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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熙并不是第一次出宫玩,在他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偶尔能用撒泼的方式获得出宫游玩的许可,只是每次都有一堆的随侍和护卫相陪,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阵的骚乱,不是跪倒一片,就是跑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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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终于能像个普通的庶人一般,在街边闲逛,偶尔还会买上两个小吃,和蔺秋一人一个吃下去,把后面跟着的嬷嬷吓得脸色发白,生怕蔺秋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晃悠到了城西的燕临河边,坐在一棵柳树下等着日落。
与此同时,刘嬷嬷从大将军府的侧门离开,还带上了一小坛据说是礼部孙尚书的藏酒;楚皇后因为梁熙的出宫而大发雷霆,借机处置了两个不安分的宫人;留守景琉宫的邢嬷嬷用手刀劈晕了一个打探消息的小宫女,本想拎到厨房去,突然想起这里是皇宫,不是她的黑店了,只能郁闷的丢到墙外去。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人群在河岸边渐渐的聚集起来,一些贩卖荷花灯的小贩在河堤上摆开了摊子。
“一会儿满河都是荷花灯,可漂亮了,不过我也只见过一次,哦,对了,那次还有几个好大的荷花灯。”梁熙从坐下来就开始不停的说话,主要是这两天蔺秋又开始不说话了,简直象当初他们刚刚成亲时一样,这让梁熙莫名的有些心慌。蔺秋捏的面人在梁熙的手里转来转去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蔺秋低着头,看着黑沉沉的河水,在梁熙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嘴角。
从回宫的那天开始,他就觉得胸口经常会有阵阵的闷痛,不疼但很不好受,他知道这个身体多病痛,以为只是身体上的毛病,直到今天,看着梁熙因为自己的沉默而心慌,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甚至没话找话说,胸口的那种闷痛竟然消失了。
手里拿着的是梁熙买来的麦芽糖,吃的时候会粘住牙齿,可是很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叨叨不休的梁熙,嗯,这感觉还不错。
放灯自然是很美的,只是没等到那几盏压轴的大灯,因为皇后派来的侍卫找到了他们,梁熙再不愿意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和蔺秋坐上宫轿,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宫了。
过了几日,礼部尚书在朝堂上提到,依大梁国律例,太子成亲后要选择一个贫困县下放两年,做当地的父母官,以了解民生,为将来继承大统做准备,现在太子既然已经成亲,是否需要出去历练?
“朕竟不知还有此等律例。”梁洪烈听得也不由一愣。也难怪他吃惊,大梁国历史上的那些个皇帝和太子,就没有一个是为民考虑的,别说懂民生,大概连麦子和稻子都分不清吧。
虽然梁洪烈当初是起义夺的皇位,可是却没改大梁国的国号,用的也是以前的律例,毕竟他姓
梁,原本就是是大梁国的皇族。
孙尚书很想告诉皇帝,不是自家那不孝的女儿,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回陛下,此律出自《□□皇律》。”
说到《□□皇律》,梁洪烈的脸色顿时黑了。
《□□皇律》是大梁国开国皇帝亲手所写,里面洋洋洒洒两千多条律例,全部是用来规范皇室成员的,从皇帝、皇后、皇子、妃子……一直到各藩王的家眷,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包括在内。
