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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紫是李宛若的贴身丫鬟,自小在李府中长大,朝夕陪伴在李宛若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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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进宫,她的父亲李大人,担心宫中的人照顾不周,就命了‘玉’紫一起跟来。
太后的懿旨一到,大殿中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不多时,一个‘女’子的哭喊声,响彻在大殿之中。
李宛若听的真切,是‘玉’紫的声音。
她不自禁的扭头向后看去,只见‘玉’紫被两名护卫架着,面‘色’苍白,成股的泪水正从脸上流淌下来。
“小姐,救命啊。太后,救命啊。”
‘玉’紫的哭声,撕心裂肺,一声一声,剜着李宛若的心脏。
她的身子颤抖着,将头深深的俯在地上,两手平放在身子两侧。一边叩头,一边求饶:“太后饶命,宛若知道错了。请看在宛若的薄面上,放过‘玉’紫一命吧。”
她自小与‘玉’紫的感情深厚,眼下却只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为‘玉’紫招来了杀身之祸,她难免心中愧疚。
“这种丫头背后嚼舌根,没得教坏了主子。快快带下去。”
太后冷冷的说了一句,不耐烦的摆摆手。两名‘侍’卫会意,不再顾忌‘玉’紫的求饶,径直将人拖下去了。
待声音去的远了,她侧了侧头,眼睛扫过大殿中的其他宫‘女’,声音森然,“你们几个给我听好,要是以后胆敢在背后‘乱’嚼舌根,跟她一般下场。”
冷然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上,愈发显得气氛的严肃,几乎让人窒息。
“是。谨遵太后教诲。”几个宫‘女’异口同声的应着,恭谨的行了一礼。
方才的氛围,已然让她们个个兀自心惊。太后的脾‘性’,她们向来有所领教。所以,当下几个人心下皆是惴惴。
杀‘鸡’给猴看。这一招,她屡试不爽。
李宛若刚才说的话,当真吓了她一跳,美‘色’误国这种话,居然出自她宠爱的侄‘女’口中,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辛郁是堂堂郡王,身为母后的她,固然可以指责。但她坚决不允许别人妄自的揣测,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亲侄‘女’。
李宛若惊魂未定,身子瘫倒在地上。直到此刻,她才认识到深宫之中的冷酷无情。
她的目光涣散,双手耷拉在冰凉的地面上,像是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还是曾经那个慈眉善目的姑母么。
“宛若,你过来。”瞥见李宛若的神‘色’,太后有些于心不忍,口中便带了几分柔和。
李宛若闻话,警戒的望了她一眼,怯怯的站起了身子,迈着小碎步往前走着。
不过一句话,却轻易的结束了别人的‘性’命,这种手段,终究是残忍了些。
虽然她自小嚣张跋扈,因着自己的‘性’子,随意体罚院中的下人,但从未下过杀着。
“太后,宛若知道错了。”李宛若的声音怯怯的,有种深刻的疏离。
本来从入宫到现在,她一直是用姑母来称呼。但今时今日,经历了方才的种种,打她的心底,陡然而生一股寒意。
太后笑眼盈盈的握住她的手,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在她耳边轻声的低语一阵。
慢慢的,慢慢的,她生硬的面庞上,才有了稍稍的弧度。
送别了皇甫英,齐文鸢只觉得头晕目眩,忧心忡忡。实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着手去处理。
清月早早的等候在大殿‘门’口,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一路无话,清月感觉到齐文鸢满腹心事,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担心。
不知是因为心情的缘故,抑或是其他的,本来短短的路途,齐文鸢今日却觉得漫长的没有尽头。
一切都太过巧合,若不是她突然失了灵力,一个小小的王府,几十个护卫,惯不能挡住她的去路。
念及此,她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眺望了一下远处,即将落山而去的夕阳。
淡淡的余晖,覆盖在高高的宫墙之上,勾勒出一种柔和的美。但此刻,齐文鸢只联想到乡愁与思念。从清醒以来,孟君浩的行踪,一直是她心中落不下的大石。
辛郁早已等在明月殿中,见到齐文鸢,只淡淡的打了声招呼,便‘欲’离去。
齐文鸢意外的恳求他留下,亲自帮他沏了茶水,让他在椅子中坐下。然后,支走了大殿中的所有人,包括却要。
却要临走的时候,有几分不安,但瞥见辛郁坚定的眼神,默默然退了下去。
但终是因为放心不下,不敢走的太远。将身子俯在‘门’边,支起耳朵奋力的倾听着殿中的动静。
沉寂了良久,齐文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辛郁连拜了几拜。
