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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刻體會到丁老爺子在餐桌上委曲求全的憋屈心情，只有焦老爺子有權力說“抗議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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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是有些累了。焦倪琛。我能先休息一下嗎？”小雅放下空杯子，胃里積壓的冰涼的果汁涼了胃，也冷靜了她的腦子。她一刻也不要與焦家人多呆。
她眼里的防備和疏離深深刺傷了焦倪琛，他只覺得累，身體還是維持挺直的姿勢不變，語氣盡量放柔，他不想自己的憤怒嚇到她︰“那你先去休息吧，不過你不能休息得太久，我們很快就到悉尼了。”
“嗯。”小雅緊盯著他，沒動。
焦倪琛沒有砸東西的壞習慣，他不砸東西，也不砸人，可是這一刻他真想把這間華麗的艙室給砸了。他眼底閃過狂風，面上還是溫潤似水，似乎沒被小雅的話影響到，站起來給自己找借口︰“我和倪青有事情要談，到了我讓人叫你。”
“好。”小雅覺得自己就是在拔老虎須，可她真不想與焦倪琛在此時同處一室，她沒辦法改變冷淡的口氣，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會歇斯底里。她需要獨處的時間和空間調整心態。
焦倪琛看她一眼，克制住想要安慰她的手，出去的腳步有些沉重。
小雅呼出口氣，她真把焦倪琛給得罪了？
焦倪青已經抓緊時間睡著了，焦倪琛一進門他就感覺到有人，多年的習慣讓他迅速睜開眼楮，匆匆一掃是焦倪琛之後他又合上眼繼續睡。
焦倪琛看到他睜開眼楮，又看到他閉上眼楮，長久以來的壓抑積累到頂點，他可以和任何人說，卻不能和焦倪青說他與小雅的事。
他雙手插口袋望著窗外的白雲，看著伸手可觸，其實遙不可及。如果真要像大姐那樣，痴戀十年，受折磨八年，用殘破的身體來換取丁曉晃虛無縹緲的愛，他能不能堅持？
他捏捏眉心，爺爺說珍惜，他已經盡全力珍惜了。
焦倪青睜開眼楮看了眼他略顯疲憊的背影，心想，他可不能學大姐和大哥，幸虧焦嬌是順著他的性子教育，而焦倪琛則是標準的繼承人教育。兩人性格反差這麼大，命運也會有反差吧？他淡淡地想著，心里也為那兩個人酸澀，還有個小聲音在說︰不知道這兩人哪根筋搭錯了。
小雅下機時神色恢復自然，她本來在兩人同時出現的地方為了避免尷尬通常表現得很恬靜，此時不緊不慢地跟在焦倪琛身邊不算疏離。
焦倪琛無奈得很，他沒有追女朋友的經驗，向人取經是可以，可誰能告訴他，追老婆怎麼追？
他突然發現，自己活了近三十年，感情空白得可以，一遇到小雅除了盡量滿足她的要求就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事實本就如此。
焦倪青為了擺脫身後兩人詭異的氣氛，他走得很快，他知道大哥是不會丟下小雅不管不顧自己先走的，所以他很放心。可直到走出專用通道，他也沒看到林阿寶的人影。
他折回來，本來剛睡醒，睡眠不足讓他面對不是親人的人脾氣很不好，尤其這個人還是導致他睡眠不足的罪魁禍首，他怒火沖沖，不敢對上焦倪琛眼底的陰霾，就沖保鏢發火︰“林阿寶人呢？”
保鏢一愣，他剛從飛機上下來，他哪知道林阿寶呀？且，林阿寶是誰？他愣了下，听過同伴八卦二公子來澳洲時遇到位美女，兩人下機後還纏纏綿綿，他眼底就有了曖昧。
“去，你想什麼呢？林阿寶，林阿寶是姑奶奶！”焦倪青不無諷刺地說，話語含著濃濃的埋怨。大姐妥協讓他同來，大哥順水推舟就把林阿寶塞給他了，他本來想看好戲的，為什麼他成了戲中的一角？
他想睡覺！
小雅看他跟猴子一樣跳來跳去，頓覺有趣，心底的陰霾散去不少，不管怎麼樣，她盡力挽回就是了，只要他們永遠不在她面前露出陰暗的那面就是她的幸運了。
