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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强沉默了一下，问他：“具体要等几天？”
杨昆想了想，说：“10天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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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强很想问他一句，这个“左右”，具体左多少，右多少，是一天，一周，还是一个月？
只是觉得以自己的身份，问出这种问题来未免显得太过急功近利，犹豫了好一会，他还是忍住了，沉声道：“好，我等你的消息。”
杨昆也不怕王国强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别人听。
说了也没人信。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王总的威信已然大不如前，在当前这种风雨飘摇的大背景下，说钢价再过十天半月就会止跌反弹……糊弄鬼呢？
钢材的价格在不停地降，杨昆手头的资金也越筹越多。
市区的五家分店贷了1200万，县城的所有产业加起来贷了1700万，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各家店里的营收，刨去必要的税金、工商管理费和预提工资的部分，杨昆全给划拉了过来。
现在的贸易公司没什么像样的资产可以抵押，因而这几笔贷款没有一项是以钢材贸易公司的名义申请的，最后却全被划到了该公司的账上，涉及到违规使用，银行方面需要仔细打点，为此，荣信会计师事务所的几位老会计也是怨声载道，说他这么乱搞，账都不好做了。
事急从权，大伙抱怨归抱怨，杨昆依然是我行我素，只是在口头上、物质上好生安抚了一番，同时还将供货商们召集起来开了个会，提前给大伙打了个预防针，明言近期流动资金紧张，本月的货款一律延期到下月支付。
出于彼此长期、良好的合作关系，以及杨昆的信用还算可靠，没人表示异议。
有意见也没辙，这年头，欠债的是大爷，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除此之外，杨昆还把二叔、徐丽娅、王波等大小股东们已经分到手里的红利全数借了出来。
当然，这些属于私人借款，即便事后不分红，也是要算利息的。
总计凑了4200多万，杨昆还不知足。
难得抓住多年不遇的一次好行情，资金方面自然是多多益善。
虽然对他的豪赌行为不抱乐观态度，不过已经被拉上了贼船，王波也在旁边帮着出主意：“来个民间集资怎么样，以咱们现在的名声，只要放出风去，利息再定得高点，应该不缺人响应。”
杨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哥，我还年轻。”
90年代，民间借贷几乎是条不可逾越的红线。
号称共和国成立以来第一大非法集资案的邓斌案刚刚东窗事发不久，在这个节骨眼下搞什么民间集资，嫌哥们活得太自在了是吧？
当然，目前还没有非法集资这个罪名，包括邓老太在内的涉案人员被查处的原因也是五花八门，受贿、贪污、投机倒把、挪用公款和行贿都有，整件案子要到98年左右才会被正式定名，但这并不妨碍以邓财神为首的几位老太太人头落地。
拔出萝卜带出泥，除了几位主犯，不少当地和上层官员也受到牵连，或丢官罢职，或锒铛入狱。
连京城市委书记那么大的人物都受了池鱼之殃，杨昆自认这付小身板还是太脆弱了些，经不起这种大风大浪。
民间借贷不可行，杨昆还有别的辙。
5月13号，一大早，就在这场降价风暴愈演愈烈的时候，他带着邵兵、卫双龙，驾车悄悄离开了易阳。
头天是周五，下午送叶小换回市里时，听他说要出远门，徐丽娅就问他干嘛去。
杨昆说：“借钱去。”
徐丽娅就是好一阵无语，“几千万都不够你折腾的，还要借钱？”
杨昆说：“要么不玩，要玩就玩把大的。”
带着邵兵、卫双龙，驱车赶到省城，在机场附近找个停车场将车存了，三人乘当天下午的航班直飞沪宁。
2个多小时之后，杨昆一行下了飞机，从机场搭乘出租车，直奔浦江饭店。
浦江饭店始建于19世纪中期，是沪宁开埠以来乃至全国第一家西商饭店，被誉为“著名的里程碑建筑”，国内的第一盏电灯、第一部电话、第一部半有声露天电影……都是在这里首次亮相，是当时世界先进技术进入国内的窗口，代表着十里洋场昔日的荣耀与辉煌。
浦江饭店的历史虽然悠久，本身的评级却不高，仅仅只是三星级而已，90年代饭店收费也没有后世那么离谱，杨昆就直接在二层订了两套行政房，自己一套，邵兵和卫双龙共用一套。
之所以选择这里下榻，倒不是为了体验其厚重的历史积淀，也不是想到爱因斯坦、卓别林等名人入住过的房间里沾沾“仙气”，杨昆此行的目的，一是和胡志高见面，二是想从股市里“借钱”。
在97年房租到期，搬迁至浦东之前，沪市证券交易所一直就设在这座酒店里，其前身是占地面积3300多平米的“孔雀厅”，这里曾经是远东最大的玻璃天棚舞厅，自90年底，被重新装修、改造成了证券交易大厅。
此时天色已晚，证券交易大厅早就关了门，开不了户，杨昆等人在饭店的中餐厅里品尝了一顿地道的沪宁菜，便直接回了房间。
两辈子加起来，杨昆还是头一次来沪上，不过他并没有出去领略东方明珠夜景的想法，身上揣着巨额现金，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为了赶上5月18日这天，因为关闭国债期货市场而引发的井喷牛市，杨昆一次带了2000万现金支票过来。
95年的2000万是什么概念？
即使搁到20年后，这也是一笔足以令绝大多数人为之铤而走险的巨款。
受时代的限制，杨昆带的不是存折，也不是信用卡，而是现金支票，拿到银行直接就能当现金用的，这要是落到有心人的眼里，道上的人还不得组团来刷他这个**oss？
当然，以杨昆的社会经验，又有邵兵、卫双龙两位身手不凡的保镖，只要小心谨慎，财不露白，倒不一定会引出什么乱子来。
不过嘛，带着俩大老爷们逛街，感觉总不是那么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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