辛郁暗觉诧异,不明所以的愣愣望着,只觉此刻的齐文鸢,虽是近在咫尺,却是遥远的像是在天涯。
这种绝望的疏离感,比之之前他在高凉,她在凤翔中,更显得深刻。
拜完之后,齐文鸢抬眸,满脸虔诚的对上他的眼睛。然后,是一番诉衷情般的恳求,内容与之前如出一辙,放她走。
他听完后,有瞬间的失神,内心深处,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伤及脏腑,疼却是如何也喊不出口。
齐文鸢的眉眼如画,长发如瀑。雪白的面庞,漆黑的眸子,在夕阳的微光里,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身影映入他的眸中,却萦绕着一种深深的绝望。
为了留住她,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明地里,暗地里,卑鄙的,光明正大的。只是,到最后,她仍是要离开。
他忽然觉得有些倦了,身子往后一倒,双眼紧闭,再不去看她那张如‘花’的容颜。
倘若这只是梦,该有多好。他‘揉’‘揉’眉心,心中漾起些不可能的希冀。
难道真的到了要放她走的那一天么。他在心头不甘的猜测着,只感觉到丝丝的凉意,流淌进全身的血管,然后回流进心脏。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艰难的睁开眼睛,感觉到光芒重新出现。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那支发簪,递给齐文鸢,你的东西,还给你。
齐文鸢的双手颤抖,从他手中接过簪子,一瞬间,忽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怪不得觉得他熟悉,原来他便是赌坊中那个不可一世的貌美少年,她猜测过他无数种身份,却从预料到他竟然是高凉郡高高在上的郡王。
顿时,一股酸涩的,说不出的情绪,沉淀在齐文鸢的‘胸’腔。她不知道,这是感动,抑或是遗憾。
这支簪子,正是她那日被掳走了之后,掉在那个破败的巷‘弄’中的。那日的他,定然是吃了什么催情‘药’,才会那般的鲁莽。难怪却要死死隐瞒,不愿说出口。原来,这之中还有这般的曲折迂回。
齐文鸢的喉头沙哑,拿着簪子,久久注视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送的那件霓裳衣,在兰香会之后,便被她珍藏在箱底。只为日后再见面,道上一句谢谢。
命运‘弄’人啊。后来的重逢,竟然是用了这样的一种方式。
齐文鸢的眼圈发红,百感‘交’集,所有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间,再也无法说出口。
既然决定坦诚相见,这一刻,辛郁放弃了所有的伪装,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来王府的种种情由。
齐文鸢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她自认为那时候计划天衣无缝,但竟然被人在暗中监视了也浑然不知。
原来她一直苦苦探寻的真相,竟是这般简单。她咬着嘴‘唇’,忽然丧失了所有伶牙俐齿辩驳的能力。
却要隔着‘门’帘听着,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少主他居然什么都说了。他不安的跺着脚,昏黄的天‘色’里,映得他嘴角的那抹苦涩,愈发的深刻明显。
“如今,你想走便是了,我不会再拦你。”
丢下一句话,辛郁的脚步仓皇,声音中有深沉的绝望。为了这一刻,他下足了决心。
破釜沉舟,他不愿给自己任何后路。若她仍是选择离开,他别无它法。
用尽全身力气,换来半生回忆。
齐文鸢愣在原地,望着辛郁离开的背影,愣愣的出神。**‘裸’的真相,让她平静的心中,起了微微的‘波’澜。
有些事情,正在经历的时候,可能不觉得什么。但等到日后,再回过头去看,却是不同的感受。
清月进到殿中,见她仍是跪着,忙小跑了几步,扶着她起来。膝盖的酸痛感传来,让她几‘欲’站不直身子。幸得清月搀着她,移动了几步,勉强坐到了新郁方才坐下的椅子。
椅面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齐文鸢的心绪难平,手中摩挲着那只簪子。簪体的部分,有些发亮,想是被人经常‘性’的摩挲所致。
她想象着辛郁每日将簪子握在手中摩挲的情形,心中忽然涌上些酸涩来。
他本是那样冷冰冰的人,平时见了人,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却原来,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深。
“娘子,瞧您的手冰凉的,奴婢给你倒杯水暖暖身子。”清月无意间触碰到齐文鸢的手,只觉得像冰块般。连忙皱了皱眉,走到里间拿出热气腾腾的茶壶。
齐文鸢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眼睛停留在发簪上,再也难以移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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