他們的底線是焦嬌。
她剛想到這里，就看到一位似曾相識的亞洲美女從專用安全通道口轉過來，語氣含嗔含怒︰“焦二少，你敢叫我姑奶奶，我可不敢認你是我孫佷！”
眾人听到這聲嗔怒不約而同地望向聲源處，來人正是林阿寶，她緩緩走過來，鴨蛋青吊帶衫配綠色短裙，腳上一雙瓖鑽高跟涼鞋，斜斜戴頂白色帽子，帽沿和她的頭發一樣呈波浪狀，眸中波光浮動，嗔視的眸子更添靈動，一縷卷發溫順而又俏皮地落到白皙的頸間。
焦倪青眼中一亮，與小雅相比，林阿寶可是有女人味多了。他暗暗比較著，心想，大哥真是沒眼光，又想，他這樣外表風流內里刻板的人跟小雅也算天生一對了。
他慢悠悠地迎上去，一點沒顯出焦急︰“阿寶妹妹，越長越漂亮了啊！”還流里流氣地吹了聲口哨。
林阿寶微蹙眉，焦家兩兄弟差距怎麼這麼大？扯出抹淡淡的笑，沒再自找沒趣地糾纏“姑奶奶”的事︰“焦二少過獎了。”轉頭間憑女人天生的敏感看到焦倪琛身邊站了一位年紀尚小的女孩，她略一琢磨，以為是焦子甫的女兒，笑道︰“松哥，這是哪位妹妹？”
林家與焦家交往最密切的那段日子，她一直叫焦倪琛“松哥”，此時因為受焦倪青的反面刺激，不由自主地叫回了原來的稱呼，而不是疏離的“焦先生”。
焦倪青不高興了，林阿寶對兩人稱呼的不同讓他心里很不舒服，听了林阿寶後面的問話，他雙手環胸看好戲。
從林阿寶一出現，小雅的目光就放在她身上，這女孩氣質高貴又平易近人，尤其在她問出“哪位妹妹”的時候並沒有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雖然是個誤會，小雅還是對她有了好感。
她仔細打量眼前的女孩，逐漸瞪大了眼楮，難怪覺得“似曾相識”，她記得前世的好友李碧琳有段日子追過一部偶像劇，還強硬拉著她加入，劇中女主角阿寶就是她的偶像。常常感嘆能拿到阿寶的親筆簽名就好了，如果能親見阿寶一面就更好了。
小雅不由激動，她總算找到一點點前世生活的聯系，雖然當時她不追星不迷阿寶更與阿寶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但她心里就是激動了。
“你好。我是……丁小雅。”小雅上前兩步伸出手去。
不僅林阿寶驚訝，就連焦倪琛和焦倪青都驚訝了。
焦倪琛凝著她，眼中若有所思，還有點點迷惑，幽黑的光深深藏在眼底。小雅的自我介紹讓他的心一直往下沉。
“你好，我是林阿寶。”林阿寶既奇怪小雅的舉動，更奇怪她的姓氏，據她所知，焦家就是養在外面的女孩也要冠上焦姓。將來出嫁後以幫助焦家拉攏勢力。她重新審視小雅，輕輕握住她的手，兩人不熟，談不上好感不好感。
“請問，你是阿寶嗎？我……”小雅想說自己有個朋友非常喜歡她，是她的粉絲，又恍然記起現在那個朋友壓根不記得自己了，改口道。“我看過一部電視劇，女主角和你長得很像。”
林阿寶驚喜地笑︰“真的？嘿，我就是阿寶。我知道有個叫阿寶的男歌手很出名，不過，我喜歡這個名字。”
猜測得到證實，小雅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半晌憋出一句︰“我是你的粉絲，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她的目光有些灼熱，在包里翻出一個精致的記事本。旋即尷尬地發現沒有筆。
眉筆能用嗎？
除了林阿寶，在場的人無一不掉了下巴。
焦倪琛抿著嘴角笑，把自己隨身攜帶的金筆遞給她︰“時間不早了，簽了名我們早點上車。”
小雅臉色微紅，她第一次向明星要親筆簽名，竟然在這種詭異的場合下，等林阿寶簽了名，那兩兄弟早就提前一步離開，兩個女孩不得不快步追上。
小雅正想找個話題和林阿寶說，焦倪青突然折回來直沖林阿寶而去。嚇得林阿寶差點跳起來，他卻摟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強行帶力加快她的步子。
