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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备多日的寿宴直接over,又兼波澜双双叠起,南府直折腾到后半夜,各处院落才陆陆续续熄灭烛火,陷入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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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虽突发骤变,不过有父母叔伯兄长各处周全,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南姗因插不上什么手,便只负责看顾南梵和南芙,不让二人淘气以免生事,夜深之后,便也和南芙一块宽衣歇下,不知过了许久,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听到一团嘈杂纷乱的呼喊声。
南姗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耳边吵得慌,不由睁开了眼睛,正纳闷又出了何事,外头的呼喊声已由远及近:“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三老爷院里走水了,都快来救火——”
伴随着混乱的呼喊声,还有急促的铜锣声,直铛铛铛敲得震天响,一听清是走水,南姗打了一个大激灵后,瞌睡虫当场跑得半只不剩,脑袋瞬间清明万分,直接以鲤鱼翻身的速度弹坐起来,一手扯帷帐往外瞧,大声唤道:“夏桂!夏枝!”一手又推里侧还睡着的南芙:“小芙儿,醒醒!快醒醒!”
“来了!来了!”穿着中衣的夏枝擎着小烛台,脚步快速地推门进来,安抚道:“小姐先别着急,奴婢刚在外头瞧了下,是后头三老爷那院里走了水,没到咱们这里,小姐先别慌。”
南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略微平静一点点,她听到走水的那一刻,无异于听到地震一般惊恐,到古代这十多年来,半夜走水以致于宅子化为涂炭的例子,实在不要太多,真是奇了个怪了,南家在管治灯火烛油方面一惯严厉,到底怎么会起火的!
老窝都起火了,谁还有半丝困意,一个个都匆忙穿衣出门,有把力气地都拎桶端盆,跑着去救火,南姗携着南芙出去的时候,还能看到正耀武扬威的红火光,南姗看得暗暗跺脚,且低声咒骂道:“可恶的鬼天气,怎么还有风。”
其实,春风吹打在脸上的感觉,本来是极其舒服和煦的,但是,若是在家里正着火的时候,不管你是大风小风,还是暖风寒风,通通都让人有破口大骂的冲动。
南家主子安置的院落中,南老夫人居西侧院,南珏大伯居正院,南瑾老爹和南琦三叔均在东侧院,各家子女的院落附依自己爹娘周围,若南琦三叔那里的火势蔓延开去,不仅自己那房要全部遭殃,连带着大房正院和居于前头的二房也难免于祸,善了个哉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谨慎!
好在,人多力量大,南笙哥哥都亲自上阵去灭火,春风刮得也不大,又是断断续续的吹吹停停,火势渐渐衰弱,很快,最后一丝火苗被扑灭,因失火点是西厢最末的房间,离南琦三叔的主屋尚有一大截,最后结果,西厢房连带游廊全部烧毁,大院门也被烧得乌漆八黑,主屋损失倒不大,只烧着了两间小耳房。
房屋坍塌零乱,焚烧的气味甚是刺鼻,水渍流得到处都是,南琦三叔的脸色比夜幕还黑,西厢最末的房间是三房庶子南鸿所居,失火之时,三房另一庶子南陶也在其内。
跪在地上的南鸿和南陶,深深低垂着脑袋,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南琦直接一人踹了一记窝心脚,语气森然,怒意厚发:“两个混账东西!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许说一个假字,不然,老子揭了你们的皮!”
南鸿脑袋磕地,颤着声音断续回答:“回……父亲,我和陶哥儿在……在写方先生留……留的功课,不小心睡……睡了过去,失手打……打翻了烛台,就……就烧着了……儿子……儿子真不是故意的……求父亲原谅……”
半夜失火,被身边妈妈扶着的叶氏,着实气了个半死,听到南鸿的狡辩之语,一阵一阵的怒气往胸口涌,直接不顾身份体面的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你们这两个贱种,到底是个什么下胚种子,我会不知道!少给老娘胡扯!再不说实话,我打断你们的腿!”
南陶连连磕头求饶,说话的语句倒挺流利,不打半个疙瘩:“回父亲,确实是鸿哥儿说的那样,我们兄弟真的在写功课,巧莲可以作证的,后来因着太困了,功课又还没写完,便想着先睡一会歇歇再写,哪知会失手打翻了蜡烛,真的不是有心之失,求父亲饶命。”
南琦三叔怒吼一声:“巧莲!你来说!”
