灯,一室静寂。
他不会忘,今夜是顾九的生辰。
他面前摆着一物,是顾九心爱的锦盒,他一直留在身边,都没有给她,这里面有他第一次送给顾九的簪子,还有那些胭脂水米分已不能用了,却保持这以往的姿态,静静地躺在里头……
他没能来得及为顾九准备礼物,也许过了今日,只能守着这个锦盒空赴黄泉了……
没有想到,他与夜风初登宫门,就要面临这样的生死绝境了……
“大人。”
殿外一黑衣人朝着殿门内恭敬地唤了一声,语声之中难掩紧张。
寡月回过神来,叹息一声,匆匆忙忙朝殿外走去。
“什么事?”
“大人,北门出事了!”那人忙答道。
“什么?”寡月眉目一动,“主上知否?”
“回大人,主上已赶往北门了,属下得令来通报大人。”那黑衣属下跟着寡月边走边说。
“可知是怎么一回事?”寡月问道,脚下步履匆匆。
“回大人,是江南洛营的装束。”
寡月闻之步下一滞,洛营的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寡月想着一跃上马,直朝北门而去。
“大人!”那黑衣人唤了一声,跟着上马。
·
长安北营。
“快开城门,我们是洛营来给你们送粮草的!”城楼下的人叫嚣着。
城楼上的将士交头接耳。
“将军,您觉得可信吗?”一人问道。
守城将军摸着下巴道:“不知道,已命人去通告主上了。”
“可是……若是真的,晋侯的人寻来了,他们岂不是都得死?”那人焦急的问道。
“可若是假的,咱们这一大开城门,这长安算是完了!”那将军怒斥道,“暂且不管,坐等主上!”“将军我认为这洛营的和靳大人有些交情,也许是……”那人凝着将军的冷面,声音越来越小,“将军,我知道您也是为长安城担心,我这不听到是粮草心里太激动了,若是晋侯的人马来了,这……这要是敌不过,可惜了……”
那将军额头也渗出了冷汗,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他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又等了一会儿,那守城的,大吼一声:“主上到了没有?”旁人摇头。
正当这时候,听到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铁蹄声。
“是晋侯和太子的兵马!被他们发现了!”这时候城楼上海有城楼下的人都朝那处望过去。
未及片刻,外围的人就厮杀起来——
正在这时候,一个靛青色战袍的将军走上城门,他是闻讯赶来,城楼外朝着远处打成一团的人,眉头紧皱,同一旁的守城将军问道:“出什么事了?”
“羽将军,这下面的人是洛营的,说是要送粮草,末将担心是敌军诡计,恐防有诈,所以下令等主上来了再做计较。”那个将军忙说道。
阿羽凤目一扫城楼下的场景,心中隐隐不安。
“取一盏灯笼来。”
众人望向阿羽,不知羽将军如何冒出这么一句。
就连阿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冒出这么一句。
“将军不可!”这时有人跪地道,“将军,作战之期,城楼之上忌讳燃灯。”
“本将知道,你当本将是傻子吗?”阿羽厉吼一声。
若是燃了灯笼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恐防敌军乱箭,这是大忌。
被阿羽这么一吼,立马有副将颤抖着爬起来去取灯笼。
灯笼取来了,那光芒立刻吸引了城楼下的人。
所料无错,立马有飞箭朝这处射来。
阿羽唇角一勾,他只是想一试这些人,可见这飞箭是从敌军处射来的,不是这些送粮草的人……
立马有将军上前去挡,刀剑喑哑声中,他似乎听到一声呼唤。
“阿羽……”
那声呼唤,仿若从极其久远的地方传来,让他感觉不真实……
他茫然的侧脸,甚至转身,直至后来,他的目光才落在城楼下的一处草垛上——
两个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在一瞬间的相交时,他甚至还没有看清那人的轮廓,就飞奔似的跑下城楼。
“开城门!——”
他大吼着,似一头暴怒的狮子。
他的心颤抖着,久久无法平复。
可守着城门的那些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他一气之下,拔出腰间的剑道:“全力保护粮草入城!”
他凝着那些士兵瘦弱枯槁的面道:“出了什么事情本将担着!速速开城门,有违令者杀无赦——”
他一剑割破了一个发愣的士兵的袍子,这时候那些人才仓皇的动作起来。
城门大开,洛浮生的人马推着粮草入城。
当然,那敌军岂是傻子,当即杀出一条血路,就朝城门边冲来。
阿羽心忧顾九,提剑冲出城门外,他慌乱的寻找小九的踪迹。
看着一辆又一辆的粮草车推着进去。
小九呢?
“阿羽!”顾九高兴的再唤了一声,徐远推着顾九所在的那辆粮草车朝城门而去。
阿羽闻声望了过去,心一颤,难掩喜悦,大唤一声:“小九!”