林阿寶稍微掙扎，焦倪青輕聲說︰“小雅是我哥的人，你離她遠點。”
他貼著她的耳朵，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朵邊上。林阿寶臉上的紅暈從耳朵邊擴散到臉頰上，藝人的本能讓她強壯鎮定，不消片刻，紅暈退了下去，還是那副性感又純真的樣子，又慢慢思忖焦倪青的話。
焦倪青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的變化，眸光微冷，心里冷哼一聲。逢場作戲的女人。
林阿寶走了，小雅郁悶地回到焦倪琛身邊，焦倪青的舉動無疑把四人分為兩對，她最終還是毫無選擇余地地隨焦倪琛上車。
焦倪琛突然開口介紹林阿寶的背景︰“阿寶是新加坡林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兩年前進入演藝界。林氏集團與明珠多有合作，我們是世交。”
他旨在不讓小雅誤會，附帶著讓她了解明珠來往的人。
小雅睇他一眼，他沒必要解釋的。發現自己小肚雞腸，她微側頭，說︰“哦，我知道了。”又補上一句︰“我喜歡阿寶。”
焦倪琛點頭︰“你喜歡她，我可以讓她多陪陪你。”他並不喜歡林阿寶，尤其在焦嬌欲把林阿寶朝他身邊推的情況下。
小雅突然想笑，她又不是老奶奶，還要專門找人陪嗎？還是身世背景強大的林家女兒？她不是傻瓜，能和焦家做世交的家族不會是普通家族，她可不會自不量力讓林家的大小姐來陪她。
但焦倪琛就是有驕傲的資本，林家的女兒像個僕人一般，他讓陪，她就得陪。
小雅心里涼涼的，丁家就是個很好的例子，焦倪琛兄弟兩人想談戀愛就談戀愛，想結婚就結婚，把她當猴耍。
“大姐的眼光很好，阿寶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小雅岔開話題，“她和倪青很配。”
前一句讓焦倪琛掉進冰窟里，後一句讓焦倪琛展顏而笑︰“是很配。”
他覺得自己和丁曉晃差不多，兩人都站在門外，患得患失。
他斂下眉峰︰“等會兒下車的時候，我們離阿寶和倪青遠一點，阿寶是公眾人物。”
小雅了然，港區的狗仔隊無孔不入，只要他們想，明星的**難以藏住。無聊地望著窗外飛馳的景物，她倏然想起個問題︰“我們去哪里？”
“悉尼，悉尼歌劇院。”焦倪琛答道。
小雅暫時放下心中的陰影，來澳洲的人都想來悉尼，來悉尼的人都想來悉尼歌劇院，沒見過悉尼歌劇院的人就不算來過澳洲，還有不少人誤認為悉尼是澳大利亞的首都。她小時候就這麼認為的。
焦倪琛看到她眼中的雀躍，也笑了。
下車時，小雅又看到個熟人︰“孫先生，你怎麼也在這兒？”
焦倪青輕點頭，瞟了一眼焦倪琛，又搖搖頭。
孫安邦看了一眼林阿寶，又對小雅輕笑︰“焦太，我來為四位安排行程。”他向幾人打過招呼，說道︰“焦副官，你們今天晚上下榻海上賓館，現在可以先稍事休息，或者在周圍轉一轉，晚上六點去悉尼歌劇院，今晚有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演奏會，明天去海上出帆船。焦副官，我這樣的安排怎麼樣？”
焦倪琛望向其他幾人︰“你們覺得怎麼樣？若不喜歡，我們可以換其他節目。”
小雅一听到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演奏會時臉上就綻開了笑容，問道︰“理查德親自來澳洲演奏嗎？”
孫安邦微有驚訝，笑答︰“焦太，不好意思，理查德大師沒有親自來，但今晚的演奏會是由在業界內很有名氣的音樂隊演奏的。”他也不記得是哪個音樂隊，總之能進悉尼歌劇院的音樂隊不會太差。
“哦。”小雅並沒有失望，能听一場音樂會讓她很興奮。她很想問問曲目里有沒有《致愛麗絲》，這是她最喜歡的鋼琴曲，可孫安邦怕她打破沙鍋問到底，在得到四個人的認可後以忙碌的借口走開了。
為避免被拍到，林阿寶一說完話就鑽進車里不肯出來，她听到孫安邦稱呼小雅“焦太”時驚訝得合不上嘴，昨天她見過焦嬌，以為焦嬌是要撮合她和焦倪琛，沒想到焦倪琛早就結婚了。
