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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星川注意到了,就问隋心:
“你,你是不是有点冷?”
隋心抱着胳膊点点头,刘星川连忙说:
“那我们下去吧,下去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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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下山去,因为这会儿刘星川想学绅士也学不起来,大夏天人人只得一件贴身短袖,再没有多的外套了。
隋心忽然想起来,从前她在大学里就是和向海走过这样的后山,那时候已经深秋了,向海把他的牛仔外套脱下来,披在隋心的身上。
那是隋心第一次穿向海的衣服,第一次接触到向海的体温,所以记得很清楚。
没错,那时候隋心还是温暖而感动的小小少女,沉浸在爱情的小溪流里,飘飘荡荡不知所往,恋爱中的人都是那副德性。
下了山,隋心和刘星川又来到校园的荷池边,晚荷的叶片已然萧疏却依然阔朗,荷花池边是一条梧桐夹道,那两排老梧桐依然郁郁葱葱。
荷花池另一边的小广场,曾经都晒满了被子,现在是夏天,没人晒出来,只有凌霄花攀爬一条小走廊。
隋心想,这里又何尝不是花前月下的地点之一。
随心还记得那个十八岁的女孩,踮起脚尖亲吻向海的脸庞,那刹那,看见凌霄花藤的枝蔓在半透明的夜空背景之下,画着美丽的剪影。
隋心只要一想起前世和向海在这里谈过感天动地的恋爱,就为自己觉得羞耻,甚至感觉那些都不是真的。
这种感觉在她进入婚姻以后也有过,就是每当想起相爱时光,早已经不是甜蜜,而是无法理解当时的自己。什么情什么爱,进了婚姻都是坟墓,尤其是进入了那样一个强势霸道的婆家,个人生活完全无从谈起。
那当真不是和一个男人结婚,而是和一个家庭结婚。
眼看隋心一直走神,刘星川也不敢说什么,就亦步亦趋的跟着,这哪里是他俩一起在逛校园,明明是隋心一直引领着他了。
隋心想,这哪是逛校园,着简直是回忆场,问题是,偏偏她根本就不想回想起来。
走到学校东门附近的时候,刘星川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说:
“隋心你看,这是爬山虎。”
隋心给面子的笑了笑。
只见茂盛的叶子爬满了墙壁,一直蔓延到四层高的楼顶之上,还有一些触须用力的伸向高空,伸向隔壁的砖墙,那里又是一栋建筑。
隋心看着这里的环境和场景,不免又想起一件事来。
前世的某一年,大约是隋心读大四即将毕业的那一年,隋心正在准备考研的事情,向海已经在王珍珍所在的银行实习了,那时候他一直很忙,隋心很少才能见得到他。
有那么一次,隋心从这面爬山虎墙壁下过,迎面遇见向海和他的一个同事,向海见了,只是跟那个同事介绍说“这是我的同学”,而且距离一下子拉开的很明显,让隋心感觉分外怪异。
那时候隋心感到十分的愤怒,碍于人前,什么也没说,礼貌的打了招呼就走了。事后才知道,向海在王珍珍的银行实习的时候,王珍珍特意交待他,不要跟同事们说自己有女朋友了,那样影响很不好。
王珍珍还说:
“我希望你在行里实习的时候,就树立起一个良好的形象,别人努力了十分,你要努力十二分,要让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所以感情的事也不要带进来,我希望大家看到我的儿子,是一个品学兼优、工作能力很强的人,而不是一个耽于儿女情长的人。”
之后向海就严格的按照王珍珍的要求操作,对所有同事隐瞒自己在学校里有一个女朋友的存在。
隋心听了向海后来的解释,实在不能理解王珍珍的说法,更不能理解向海切实执行的行动。
是那可悲的自尊心让隋心过不去。
她问向海:
“难道我很不堪吗,所以你要这么辛苦隐瞒我?”
向海很歉疚的解释说:
“不是这样的,你看我在学校里都是光明正大的拉着你的手,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站在我身边。可是在我妈那里,她一向要强,总是跟所有下属说,男子汉不到三十岁顶天立地,不到三十岁事业有成的时候,谈恋爱都是没出息的。每当有人找到我妈给我介绍对象,她都说我要到三十才会考虑这件事。所以,我确实不好在行里说,我已经谈恋爱了,那不是打我妈的脸吗?”
隋心听了,一片默然不语,她就是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想到王珍珍这四年来对自己轻蔑的漠视,连见也不曾见过一面。
隋心当下只觉得委屈万分,可是看着向海真诚的百口莫辩的为难模样,隋心置气了几天,后来还是原谅了他。
直到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一件。
向海的手机短信箱里,一向都存满了他和隋心的来往信息,选的都是一些重要的、甜蜜的或者温暖的信息。
这个隋心是知道的,向海还曾经说,他一存就存了三年,没事的时候,吵架了的时候,还会把那些短信翻出来看,就会觉得很珍惜。
可是有一天,隋心无意中发现向海的短信箱全部清空了,那时候,她还是一个爱看向海手机的小女孩,和所有小女生一样。
隋心发现向海不再存着自己的短信的时候,一刹那觉得很诧异,就直接问起来。
向海尴尬的说:
“是这样的,我和行里一个同事出去办业务,然后那个,那个,他手机忘带了,就拿我的手机用。我担心他看到这些,就是,就是怕万一,我就赶快清空了,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其实我心里难过的很,我一点儿也不想把他们删除。”
隋心当时真的觉得很好笑,表情大概也很难看:
“你真的不想删除,可是你就为了隐瞒有女友的事实,就把这些东西都删除了。”
“不是这样的,隋心,你听我解释,我也很后悔。”向海说。
隋心冷笑道:
“没关系,其实我并没有让你存这些短信息,是你自己煽情,要把这些都存下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向海急了:
“不,是我的,是我的事情,那还不是因为我在乎,所以我没事的时候,或者和你吵架了楼或者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就把它们翻出来看一看,每次看着我就想,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
隋心说:
“好像你多么情深意重一般,可是为了一个万一,万一被人发现你有女朋友,万一被人翻了短信箱,你就毫不犹豫的删除了。”
向海感受到隋心的万丈寒意,自己也十分愧疚,一直跟着隋心哄了很久。
对于这件事情,隋心是一直都不能原谅的,她还是说:
“算了,你以后也不要对我做太多煽情的事了,你不那么做,我反而不会有将来的失望,连承诺你也不要说一句半句。”
向海听了,也顿时感觉到隋心那里的一片灰心,掰过了隋心扭开的脸孔,认真的盯住说:
“不,我将来是一定会娶你的。”
隋心说:
“可是我觉得,你妈妈并不喜欢我。”
向海却说:
“没有,我妈妈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你不要妄自菲薄,她还没见过你,她要是见了你,一定是很喜欢的。”
这一世的隋心想起当时的种种,什么都明白了,王珍珍那几年是故意冷处理向海的恋情,她总觉得,二十几岁男孩子还没有定性,多谈几次恋爱,也许以后就能懂得怎么去甄别适合自己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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