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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的简易周岁礼过后,南姗再度过上好吃好喝好睡的猪头生活,养得一派气色滋润,容色娇艳,到了四月中旬时,皇四女安乐公主大婚,南姗捧着略微显怀的肚子,到皇宫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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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大婚,便是勤政繁忙如皇帝老爷,今日也疏政一天,与一众晚辈闲话家常,南姗则与一堆珠光宝气的女眷,轮流向安乐公主说吉利话,这份差事,南姗已做得颇是熟练,送出祝福语后,南姗便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待着,过不多久,便见南芙挽着萧清湘的胳膊,款款而来。
近至前来,南芙笑容甜美,对南姗身姿轻灵的福了一福,嗓音明丽轻快:“给姑姑请安。”
南姗冲已长成大姑娘的南芙招招手,一脸亲切道:“芙儿快过来,让姑姑瞧瞧是不是又变俊了。”拉了已体态窈窕的南芙在手,南姗对坐下的萧清湘问候道:“大嫂嫂近来可好?茜姐儿又长大好些了罢,家里也都安好吧。”
萧清湘温声笑道:“都好,近来天气暖和,茜姐儿整日想逛花园,放风筝,**玩得不行,呶,都是芙儿领着她玩,不使人去叫,俩人都不知道回屋歇会儿。”
南姗明眸流转,伸出纤纤指尖,轻摁一下南芙的额头,笑嗔道:“你呀,眼瞅着明年就要嫁人了,还不专心绣你的嫁妆,就知道和妹妹贪玩儿。”
南芙脸上飞起红霞,却脸皮颇有厚度地嘀咕道:“我每天都有在绣的嘛,我还抽空给姑姑肚子里的三表弟绣了个小肚兜呢,噢,就是还没做好,等做好了就让人送去……”
南姗刚想开口说,请叫她肚里的娃娃为三表妹,不仅是要当爹的萧清淮先生,又要当大哥的萧明昭同志,也强烈同意有个小甜甜妹妹,南芙却已飞快歪了脑袋,贴到南姗耳边轻声说话,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架势:“姑姑,咱们全家都安好,只毅七叔最不好……”
南姗很想拍一下南芙的肩膀,对她大声说一句‘’,咳咳,为了保持优雅贤淑的形象,却只能轻声低笑道:“快说来听听。”每次听到南毅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时,南姗就很莫名的感到酸爽,叫你丫以前爽歪歪,现在叫你歪歪爽。
自打南珏大伯退休后,南毅便每天被十二分严格的看着念书,还是一对一式的授课方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惨,念书迟到了,听课不专心,上课打瞌睡,完不成功课,通通都要打手心,南毅气急了,忍不住对老爹咆哮:“您老把我的手都打成猪蹄子了,我还怎么拿笔写字啊!”
此话一出,南毅受罚的待遇顿时升级——改打**。
据常来探望南姗的嫂子们爆料,要不是有南老夫人多次阻拦,南毅早不知**开出多少回红艳艳的血花了。
南毅自打去年夏天终于成了婚,嗯,在新婚三日之后,再度过上很苦逼的日子,据爆料的人转述,大致就是南毅白天要看亲爹的菊花式皱纹脸,晚上又要看张氏貌不惊人的太寻常面孔,便是不歇在张氏屋里,老爹亲自安排给他的两个通房,也基本没啥食欲下咽,因为那俩姑娘比张氏更貌不惊人,一天到晚见不着点美好的面孔,南毅同志简直感觉天要绝他……
暗无天日的生活过了快一年,南毅已不知多少回向南老夫人申请,请给我纳个貌美如花的美妾吧,南老夫人那里自然很好通过,可到了南珏大伯这里,就跟船撞岸似的,怎么也通不过。
近日,南毅再度提起纳妾之事,且打出‘一切为了繁衍子嗣’的招牌,张氏嫁给南毅已有十个月,如今还没有受孕,其实这也还算正常,生孩子又不是蒸包子,只要捏一个,就能蒸出来一个,怀孕也很讲天时地利人和的说。
儿媳妇进门尚不足一年,又不是好几年都没开怀,你急着繁衍哪门子子嗣啊,分明还是色迷心窍,耽于享乐,不求上进,于是,南珏大伯依旧不准。
为了能弄个美娇娘回来,南毅也是蛮拼的,不惜下血本污蔑张氏怕是不会生孩子,不然,为啥咋迟迟没有身孕咧。
南珏大伯气得简直要飞天成仙了,将南毅揍了一顿后,又把南毅现在仅有的两个通房停了职,叫南毅专心和张氏生嫡子,并且发话——生不出嫡子,你就别想再添屋里人。
这道晴天霹雳砸下来,劈得南毅很想死一死,如今正躺在床上养臀伤,外加装死的哼哼,**孙被打,南老夫人又在气鼓鼓地和长子闹别扭,南珏大伯现在最富裕的便是时间,颇有耐心和精力的与老娘磨着。
听完南毅的最新惨状,南姗这回倒兴奋不起来了,只为张氏惋惜怜悯,南姗没见过张氏几次,每次见面的机会也很短,最直接的感官印象,便是张氏的话很少,给人一种沉默的冷漠感,不过,据温氏闲话之时所言,张氏倒和小杨氏处的不错。
为张氏的处境可惜之际,南姗不免又想到叶氏,便低声问南芙:“芙儿,你三祖母近来如何?”