巧莲在三老爷的爆吼声中,从丫鬟堆中走出,跪地后言道:“回老爷的话,陶少爷确实来寻了鸿少爷写功课,奴婢也一直在旁边看着,二更天的时候,鸿少爷见奴婢困得厉害,便打发奴婢先去睡了,后来,不知怎的,就起火了……”
说到最后,巧莲的声音已越来越低,反正不管怎样,她都有不可推却的责任,在主子之前去就寝,本就不合规矩,倘若她一直看在旁边,自然不会有什么走水之事,哪怕是真的不小心翻了烛台,只要及时扑灭,哪会烧起来这么大的火,总之,她确实是失职了,也不知会受到什么惩罚。
这时,冷眼看了半天的南瑾,木着脸对次子南砚道:“砚儿,你将南鸿和南陶带走,单独去问个清楚,问明了缘由就来回我。”又对四周的一众人道:“其余的人,都回去歇着吧。”说罢,当先扭头走人。
南姗本来想到南琦三叔处瞧一瞧,却被温氏派来安抚的康妈妈拦住:“小姐,您好好待在院里,千万别乱走,外头乱糟糟的,惊着了您不好,夫人会担心的,小姐也别怕,老奴就在这里陪着您和孙小姐。”康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南琦三叔院里仍是火光冲天。
等了好一会儿,到外头探情况的夏桂才回来:“火已经扑灭了,是从鸿少爷屋里先着起来的,鸿少爷说是写功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才失手弄翻了烛台,他的丫鬟巧莲也说他在写功课,不过,二老爷好像不信,让砚二爷把两人单独带走问话去了。”
见事情已暂时平息,康妈妈才笑着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多亏佛祖保佑,没事了就好,小姐不知道,夫人听说后头起火的时候,吓得跟什么似的……”看着床上已又瞌睡的南芙,再道:“小姐也别跟着担心了,快回去睡吧。”说着,又吩咐南姗的大丫鬟夏桂和夏枝,语气略严厉:“快服侍小姐歇息,屋里点有烛火时,都警醒着点,不可出半丝差错。”夏桂和夏枝忙纷纷应是。
再次回到床上的南姗,躺了许久许久,模糊的睡意才悄然袭来,然后,直接睡到日上快三竿,伸展着懒腰的南姗,打着长长的呵欠,感慨,好久都没睡到过自然醒了,话说,她的俩大闹钟怎么没有叫她起床——南姗掀开帘子,轻唤:“夏枝,夏枝。”
“来了。”夏枝在外头轻巧地应了一声,很快轻轻推开门进来,满面笑容道:“小姐睡醒啦。”
南姗忍不住又掩嘴打一个美美的呵欠,声音含糊道:“夏枝姐姐,你以前唤我起床,都跟勾魂似的,怎么今日没催我起床啊。”
夏枝动作麻利地挽起半幅帐帘,因见小南芙还在闭眼酣睡,故而只悄声道:“以往每早都要给老夫人请安,小姐哪能迟到缺席呢,今日老夫人不在府内,昨晚半夜三更又被吵醒,夫人一早就打发人来传话,让您和孙小姐多睡会,千万别吵醒您两个,只要不睡过午饭点就成。”
南姗只穿着月白缎子的里衣下床,边用手打理着肩头的长发,边问道:“昨晚走水的原因查清楚了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南芙还在熟睡中,南姗便到隔壁的左次间净面,夏桂低声说道:“都查清楚了,夫人院里的春桃姐姐来传话时,悄悄给我们两个说了,才不是他们说的什么失手打翻烛台,方先生确实留有功课不假,三房那两位少爷,打发巧莲去睡后,便丢开了书本纸笔,却玩起了骰子赌钱,因那鸿少爷赌输了却耍赖,陶少爷不依,两人先是拌了几句嘴,后来陶少爷气极了,便动起了手,谁知一下子就把烛台打翻了,蜡烛先烧着了他们搁在里头的书本,火星又喷溅到纱帘上,他们慌乱之下,随手拿着手边的靠枕去扑火,结果火越扑越大,鸿少爷怕得要死,生怕三老爷狠狠揍他,陶少爷便和他商量着说是睡着后失手打翻的,罚肯定还会罚,不过,总会稍微轻一些……他们被砚二爷带走后,也不知砚二爷使了什么法子,反正没听到什么打板子的声音,他们两个很快都说了实话,审问之后就送回给了三老爷,三老爷亲自抡棍子,一人揍了好几十下,听说,把两个少爷都打昏死过去了。”
南姗听得只能:“……”赌博果然是会乱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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