她也不說什麼，既然焦倪青想要給他大哥大嫂騰出空間，她就挽住焦倪青的胳膊，焦倪青在公眾場合愛惜面子，不得不隨她上了車，接受她連番不斷的試探。
焦倪琛結婚了！這個消息足以震驚整個金融界。作為林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身為娛樂圈新星的林阿寶有義務打探確切的消息。
在林阿寶的建議下，焦倪琛的車陣成了悉尼馬路上的一道風景，以極慢的速度穿梭在大街上，讓車上的人欣賞悉尼街頭的每一道風景。
小雅雖也有這個想法，可十幾輛車子繞著悉尼跑，怎麼看怎麼詭異，怎麼看都是在浪費汽油。作為旁觀者說不得還會罵一句神經病。
“你喜歡理查德的鋼琴曲？”焦倪琛好不容易找到個話題，當然希望能通過這個話題深入了解小雅的喜好。
這次他們坐的是房車，靜謐的空間里只有兩個人，小雅想拿睡覺作借口也不成，她會睡不安穩。
“偶然間听過，很喜歡。”她淡淡地說。
小雅的手機從未在他面前響過，自然不知道她的手機鈴聲就是理查德的鋼琴曲。
焦倪琛來了興趣，問道︰“你最喜歡哪一首？”
“《致愛麗絲》。”其實她更喜歡《夢中的婚禮》。一首優美又帶點淒美的曲子，揮之不去的淡淡悲傷。)
晚餐時，林阿寶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小雅身上，小雅身上像針扎一樣難受，尤其是她脫口而出“大嫂”時把小雅雷得外焦里嫩，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焦倪青維持看好戲的姿態，焦倪琛嘴角淡笑，神態自若。
不得不說，這兩兄弟雖然性格天差地別，但相同的是他們極少有真正慌張的時候，似乎無論發生什麼意外都在他們的預料和掌控之中。
小雅勉強維持笑容，焦倪琛此時默認她已婚的身份不能讓她喜悅，她只有難堪︰“林小姐客氣了，叫我小雅就行了。”
從外表看，小雅的確比林阿寶小一點，林阿寶不是多麼活潑的人，從小培養的方向就是名門淑媛，她一生唯一的一次叛逆是違背父母的意願進了娛樂圈。她笑容恬靜地說︰“小雅，看起來你還沒有我大，但你是松哥的妻子，不介意的話，就叫我阿寶吧。”
她刻意忘了小雅找她要簽名的事，小雅是名門媳婦，容貌不比她差，怎麼會是她的粉絲呢？她想不通，就刻意遺忘。
“好，阿寶。”
兩人互相交換年齡，原來林阿寶只比小雅大半歲，她的節目拍攝剛剛殺青，那一天正好是她生日，生日後從港區來到澳洲放松和休假。
“是第二部電視劇了嗎？”小雅從小看偶像劇的，自從瓊瑤從人們眼中升級為瓊瑤奶奶，她就很少看了，曾經一度認為偶像劇荼毒了青少年的心靈，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浪漫和灰麻雀變成金鳳凰的童話？
李碧琳當初拖她追阿寶的電視劇的時候說了這樣一句話︰“如果沒有偶像劇，現代的孩子們會少了多少夢啊？不能讓血腥的暴力片和殘酷的現實劇剝奪了孩子們的美夢。”
小雅想想，她說的不無道理，隨著年齡的增長，小孩子成為大孩子不再相信灰姑娘的美夢，可當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的確需要看偶像劇，讓偶像為他們編織美妙的夢。這是她忍受李碧琳追偶像劇的理由。
林阿寶笑說︰“是的。第一部是去年上半年拍的，下半年拍了第二部。”
第二部現在還未上映，可小雅已經看過了。
“到時候我一定會看的。”小雅點點頭，想著林阿寶的笑容真好看，嘴角淺淺勾起一個弧度。又羞澀又迷人，看不出絲毫的做作。戲里戲外，她都是個高貴而可愛的公主。
林阿寶也注意到小雅眉宇間有抹輕愁，她也不點破，安靜地吃著自己盤子里的食物。
焦倪琛這時站起來說︰“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你們慢用。”
