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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布包里装着一件雪白的轻纱衣,赫然便是那天齐文鸢看上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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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你可知道是谁送的?”其实,齐文鸢的心中已有了数,她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阿水欠了欠身子,垂首答道:“是一个穿青衣的公子,没留下姓名。”
他之所以亲自上门来送,完全是因为送礼那人凌厉的目光,直看的他胆战心惊。
也不知道五小姐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主,他十分同情眼前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姐。
齐文鸢点点头,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示意他下去。
“小姐,这是哪家公子送的?”春桃煞有介事的笑笑,眼睛直盯着那布包。
齐文鸢脸上一红,急忙辩解道:“也不是什么认识的人。”
一句话说完,她的心凉了半截,想那赌徒既然能把衣服送上门来,不正说明她的身份早已暴露。
她又惊又恼,若是现在面前有堵墙,估计她直接撞上去了。
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春桃见小姐脸上隐隐透出恐惧之色,着实吃了一惊,也不敢再开玩笑,接过衣服回屋里放置去了。
齐文鸢却是心绪难平,僵硬的抓着风筝线,眼睛里全无神彩。
天蒙蒙亮,深邃微白的天空中,散布着几颗星星。
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青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一年一度的兰香会,在万众的期待中终于要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漫长的一整夜,齐文鸢辗转难眠,她对上台表演这种事真的没什么自信。
一看到外面点点的晨光,她就摸索着起了床。
煎熬了这几日,一直没有东窗事发,齐文鸢索性放下心来,理所当然的以为那赌徒是学雷锋做好事。
试穿了那件百蝶裙,她便不愿再脱下,那种与生俱来的魔力,让她联想到童话里那只红舞鞋。
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一头乌发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
白纱的长裙,腰间系着那条粉色丝带,裙上百蝶纷飞,显得整个人十分灵动飘逸。
齐文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微微一笑。
春桃春杏也觉得十分惊艳,虽然平时便已知道自家小姐的倾城容貌,今天看来看来却格外明艳动人。
虽才到卯时,福寿居已经挤满了人,齐文娴,齐文芷难得的也来看这个妹妹。
多日未见,这个痴傻的五妹竟如此的光彩照人,她们心中都是一惊。
齐文鸢热情的迎上去,左手拉了齐文娴,右手拉了齐文芷,甜甜的喊了句:“姐姐。”
齐文娴穿了紫罗兰色的织锦长裙,齐文芷上身穿了翠绿色的绸衫,下着百褶裙,一条白色的丝带将纤腰牢牢系住。
俩女一紫一绿,言笑晏晏,容貌虽不及齐文鸢,也算的上绝代佳人。
攒动的人群中,独独不见柳氏母女,这倒也让齐文鸢一阵安心。
“五妹。”一阵清亮的嗓音传来。
齐文鸢惊喜的抬起头,激动的喊了声:“大哥。”
来人正是齐敬诗,多日不见,他英俊的眉目间隐隐藏着几分疲倦之色。
“老祖宗让我送你前去,这会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没时间多作寒暄,齐敬诗开门见山的说道。
兰香会每年举办的地点都不一样,今年是在城西的六王爷府。齐府是在城南,距离并不算近。
车轮滚滚,跟上次从成州回来不同,这次,齐敬诗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齐文鸢的心头一阵温暖,这个兄长不管在何时,总能让她感觉到贴心的安全感。
辘辘的马车声,打碎了清晨的宁静,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见有车过来,都小心的避在一边。
空气中的温度凉薄而冷寂,齐敬诗用身子将车门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宽敞的马车中,齐文鸢居中而坐,春桃春杏分坐两侧。
这样的情景之中,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刚回凤翔来那天,虽才过去几个月的光景,却已觉得恍如隔世。
“蒙菩萨保佑,小姐终于恢复正常了。”春杏双手合十,闭起双眼,诚恳的祈祷。
春桃努努嘴,接过了话茬,正色道:“小姐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可不是菩萨的功劳。”
