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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姗与萧清淮乘车归府后,停了小半晌的雪,又密密麻麻飘落下来,南姗接了几朵洁白晶莹的雪花儿,触掌即消,只留下几点冰冰的凉意,半歪了脑袋,笑得一脸明媚俏皮,似乎已全然忘了皇宫中的不愉快:“殿下,又开始下雪了,咱们去花园里踩会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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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淮眉目舒展,声音是融融的温暖:“就说你还是个爱玩的孩子,你偏跟我狡辩,我好容易给你捂热的手,你不说好好揣着,还露出来接雪玩儿,生怕凉得不够快啊……”携了小妻子白皙纤纤的手掌,再道:“小姑娘家家的,身子不耐冻,早上才打了几个喷嚏,这么快就忘了,别是染了风寒才好,现在,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屋里,好好暖和着吧,等天放晴了,咱们再去花园逛会儿。”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呃,那还是回屋吧。
南姗出嫁后的日子,若除开每次的皇宫一游,基本算是称心如意,小五同志千依百顺,府中下人恭敬有礼,又没有妾室通房碍眼,啧,她这算是掉进福窝窝了么……
天色刚刚擦黑之际,南姗与萧清淮已用罢晚膳,云芳吩咐人撤了杯碗筷碟,又指挥夏桂夏枝铺床燃香,一切收拾妥当后,便福身告退,南姗捧着孙正英送来的各处庄子佃户名单,映着明亮的灯烛,才粗粗翻扫了几页,已被小五同志拈指夺走,顺手扔到雕着如意海棠的炕桌,然后弯腰抱起南姗。
南姗双臂拢圈着萧清淮的颈子,嘟嘴道:“殿下,我在做正事呢。”
萧清淮眉如春风,嘴角微微勾翘而起,低声戏谑道:“那个算什么正事,天色已晚,你陪我早早歇着,这才是正事。”
南姗默默低垂下眼睫,红了脸小声提议道:“……殿下,咱们今晚能不那个么?”萧清淮先生,你稍微节制点吧。
萧清淮轻轻失笑道:“不能哪个?”
南姗抬脸,瞪眼——装什么糊涂?
萧清淮抵了抵南姗的额头,低声道:“今晨起得本就早,又在宫里待了大半日,我怕你累着,想让你早点歇着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南姗瞬时大囧,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么,不由变成一只缩头乌龟,将脸深埋到小五同志的肩头,回到温暖和融的卧房后,南姗卸了钗环,换好寝衣,和萧清淮一人钻一床被褥。
静悄悄的夜里,房外簌簌的风雪声依稀可闻,被小五同志连人带被搂着的南姗,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只一小会儿,被窝内便扒进去一只手,不老实的摸来摸去,南姗拿手去阻挡,拉长着声调低唤道:“殿下……”
有浓热的气息喷到南姗脸上,锦绣团帐外灯光朦胧,只听萧清淮语气亲昵:“乖宝贝,我突然记起来,你今儿个有歇午觉,现在应该不太累……”
“所以呢?”南姗语调幽幽的问,话音刚落,一个温热的身子便滚了进来,紧紧密密的贴压在身上,南姗搂住在脖间乱啃的脑袋:“殿下又说话不算话……”萧清淮低低的笑:“真是傻姑娘,有哪个男的会在自己媳妇跟前当柳下惠呀……”
屋内渐渐春情似火,热情无边,浑身滚烫的南姗,发觉萧小五同志悟性极高,不过几日的尝试经验,已能把两人的和谐生活调配的挺和谐。
这头的新婚小夫妻,在锦绣被丛里纠缠欢爱,弥漫出一股浓温郁暖的气息,而风雪之夜的皇宫里,却有人跪在茫茫的寒雪之中,直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成了雪人。
腊月初十的午后,皇帝萧元德突然传召钱三国舅、钱三夫人以及其女钱彩蝶入宫,簌簌飘落的鹅毛大雪中,正搂着美妾吃酒作乐的钱三国舅,只能撇下娇滴滴的美妾,领着老婆和女儿入宫面圣。
三人被引至皇帝处理朝政的御书房,跪地叩拜后却未被允平身,钱国舅再目中无人,也不敢随意起身,只能老老实实跪趴着,不一会儿,只觉膝盖发疼,腰酸背软,难受的要死,偷偷抬起眼睛,只见宽长的御案后头,皇帝正在埋头批奏折,似乎忘了他们一般。
待皇帝终于搁下御笔,从御案后挪步至三人跟前时,钱国舅的膝盖因跪的太久,早已失去了知觉,老腰也再撑不住的摔躺在地,又十分艰难的爬起,朝站在身前的皇帝表哥磕头,可一张嘴说话,便散出一股子刺鼻的酒味:“微臣失态,请皇上恕罪。”
皇帝瞧了一会体型臃肿的钱三国舅,没搭理他,只脚步一抬,宝蓝色绣龙纹的靴子已走到钱彩蝶眼前,钱彩蝶想是心里忐忑惧怕,身子微颤间,头上发钗垂着的珍珠流苏,发出珠圆玉润的声响。
“太后有意将你许给五皇子为侧妃,你心里可愿意?”萧元德在钱彩蝶眼前静站片刻后,语气淡淡的说了第一句话。
钱彩蝶自幼娇生惯养,何曾这般长时间跪地过,此刻跪的浑身不自在,却不敢喊冤叫屈半句,听到头顶皇帝姑丈的问话,低着头细声细气答道:“臣女愿意听从太后娘娘的安排。”
萧元德再道:“撇开太后的意思,朕想知道的是,你自己心里是否愿意?要说实话。”
钱彩蝶咬了咬唇,她若答不乐意,兴许皇上会顺水推舟,真依着她的意思,可五皇子那般俊秀清雅,她心仪许久,早有想嫁给他的念头,但是之前,皇上既不允她做太子妃,也不允她做五皇子妃,太子娶了祝氏,五皇子又娶了南氏,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她就再没可能接近五皇子了……
心思电转间,钱彩蝶嘴里已小声应道:“臣女心里……也愿意。”南氏克死她六哥,害她三哥入狱,又抢了她喜欢的心上人,她早……恨死她了,只要能进五皇子府,她有太后和皇后的扶持,迟早能成为五皇子的正妃。
萧元德眉宇未动半分,只继续道:“朕已问过五皇子,五皇子说不愿纳你为侧妃,你可还愿意入五皇子府?”