南芙瞟了一眼远处的太子妃祝氏,眸光离合不定,然后才与南姗悄语道:“……经常后悔的哭,说不该由着十三姑姑,才短短一年的功夫,就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十三姑姑最后一面都见不着……”顿了一顿,才嘀咕着继续道:“三祖母哭得声泪俱下,是挺可怜,可是……可是当初,大伙儿都劝十三姑姑打消进宫的心思,十三姑姑不听劝,便叫三祖母帮着劝,可是……现在弄成这样,这到底该怨谁呀……”
是啊,到底该怨谁呢……正唏嘘感慨之时,忽听喜嬷嬷高声笑着道:“吉时到!”
人流簇拥着搭上红盖头的安乐公主,出了内殿寝宫,到正厅去叩别皇帝皇后,萧清淮对南姗的嘱咐是,别往人堆里扎,离人堆越远越好,对跟随在南姗左右的人吩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六个方位都要照看仔细,若王妃有任何意外闪失,你们就都别活了。
是以,南姗走在人流的最末尾,跟随南姗入宫的侍女,精神力全部都在高度集中着,丝毫没有瞧热闹的兴致,待安乐公主与驸马爷行完叩别礼,便该上花轿出宫,皇室公主出嫁,亦是先在夫家办喜宴,三日之后,驸马再随公主搬进公主府,素日隔上几天,回夫婿家探望一番便是,模式与南姗基本雷同,区别不过是,公主去婆家时,婆婆要仔细瞧公主的脸色,而南姗去婆家时,要仔细瞧婆婆的脸色。
坐在皇帝身畔的钱皇后,脸色并不好,脸上堆出来的笑意,很刻意,也很勉强,南姗很想往她脸上吐两口唾沫,据小包子阐述,当御医报说南妩难产,大人胎儿恐难两全之际,钱皇后张口便道——皇嗣为重,自是保胎儿。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迟疑,一点思考为难的表现都没有,呵,真该叫她躺到产床上,体验一把随意被人抛弃性命时,心里会是什么感觉,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或许刚好遇到老天爷睁眼,钱皇后日夜烧香跪拜佛祖,一直期盼多个孙子,到头来,从血淋淋母体里抱出来的,却偏偏是个孙女。
噢,对了,钱皇后目前唯一的孙子,已三岁过半,还在贵人语迟着,已经许久没在人前露过面了。
黄昏日暮中,南姗走出宴饮的大殿,暖风拂面,花开正好,体形优美的海棠树枝头,绽满点点吐蕊的绯红花朵,在轻轻扬扬的微风中摇曳起伏,如画一般美好的景致,缓步绕过一片海棠花林,萧清淮迎面走来。
云芳往后退几步,萧清淮亲自扶住南姗的胳膊,轻声问道:“可有累着?”
南姗摇了摇头,再补充答道:“除了不能躺,整整坐了大半天,去哪里累着。”
萧清淮拉着南姗缓缓前走,又道:“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罢。”
南姗又摇了摇头,轻声道:“姑姑在旁边看着呢,我哪敢偷吃哟。”
萧清淮低笑一下,偷偷叫了一声‘小馋猫’,继续问道:“想石头和豆豆么?”
南姗这回不摇头了,略苦着脸道:“当然想啊,咱们快一天都没在府里,也不知他俩闹脾气了没。”
萧清淮轻轻‘唔’了一下,自我感悟道:“我猜没有。”
南姗目光狐疑地瞥向萧清淮:“你怎么知道没有?”小孩子的情绪是最难琢磨的,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小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的好嘛。
萧清淮俊眉微挑,大言不惭道:“要不然打个赌,石头或者豆豆但凡有一个闹脾气了,我念一本书给你听,书名由你定,若是他们都很乖,一个也没有闹脾气,你弹一首曲子给我听,曲名由我定,如何?”
南姗深深看一眼萧清淮,语气幽幽:“王爷可真疼你女儿啊,只怕以后有了她,我都不知该被挤到哪个旮旯里去了。”南姗给肚子里的娃娃做胎教,一是念书,二是弹琴。
萧清淮微微失笑一下,偷偷捏了两下南姗的胳膊,低声笑道:“那自从有了石头和豆豆,你还常把我忘在旮旯角里呢,我都没舍得说过你。”
两人一边悄声嘀咕,一边携手缓缓而行,黄昏暮阳中,宽阔的青石板路上,拉出两道相依相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