齐文鸢也是感慨万千,微微一笑,并不作声。才短短几个月,她的血泪史,估计都能写成一本书了。
从刚开始的被人嫌弃,到现在的掌上明珠,真有种咸鱼翻身的即视感。
其乐融融的气氛,持续了一整路,齐敬诗听到车内格格的笑声,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着。
从他见到这个被流放的五妹的那刻起,便已然知道她是块璞玉,一旦被人打磨,闪耀的光彩那是谁也挡不住的。
如今,眼见她的路越走越顺,他才略略的放下心来。
六王爷府门口,张灯结彩,两边整齐的摆放了两排紫色的兰花。
朱漆大门,完全的张开着,门上碗口大的铜钉,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对着大门的地方,生着棵粗大的槐树,枝叶如盖。向阳的那面,叶子已经变成浅黄色,另一面却仍是翠绿的。
王府里亭台楼阁高耸,即使站立在红瓦绿墙外,也看的到那翘起的屋角。
六王爷与当今陈朝的皇上的父亲,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皇上向来对这个叔父礼敬有加,所以,他在凤翔城中的地位尤其尊贵。
这一整个街巷,高高的砖墙之内,差不多都是王爷府的地盘。
齐文鸢到达的时候,王府门口已停了许多辆马车,那车篷的材料质地,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显赫的人家。
几个仆人打扮的蓝衣男子,正满脸堆笑的迎接着各家来的人,一个青衣男子独自垂手站在最前面,表情肃穆而端庄。
观察了一会,齐文鸢才知道那人的职责是检视请柬,说白了就是一电影院的检票员。
由于兰香会声势浩大,参加的又大多是王公贵族,所以,为防止有身份不明的人混进来,在安检这方面,每年都是下足了功夫。
别看那检票的男子,其貌不扬,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
齐敬诗凑过头来,给齐文鸢详尽的解释着,他唯恐这个妹妹心中有太多顾虑。
“春杏,把小姐的请柬拿出来。”光是看外面的架势,春桃便已经迫不及待想进去一睹盛况。
春杏一愣,脸上显现出惊讶的神色,反问了一句:“怎么,不是你拿的么?”
“我早上去拿的时候,发现请柬不在了,以为是你拿去了,也就没多问。”春桃蹙眉解释道,她心中已然方寸大乱。
春杏摇摇头,狠拍了下脑袋,拼命的回忆着:“我也没拿。但那个信封,我放在小姐梳妆盒的夹层中,只有咱们两个知道。”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春桃春杏连连自责,脸上浮现出无限懊恼的神色。
比起两人的慌乱,齐文鸢倒镇静的多,这种事情,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柳若棠搞的鬼。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她伸手安慰性的拍拍春桃春杏的肩膀,在心中一阵感叹。
齐敬诗也是脸有忧色,他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发生这样的事,但见春桃春杏自责的模样,也不忍多去苛责。
齐文鸢对齐敬诗淡淡一笑,脸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虽然没有请柬没有卡,她可还身负刷脸绝技呢。
挫折之下,便打道回府,可不是她齐文鸢的风格。
“这位大哥,我的请柬忘在家里面了,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在齐敬诗、春桃和春杏诧异的目光中,齐文鸢缓步走到那青衣的检票员身侧,满脸委屈的开了口。
柔弱的语气,让人看之不得不心软的表情,再加上她本身如花的容颜,任谁看了都是一良民。
那青衣男却冷冷的一副脸,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斜眼看了眼齐文鸢,严肃的道:“小姐,我们这里有规矩,有请柬才能进。”
美人计宣告失败,齐文鸢兀自愁眉不展,不由得惊叹世上果然还是有无意于美色之人。
几个人正踌躇间,一辆马车停下来,车上款款下来一个戴幕篱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衫子,下身穿了翡翠撒花洋绉裙,从那纤纤的身影,便能判断出来是个美貌的佳人。
“是你们。”那女子掀开幕篱,朝着他们微微一笑。
齐文鸢愣在原地,脑子急速的运动,却仍是没认出来来人是谁。
“你的脚伤已经好了么?”齐敬诗满脸的歉仄,那日虽然他一口应承下来,后来时日一长,竟将那件事忘记了。
原来那人便是孟秀荷,作为孟王府的郡主,兰香会上自然少不了她的身影。
那次与齐敬诗的不期而遇后,她便呆在王府中,望眼欲穿的日日等着。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深刻体会到这句歌词的含义,她原不是这般痴情的女子,却因为齐敬诗的凉薄,而念念不忘。
“鸢儿,这是孟姑娘,我们从成州回来路上见过的。”
齐敬诗的目光紧紧盯着孟秀荷,语气平淡的向齐文鸢解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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