小雅直覺焦倪琛有些不對勁，她不好追出去，只能讓自己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食物和人身上。不去想丁曉哲的事。
不多久，焦倪琛回來，站在門口擰著眉頭看了一眼小雅，眼中略有擔憂，之前的那些糾結煩躁反而少了許多。
他一回來，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相繼起身說吃飽了，焦倪琛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叫來車子出發去悉尼歌劇院。
小雅第一次走進這里，來不及參觀就進了音樂廳，廳里寬敞明亮，進來的人像是受到氣氛的感染，保持安靜，即使說話也是非常小聲。
四人按照號碼入座，不知道孫安邦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焦倪琛和小雅的座位連在一起，把另外兩人隔開。小雅對此早就麻木了。她不可能在此時要求與新認識的“朋友”林阿寶相坐。
林阿寶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對小雅不過分諂媚也不過分疏離。
靜謐的環境最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小雅為了不胡思亂想，便打量起大廳，視線游走間突然發現兩個人的側面有點熟悉，她盯著看了一會兒想不起來。
焦倪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莞爾一笑，微低頭貼著她耳朵說︰“是我們的保鏢。”像暖風刮過耳際。
小雅恍然大悟，那兩人她見過一兩次，又倏然注意到焦倪琛的曖昧舉動。她的身體僵硬住了。
焦倪青和林阿寶就在他們後面呢！
她不敢有絲毫動作，靜靜等著焦倪琛撤離自己身邊，耳朵里火辣辣的，差點燒到耳廓上，眼珠子直直盯著空蕩蕩的台上，覺得四面八方有無數條視線投射在她身上，一瞬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直到那股溫熱的軀體離開自己，她才覺得意識回歸，當機的大腦恢復正常運轉。
焦倪琛坐直身體，後背上像長了眼楮，焦倪青看得一陣不舒服，如坐針氈，他真的對小雅無心，大哥有必要三番四次“示威”宣示主權嗎？
他是無辜的。
“你怎麼了？”林阿寶不喜歡焦倪青的作風，對他的花邊更是多有耳聞，但今天從焦倪青那里收集到許多人不知道的“大秘密”，于情于理，她都得關心他。
焦倪青有口難言，與小雅之間的那些過往只能塵封︰“我很好。”漫不經心地提醒她︰“大哥和小雅之間有些問題，他們的事知道的人很少。”
林阿寶心頭微凜，當即明白了焦倪青的意思，她本身在是非之中，自然不想招惹是非︰“我最怕的就是狗仔隊。”
焦倪青配合地輕笑，林阿寶卻從他的笑容中看到了冷漠。他們都是習慣戴面具的人。
焦倪青的目光時不時瞟到前兩排的兩人身上，有些擔憂，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楚的難堪，他既希望看到大哥和小雅琴瑟和弦的一天，又希望他們兩人不要靠得那麼近——他會覺得刺眼，甚至，惡心。
林阿寶卻羨慕焦家三姐弟的和諧和互助，心底里還有些疑惑，她怎麼試探也沒試探出小雅是哪家女兒，能讓單身將近三十年沒有任何緋聞的焦倪琛心甘情願跳進婚姻的圍城，且焦倪琛的大姐看起來並不滿意小雅這個弟媳。
幾人各有心思，安靜地等待音樂會開幕，當帷幕拉開之時觀眾席里響起熱烈的掌聲，簡短的致辭之後令人期待的音樂流淌在大廳里。
小雅靜靜地閉上眼楮，音樂是沒有國界的，她音樂造詣幾乎等于零，只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這場音樂會全是理查德風格的經典原曲，既有貝多芬創作的古典曲子，也有融合了流行風格的原創曲。
她年紀尚小時听到理查德的曲子就覺得，理查德是最浪漫的音樂家。
