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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想掙脫開寡月的手的,到底是怕被有心人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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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道賞賜的菜,又何須緊張?靜了靜,她朝高座的聖上瞧去,卻瞧見三兒也正在瞧著她。
卿沂同她微笑,她怔了片刻,頭一低,做出臣子之態。
這時殿前出現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她端著案盤低垂著頭。
大臣們不會去注意一個不起眼的宮女,顧九卻不可遏止的朝那宮女望過去,倒不是別的,她只是想知曉那“飛花亂”到底是何物。
顧九美目一眯,那宮女分明是腿腳不便,雖說低著頭卻能看到那臉上有傷。
聖上命這樣一個人來奉菜又是何意?
不是她非要往此處想,只是終究是太可疑了。
當那宮女緩緩走近,顧九身子一震,那張臉上雖然有淤青,也敷了粉,但是還是叫她認出來了!
“是你……”顧九竟是喚出聲來。
那“宮女”听到顧九的聲音抬眼望向顧九,那張滿是淤青的臉上,陰狠的鳳目死死的凝著顧九,想要用眼神將顧九殺死一遍!
寡月也隨著顧九望了過去,那女子的臉映在他的眼簾之中,他身子震顫了一瞬。
這女子不是在天牢里頭?今日怎麼會出現在這宮晏之上?
郎凌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她瘸著想要腿朝顧九走來。
此刻她的身後卻現身一個黑衣人緊緊地拉住她。
郎凌霄似瘋了一般將手中的“飛花亂”朝顧九拋了過去——
這時候不光是離顧九最近的寡月,還有三個人影都晃動了一瞬,只是洛浮生最快,當即閃身到了顧九面前……
此刻那高座上的少年美目一眯,將才似乎許多人都瞧到了這一幕。
卿沂一拍桌子從金座上站起︰“郎凌霄,朕法外施恩赦免了你,你戴罪之身不思悔改!想對九姐姐下手!當朕養得侍衛都是死人嗎?!”
他說著隨手將面前的金樽掀了下去!
眾人駭了一跳,寡月與顧九相視一望,鉗制著郎凌霄的洛浮生也放了手,將那郎凌霄交給黑衣人後,跟著眾人跪地。
“聖上息怒。”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卿沂唇角一揚,明顯氣得不輕,他未看眾臣子,而是朝郎凌霄望過去,他同那黑衣衛道︰“將這瘋婦拖下去亂棍打死!”
這時候一個賢士閣大臣上前數步跪下道︰“聖上憐憫此婦,將此婦帶離天牢,沒想到她不是悔改,如今還想著‘行刺’相爺夫人,此等婦人理當被處死!”
黑衣衛手中的郎凌霄一听到要將她亂棍打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末了她瘋了一般地想要掙脫開黑衣衛的鉗制。
“不,我不要被亂棍打死,你們不若給我一刀來得痛快!我不要亂棍打死……”她連連搖頭,半晌,又望向顧九和陰寡月,“我要殺了他們,是他,是他逼死了卿灝!,是他把我關進天牢里頭,不給吃不給喝,那些惡心的牢頭還亂摸我……我是太子妃,他們怎麼能這麼對我?沾了鹽水的鞭子打我,把我的衣服全部剝光……他們不是人,我要殺了他們!”
婦人說著讓眾人震撼的話,有些臣子都下意識的瞥向寡月和顧九。
陰寡月的臉色更加陰沉,掩藏在袖中的手不經意間捏握成拳。
沒有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聖上,竟然有此等心思……
他若想要,他可以給他的,為何要用這種方式呢?
“給朕住口!”卿沂冷目一掃那瘋婦說道。
郎凌霄低頭冷笑,這皇上不就是想要她說出這些兒嗎?如今倒是演戲演得極好……
那麼,如今站在高位,權傾天下的陰寡月,與淪落為階下之囚的她又有什麼不同?說不定,用不了多少日子,他們會比她更慘!
他們也會被那些牢獄們欺凌,那高高在上裝模作樣的相爺夫人也會被人打瘸了腿,讓那些惡心的男人們褻玩戲弄!陰家夫婦他們不會比她好過!他們會死得更慘!
想到這里郎凌霄突然大笑起來,她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再過不久,他們也一樣……
帝王不會讓有阻礙他腳步的人存在,陰寡月是帝師,自古帝師皆無好命……
她郎凌霄只求能活著看到陰氏夫婦進天牢,最好是受世人唾罵,不得好死!
“哈哈哈……陰寡月你狼子野心,在蜀地的時候還勸說太子,你想要得到太子還有我爹的殘余勢力,你想要的不止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吧……哈哈哈,這江山就要改姓陰了!陰寡月你野心勃勃,你不得好死!”女子發瘋似的大叫。
在場人的面色都陰沉了些兒,一瞬沉默,都不敢多說一句。
那黑衣衛一掌摑在郎凌霄的臉上,如此重摑了幾巴掌,順勢塞了一團布到郎凌霄嘴里。
女子臉腫得老高,被人反鉗著手拖了下去。
陰寡月的臉色沉郁低沉,顧九離得他這麼近,已然感受到他身形的震顫。
听了郎凌霄這麼惡寒的話,她心里難受至極。卿沂……他今日讓郎凌霄進殿,導演這麼一出,絕對不會是無心的……
陰寡月,他原來獨自承受著這麼多。
原來,不明白的人是她……
三兒變了,或者說帝王本是善變的,也許是在那個位置上呆久了,心都會冷下來吧……
或許上蒼不想看到卿夜闌的改變,讓他早早的辭世;或許,活得越久,被這塵世污濁得更加厲害……
高處不勝寒,她能明白卿沂的委屈與難處,他這麼做,他們不怨恨他,那麼……
只求他最後放他們還有他們的親人朋友們一條生路好嗎?
顧九仿若覺得身上的力氣被抽空了,她本想著同三兒再好好說說話,或者他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交流的……她神情一轉哀傷,一時間她覺得無數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與寡月身上,有那些朝臣的,也有那些命婦的……
“一個瘋婦的言語,你們就真信了?都站著作甚?既然如此,朕看這宮晏也不必再繼續下去了!都散了吧!”卿沂目里似是冒著火,他冷聲道。方才,不經意間的一瞥,他瞥見了顧九臉上的哀傷神情,他多想上去告訴他們再等等,等他布了此局,除了奸佞,就太平了……
他忍了這麼久,不想功虧一簣了。
朝臣們見聖上臉色陰沉,都行了跪禮,陸陸續續地做退了。
卿沂偏著頭,側臉顯得高傲無比,少年的下巴退去了豐潤,逐漸地變得尖削,也逐漸露出俊朗之態。
光影照射在他的身上,顯得尤為孤寂,他才十五歲便要獨自一人承受高處不勝寒的寂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