说到这位开国皇帝,那可真是个奇人。他早年一心造反,屡败屡战,最终做了皇帝。中年与文臣斗,与武将斗,每个月都会砍几个脑袋。到了晚年一心修书,修的还是律法,而且还是专门针对自己和儿孙的。
用他的话来说,只要他的子孙能依照《□□皇律》行事,大梁国就会延绵万载而不灭。只是很可惜的是,他刚死,他的儿子就把他辛苦写成的《□□皇律》彻底摒弃了,无他,实在是里面的规则太多了,连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有无数个规定,这不是律法,这分明就是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上厕所都便秘的神物啊。
梁洪烈很纠结,让太子去做个县令,他肯定天天溜出去玩,不理民生,不管正事,最后那个县里的人不是被饿死,就是被饿死,嗯,不可能有别的选择。不让太子去吧,写皇律的开国皇帝也是他的先祖,虽然大梁国的人都知道那皇律有多搞笑,他也不能明着违背。
都是孙畅这老东西,居然当殿说这事,让朕没了回旋的余地。梁洪烈看着孙尚书,眼神很不善。
孙尚书一脸的恭敬加严肃,心里也很无奈,被女儿逼到这份上,大梁国大概也就他一个了,不过为了最后的那几坛百年佳酿,被皇帝瞪两眼算什么。
这边还在眼神交流,那边陈简出列说:“陛下,大皇子殿下当年也曾为雁鸣县令。”
皇长子天资聪慧,小小年纪就已经表现出不凡的管理才能,十二岁时曾在雁鸣县做过半年多的县令,肃清吏治、审理积案,被当地百姓称为神童县令。
想到死去的皇长子,梁洪烈脸色不由的有些暗淡,原本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梁熙如果也去历练一下,或许、可能、大概……也能有所成长……吧……
就这样,在梁熙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将要被发配到某贫困县,为当地的民生事业做出贡献,真是可喜可贺。
为什么说梁熙不知情?他原本不是要每日听政的吗?
哦,是的,原本的确是要每日听政,只是在偷溜出宫被捉之后,梁熙被狠狠的打了一顿板子,还是梁洪烈亲手打的,生生的把他两股打得皮开肉绽,现在的他只能趴在床上,对着两个一脸严肃的老嬷嬷。
午膳时分,蔺秋从坤宁宫回来,正好见到梁熙趴在床上扭来扭去的,明显是闲得发慌。
“秋儿,你回来了。”梁熙眼睛一亮。自从那日溜出宫去,为了在外不暴露身份,梁熙喊了蔺秋几声“秋儿”,回宫之后觉得再喊“太子妃”实在是过于生分,干脆就一直喊他“秋儿”了。
蔺秋点了点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开始翻看从皇后那里拿来的几本新账簿。
就在蔺秋去雁归山田庄的这段时间里,京城的内帑生意几乎全部受到打压,酒楼、当铺、银楼、绸缎庄……的生意全部下跌了近一半,而且这种打压还在向周边郡县辐射。
內帑被打压这种事情还不好查,人家又没砸你的店,也没踢你的门,就是在你隔壁开了个和你一样的店,买了和你一样的东西,东西的价格和成本价一样……而已。在没有市场管理条例,不懂得什么叫恶性竞争的大梁国,即使被打压的是內帑,也只能偷偷的查。
可是几乎所有的店铺全是一样的,先是在內帑店铺的附近开一家相同的店,然后高价从某酒楼、当铺、银楼……挖一个掌柜,让那掌柜负责管理店铺,工作只有一个,就是把隔壁店铺的客人全都抢走,而幕后的人竟然奇异的一个也找不出来。
蔺秋手中的账簿是五家银楼的,这五家银楼有京城最好的师傅,打造的饰物曾经让京城里的妇人趋之若鹜,可是现在却门可罗雀,全被周围新开的几家银楼替代了。同样的款式、同样的重量,那些新开的店铺比这五家银楼便宜了许多,虽说手工或许不如这五家的精细,但人都是贪便宜的。
“本宫见太子妃最近十分清闲,就将这五个银楼也管起来吧。”即使再不满梁熙的贪玩,对于他被打,楚皇后还是很心疼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也因此对蔺秋有些不满,不仅不劝着,还跟着梁熙一起出去瞎混,干脆给你找点事情做,至于蔺秋能不能把银楼管好了,楚皇后到是一点也不担心,反正生意已经坏成这样了,再怎么样也亏不到那里去。
蔺秋到是有点高兴,又有任务可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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