如她所料的那樣，節目中既有《致愛麗絲》，也有《夢中的婚禮》，兩首曲子何其相似，可帶給人的感受不同。小雅一直認為，歡樂沉重的音樂需要周圍的氣氛塑造才能讓人產生共鳴，這也是許多人難以體會音樂家創曲時心情的因素之一，而淒美的曲子更能撩動人的內心。
她正沉浸在音樂中，突然感覺手中被塞了什麼東西，冰涼涼的，嚇得她倏然睜開眼楮，這才看到是一朵開得嬌艷欲滴的火紅玫瑰，眼角悄然斜過去，焦倪琛老神在在地端坐，安靜淡然，嘴角掛一抹一成不變的笑，好像不是他給了她玫瑰。
不是他是誰？總不能是她右手邊與情人兩手相握的金發老外給的。那對情人還帶了善意的笑容看向她。
她稍微收斂情緒，《夢中的婚禮》竟然不如原來那樣淒涼了。
其實，這首曲子本就不淒涼，是她看了曲子背後的故事後才覺得淒涼。飛蛾撲火的愛情，成全有情人犧牲自己的悲壯。
唉。小雅在心里嘆口氣，心思有些亂了，沒想到第一次在自己向往的劇院里听自己最喜歡的鋼琴曲她竟然不能凝聚全部的心力。
她雙手捏住玫瑰，梗上的刺拔除得干干淨淨，精致的花瓣下有兩片葉子做陪襯。一朵沒刺的玫瑰花，玫瑰的香氣擴散到她周圍的空氣里，整個音樂廳都因為這朵花而變得浪漫了。
音樂會持續三小時，中途未曾有一人離開席位。
結束之後，人群里發出嗡嗡聲，迫不及待地表達自己的喜悅和意猶未盡。
焦倪琛坐在外面，他先起身在前面開道，小雅就跟在他身後，轉到台階上時，小雅看到有三四個見過的面孔圍過來，在擁擠的人潮里，她頓覺安心，不用擔心自己走丟，焦倪琛時不時回頭看幾眼，生怕她跟丟了。
正在這時，音樂廳里的燈光突然滅了。
此起彼伏地“啊”從不同的方向傳來，驚恐、詫異參雜其中，夾雜著小孩子的哭聲，人們用不同的語言發出疑問︰“這是怎麼回事？”
小雅正要跨上第一級台階，眼前的突然黑暗讓她的腳落地點沒掌握好方向，高跟鞋一腳踩空，她趔趄了下，伸手向前抓，就抓了另外一只手。
這只手的感覺有些熟悉，小雅的驚慌瞬間從高空落地，安下心來，緊緊抓住它，借著它的力量站穩身子。
前後不過五秒，燈光就亮了。漂亮端莊的主持人謝場還沒退下去，她在舞台上向大家道歉，表示人群中有摔倒受傷的可以直接找工作人員索賠。
“小雅，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焦倪琛捏緊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這級台階上來，看到她臉上的驚慌還沒完全褪去，臉上的笑容不復，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看到她安然無恙，他舒口氣，幸虧他反應快，不然她這一跤跌下去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小雅也沒想到他反應如此之快，踩空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摔定了，只是下意識地要抓住什麼東西，想起來還有點後怕，她身後就是往下的台階，萬一摔倒後果不堪設想。
“焦倪琛，謝謝你。我沒事，也沒受傷。”她露出個誠心的笑容，眸子里的疏離冷漠盡數化開。
焦倪琛只覺心頭一熱，忘了將她的手放開，對上她的眼也笑了，繃緊的心弦如琴弦一樣撥動出美妙的音樂。
小雅見他笑，這才發覺手還在他手里，她臉上有些紅，掩蓋了受到驚嚇的蒼白，掙了掙沒掙開，抬頭看他時發覺他的眼楮今天在燈光下似乎特別亮，她有點發怔，就隨他牽著。
“沒事就好，這會兒人多，你可別再踩空了。”
“……好。”
突然有道不滿的聲音插進來︰“前面的小情人怎麼還不走？大家都等你們吶！”
小雅回頭抱歉地笑笑，小聲道︰“抱歉，就走了。”她羞赧地很快轉回頭，絲毫沒發覺什麼不妥。
焦倪琛腳步微頓，剛才那人說的是西班牙語，小雅回答的那句話也是西班牙語。他輕輕側頭看她，神色未動，做好開道人。他微抬下巴，保鏢們立刻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圍到他身邊，不動神色把兩人與擁擠而井然有序的人群隔開。