当小九所在的粮草车进城,恰传主上来了,正好跟在后头不远处的就是“靳大人”。
进城后,顾九难掩此刻的激动,没有想到阿羽会在这里,她站在草垛上,阿羽默契地张开臂膀,顾九就这么跳了下去,落入阿羽的怀抱之中。
也许,只是一种默契,落入那枣红马上白袍男子的眼中就演变成了一种伤痛……
他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当着众人的面……搂搂抱抱。想着他心里像猫爪子挠着似的,莫名地想砍人……
顾九很自然的推开阿羽,阿羽却不自然的放开,末了红了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缓缓松开,再退了一步。
顾九觉得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偏头,就对上那双她梦里都能描绘出来的凤目。
她一时激动难以自已,冲上去,又是揉那少年的脸,又是蹭那少年的胸,东看看西瞧瞧……最终一个香吻落在那少年的面颊上……
顾九是个聪明人,她心知寡月爱吃醋的小性子,方才她也是一时激动,做了“不好的事”,她装着糊涂,却用这种比拥抱更热情一千倍的方式“打发”阴寡月。
对于阴寡月,先将他弄得一头雾水,昏昏沉沉后,才好任她“揉搓”……
顾九热情的有些心虚,偏头瞧着寡月红到爆脸,还有那一直延伸到脖颈里头的旖旎绯色,她觉得他应该会忘记那“不好的事”了吧……
寡月莫名的想挠墙……
心里羞恼又舒爽,可是不能忘记了她刚才还同男人搂抱的事实啊!
怎么办?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为难死了……
罢了,这大敌当前,想这么多作甚?
他冷目一扫,周围目瞪口呆的士兵们,很是大方的将顾九搂抱在怀里。
众人惊慌之余,倒吸一口凉气。
只听得前头的夜风咳了一声道:“都愣着干什么?粮草运进来了就生火做饭!所有人集合,联合洛营军退敌!”
“是!”那些人卯足了劲的应道。
·
“你不觉得你临阵脱逃,很对不起……”少女嘟囔道。
“今天是你生辰。”少年手搭在顾九唇上柔声道。
“可夜风还在厮杀拼命……”
“今天是你生辰。”那少年依旧柔声道,皓月当空,厮杀声不绝于耳,他将顾九抵在城墙与他之间,虽然此处偏僻,也无人打扰,可外面在厮杀啊!
顾九想挠墙,眼看着那吻就要落了下来,顾九眉头一皱,道:“你一直说生辰,我的生辰礼呢?”
说着顾九还摊开手横在他二人之间。
寡月一个踉跄跌在顾九身上,就这么压了下来。
“你……唔唔……”
末了,少年红着脸道:“九儿,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还笑得一脸偷腥!
“这就是我给你的生辰礼……”他低下头说道。
“一个吻?”顾九接下去道。
寡月愣了下偏头望向顾九,有些尴尬,他的确没来得及准备,更没有料想到今夜还能见到顾九。
今夜,有太多的意外。
“九儿,原谅我,我……若是不够……”
“是不够。”顾九红着脸道,末了她双手挂在少年的脖颈上,将少年拉下来,唇猛的压了上去。
事后,二人唇都肿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寡月凝着顾九的唇,可想而知自己的唇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着给顾九披上斗篷,他要去料理城中的事情了。
“你跟着云罗先回宫里。”他吩咐道,人朝着营帐走去。
·
这日的战役持续了三天三夜。
那厮杀声,刀剑喑哑声……一直到正月十八的清晨才停下。
太子与晋侯的十万大军丢盔弃甲,最终人心涣散,一波一波的降了。
有好的消息,也有不好的消息,长安城保住了,这一场生死博弈,他们赢了,江南洛营的立了大功……
只是新主卿夜阑却陷入重度昏迷,生死无卜!
夜风与孤苏郁的单打独斗,似乎谁都没有讨好。
太子败下阵来的当夜就同晋侯逃逸了。
寡月料理后头的事,派高邺率兵八千,下令追不到人死不罢休!这种人留下就同暗疮一般,是隐患,是毒瘤!
即便天涯海角也要追到!
只是他终究是没有擅作主张杀掉孤苏郁,将那人囚禁在天牢之中,还命人救活他。
如今即将立新,他是臣子,臣子谨遵圣意,即便是深仇大恨,他也做不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一切等新帝醒来再做打算!
战后的长安,很多事要做,可卿夜阑潇洒的躺在病榻上,所有的事情都教给了他一人。
他一面担心这卿夜阑的身子,一面还要料理朝堂之上的琐碎。
百官即将复朝,长安城战后修葺,太傅,谢相,四大国公递来的奏折堆积,甚至宫中女官制龙袍的琐碎都要他来操心……
那日,顾九端着药汤进殿,直道他是司礼监小总管……
此刻,他想着唇边扬起一抹笑。
立春后的暖阳倾泻下来,正好照射在卿夜阑的床榻上。
那阳光绵软,在男子脸上打下柔和的光影……
他伸手去握夜风的手,濡濡道:“表哥,你再不醒来,青鸾台的梨花都要开了……”
(卷二翰林比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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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翰林比目完,下一卷权相倾城。
(战争场面不想太费笔墨,写多了头疼,觉得这样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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