钱彩蝶眼中闪过一抹难堪,低垂着头,半晌语默的答不上话。
萧元德微挑眉峰,道:“有人敢不答朕的问话,朕还是头一遭遇到……怎么,朕的问题很难回答么?”
钱彩蝶心头一惊,忙定了定神,勉强答道:“臣女……臣女愿意。”
萧元德听罢走动几步,来到钱三夫人面前,语气平淡:“你女儿愿做五皇子的侧妃,你是她的亲娘,你可同意?”
钱家这辈一共有三支嫡脉,长房的嫡女是太子妃,二房的庶女是太子侧妃,偏她三房没和皇室子孙搭上半点亲,唯一的女儿恰到婚龄时,长房出的太子妃刚巧死了,她满心以为太后能将女儿推到太子妃的位置,哪知竟没成事。
皇上的一众儿子里头,五皇子刚成年,又还没娶妃,女儿日后能做个王妃也不错,遂在太后跟前进言许多,太后应下此事,哪知又没成事,没成便也罢了,最让她抓心挠肝的是,五皇子竟娶了南氏为正妻!!!
南氏她爹拒绝她的提亲,这份气她也能忍下不提,可自己就两个亲生儿子,一个被南氏克上了黄泉路,另一个也算因南氏之故,直到现在还坐着大牢,这怎能不让她恨死南家!巧的是,皇后又找她商量,想将女儿送给五皇子做侧妃,暂时性的,以后一定会把她扶正。
一想到能除了南氏报仇,女儿又能做王妃之尊,更兼女儿对五皇子挺有意思,钱三夫人很是有点心动……听着皇帝的问话,钱三夫人垂着脑袋回道:“臣妇就她一个女儿,自幼疼爱着养大,极少逆她的心意,她喜欢五皇子许久了,臣妇想成全她,所以……同意。”
“你们三个,都给朕跪到外头去。”萧元德说完这句话,又坐回御案之后,端着苏有亮刚奉上的热茶,轻轻吹着慢饮。
钱三国舅大惊失色,还要跪?正踌躇着要不要说话时,忽听萧元德冷冷道:“不许跪在廊下,给朕跪到台阶下面去。”
外头可还飘着大雪呢,那样罚跪不得折腾死他啊……钱国舅仗着和皇帝的表亲关系,壮着胆子认错道:“皇上,微臣已知道错了,臣是被身边的人挑唆,脑瓜一时糊涂,才会犯下大错,以后再不敢犯了,求您再给臣一次机会吧,”
萧元德淡漠的目光瞅着钱三国舅,嗤声道:“这可不是你头一回打死人,如今更长本事,连言官的府邸都敢砸了,朕瞧你不是脑瓜糊涂,你压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谁给你这么大胆子?”语气渐带了森然的怒意:“已知道错了?日日不离酒色脂粉堆,你就是这样知道错的!还以后不敢再犯?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一眼桌案边的苏有亮,寒声道:“把他拖出去跪着,他若嚷嚷一声,就打十下廷杖,若嚷嚷两声,就打二十廷杖。”
钱三国舅瞧皇帝的架势,像是要来真的,心中这才真的惊惶起来,忙连连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以前都是声疾色厉的训斥他,虽也打过两回板子,可从没有在大雪天里罚跪的呀。
萧元德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碗,绷着脸吩咐:“堵上嘴,先打十廷杖。”
有两个内廷侍卫飞快奔进,将钱国舅堵了嘴,动作甚是麻利的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头就响起‘啪啪啪’的廷杖声,以及钱三国舅痛苦的闷哼声,钱三夫人和钱彩蝶惊呆了,双双惨白了脸色,软软坐倒地面。
萧元德睨着钱三夫人,淡淡道:“数月前,你不是还哭哭啼啼求太后做主,想让五皇子妃给你儿子偿命么,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愿意自己女儿和她共事一夫了,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又瞟向钱彩蝶:“至于你,一个大家小姐,却一门心思想做妾,不知道什么是丢人现眼么?”
“都给朕出去跪着,谁敢哭嚷一句,一样打廷杖。”
钱三夫人和钱彩蝶踉跄着步伐出去后,过了一小会儿,有个太监进殿回话,恭恭敬敬回禀道:“启禀皇上,钱世冲已带到,就等候在殿外。”
萧元德缓缓摊开一本奏折,问道:“你去刑部大牢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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