走出歌劇院，小雅大大呼出一口氣，晚風吹來，吹散了身上的燥熱感。眼看焦倪青和林阿寶的身影逐漸出現在視野里，小雅又掙了下手，她有種被人偷窺的感覺。
焦倪琛捏捏她的掌心，在她發怒之前松開手，視線下移，把淡淡的失望掩在眼底。
小雅也不好發火，她享受了人家的保護，再自作多情地發火就是不近人情了。焦倪琛的視線讓她心里的火噌一聲又冒上來，在他轉頭時，她才發覺她把他送的玫瑰花弄丟了。
原來是為這個。小雅深刻檢討自己齷齪的心思，有些赧然，這好像是焦倪琛第一次送她禮物。雖然禮物有些曖昧，好歹是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收到玫瑰這種被賦予浪漫含意的禮物。
“我剛才急了，一時不小心給弄丟了，對不起啊。”小雅低聲說，祈禱焦倪琛不要誤會是她故意丟的，她這幾天是有些冷漠，可那非她的本意。
焦倪琛臉色好轉，只要不是她故意扔的就行︰“你喜歡的話，我再讓人去買。”他今天送的這朵玫瑰是從孫安邦買回來的九百九十九朵中挑選出的最精致的一朵。
花不在多。在精。把最好的給她。
人的心也只有一顆。
焦倪琛把心思收起來，他在商場上可以巧舌如簧，把對手壓得說不出一句話，可面對小雅，有些話他怕嚇到她，反而說不出。
焦倪青早就在後座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大哥走他的老套數，他當時憋笑憋出內傷，若不是在音樂廳里。他一定捶胸頓地笑，更可笑的是，丁小雅這個蠢丫頭竟然收下了禮物。
丁小雅啊丁小雅，你兩次都栽到玫瑰花上了。
可這會兒走出來，焦倪青明顯不對勁，別說嘲弄兩人，就連平日的嬉皮笑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周圍似乎籠罩了一層黑氣。
小雅看到他陰沉沉地走過來，仿佛看到夢里的他大跨步砸了防火拴又砸了落地窗。接著把她從窗簾後拉出來的情景。她不由自主地靠近焦倪琛，肩膀顫了下。
焦倪琛眉峰稍微擰起，擋住小雅半邊身子，問道︰“倪青，你和阿寶怎麼這麼晚才出來？”明明焦倪青和林阿寶在後面，他們應該先出來。
焦倪青的笑有點猙獰︰“剛才擁擠，被人踩了一腳。”他瞪一眼林阿寶，若無其事地站在焦倪琛面前，臉上還有疼痛過後留下的蒼白，偏偏走路看不出絲毫異樣。表情也恢復玩世不羈，整張臉看起來很滑稽。
小雅看看臉色蒼白強裝鎮定的他和羞憤仍存卻沉默的林阿寶，有些明了發生了什麼。焦倪青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吃美女的豆腐。
她避開焦倪青的目光，三兩步拉住林阿寶︰“阿寶，你沒事吧？”剛才有些混亂，她都忘了還有林阿寶和焦倪青兩人。
林阿寶打起笑臉，還是那麼完美無缺︰“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今天有點累了，我們早點回酒店休息吧。”
四人受到不同程度的驚訝，想想還心有余悸，小雅點點頭，她大概有些明白林阿寶和焦倪青是焦嬌弄來給她和焦倪琛當電燈泡的，覺得林阿寶受了委屈，她只是為林阿寶同情了下，誰踫上這對兄弟誰倒霉。
林阿寶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幾人先後上車，直奔酒店。
本來很累的，可第一次入住輪船上的酒店感覺很奇特，小雅並不想那麼快睡覺辜負好月色，梳洗過後便提議去甲板上看看晚上的海浪。
焦倪琛欣然應允，他換了休閑裝。
小雅背靠護欄，海浪送來的夜風有些亮，甲板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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