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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杨昆的邀请,邵兵有些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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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杨昆为什么想请他当助理,或者说,他自认为很清楚。
杨昆是个有钱人——这一点毫无疑问,从他肯为自己这个陌生人一掷千金,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能看出,这是位不拿钱当钱的主——要知道,有钱人都怕死,对于他们来说,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安全才是第一位。
而且据邵兵所知,有相当一部分有钱人的挣钱方式不是那么光明正大,这样的人除了怕死,还怕被人寻仇、绑架、勒索、敲诈。
为了保证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这种有钱人往往会不惜重金聘请贴身保镖,也就是杨昆所谓的“助理”。
如果只是当司机、当保镖倒还罢了,可这种“助理”的工作内容往往还包括了帮老板要账、替老板扛锅,甚至是欺压良善,为非作歹。
邵兵穷是穷了点,但他有自己的节操和底限,这样的工作,他不想做。
如果他是那种为了挣钱不择手段的人,也不会穷困潦倒至今。
远的不说,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战友在外面偷偷接“私活”,有时甚至无法无天到私带枪械出去,替那些私人老板“收数”,还有人偷偷劝邵兵跟着他们一起干。
对于这种视军纪国法于无物的恶劣行为,个别部队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邵兵就是再看不惯,也无能为力,不过起码还能洁身自好,不与之同流合污。
就在临退伍前,还有不少有钱有势的私人老板找到他,出高薪聘请他当“助理”,也无一例外地被他婉言谢绝。
只是当着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有钱人的面,这个“不”字一直在他口中打转,却始终难以启齿。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家刚刚替他解决了这天大的麻烦,自已扭脸就将人拒之门外,说不近人情还是轻的。
邵兵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他跟杨昆说自己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一半是真心话,另一半则是想借这种自曝其短的方式让他自己改变初衷。
不过看起来,杨昆比他想像得要固执、坚定得多,也聪明得多。
他一眼就看穿了邵兵的顾虑,笑道:“有一点邵大哥尽管放心,我做的都是餐饮、销售之类的正当生意,唯一有点擦边球嫌疑的,也只是一家街机厅,弄些麻将机、苹果机什么的,骗骗小孩子的零花钱罢了。”
一句话说得邵兵和卫双龙都笑了起来,跟他们见识过的社会黑暗面相比,街机厅什么的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而已,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是说农村不好,起码家有薄田,温饱无忧,只是生活条件未免太艰苦了些。”杨昆掐掉烟头,隔着掀开的门帘,看着院子里青石铺就的地面,感慨道:“守着这片黄土地,未来是什么样子,几乎一眼就能看个差不多,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呢?”
杨昆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劝邵兵道:“说些交浅言深的话,老爷子卧床不起,身体条件只会越来越差,以后求医问药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俩孩子也该上幼儿园了吧,即使嫂子当过教师,能教她们些学前知识,可相对而言,玩耍、学习的环境对孩子的成长似乎更为重要;远了不说,嫂子再有几个月就要临盆,这段时间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天天吃些粗茶淡饭,对大人、小孩都不太好吧?”
最后,他总结道:“即便我不要你马上还钱,就凭你在砖窑上累死累活挣那份死工资,怎么给家人改善生活质量,怎么给孩子提供健康、快乐的成长环境?”
杨昆的这番话说中了邵兵的心事,也正是他的顾虑所在。
事实上,如果不是被家庭拖累,他老早就南下打工去了,也不会守着村办砖窑挣这份微薄无比的血汗钱,相对而言,给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人当司机,倒不会令他觉得太过丢份,
他看着杨昆,坦承道:“说句心里话,谁不想找份既轻松体面、收入又高的工作,可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又挺着大肚子,县城离这太远,万一……家里实在是离不开人呐。”
杨昆摇摇头,“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家里离不开人,那就干脆把家搬到县城去。”
“搬家?”邵兵一下子懵了,“怎么搬?”
杨昆伸手在空中划了个圈,“连老爷子带老婆孩子,一块搬到县城去住,既不影响你工作,也不耽误你照顾家人,求医问药什么的也方便,不是两全其美?”
一句话说得两口子砰然心动,对视了一眼,邵兵却是摇头苦笑,“谈何容易,上哪找那么现成的房子?再说租房的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你还没问我打算给你开多少钱工资呢。”杨昆笑着打断他的话,“我二叔在农信社后面买了套单元房,哦,刚才忘说了,他家也是刚添了小孩,吃过满月酒之后就搬了过去,原来的住处就暂时空了出来。”
他拿了根筷子,反过来蘸了些茶水,在桌面上比比划划地示意道:“那套院子就在国道边上,虽然也是十几年的老宅子,不过地方还算宽敞,住你们一家五口绰绰有余,新买的空调、彩电也都没搬走,要是有意思的话,我跟二叔打个招呼,你就带嫂子、孩子搬过去住。”
“自家的房子,租金什么的都好商量,工资待遇嘛,先参照火锅城的大堂经理,每月1200,加班另算。”杨昆看看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的韩月香,补充道:“另外,嫂子要是不怕劳累,也可以到店里帮忙记个账、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我额外开一份工资给你。”
韩月香看看丈夫,温婉一笑,说:“我倒不怕劳累,现在也正是需要多活动的时候,能有份活干总比在家坐着混吃混喝的强,挣不挣钱的倒无所谓。”
杨昆知道,她这样说,便算是答应了下来。
见邵兵还在犹豫,卫双龙就在旁边劝他:“老邵你也算是否极泰来了,这么好的条件,这么贴心的老板,真是打着灯笼也没地找去,我都快忍不住要动心了,你还在这犹豫啥?”
邵兵看看妻子,再看看杨昆,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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