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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进了腊月,这一进腊月就算是到了年根底下了,家家户户为了过年的事儿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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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一年到头忙碌着,忙着下地忙着干活忙着挣钱,这到了年根儿底下了,不管是家里头富有的,还是没那么有钱的,家家户户的都张罗着吃顿丰盛的年夜饭,因为大家相信,要是年夜饭吃的好了,明年的日子一定会红红火火。
而为了准备过个好年而购置的年货,就成了进入腊月以后,所有人心里头最为重要的事情。
“翠儿,车弄好了,你还有啥需要带的?”连青山套好了牛车,走进屋里头看翠儿准备的怎么样了。入了腊月了,家里头的东西准备了不少,不过还是要出去购置一趟年货。
“没啥需要带的了,咱们带上银子就出发吧。”翠儿将厚厚的斗篷给大妞和小虎穿上,自己也披好了以后,拎着个小包袱就出门了。
这出去买年货对于连家人来说,也就是去买个新鲜,家里头过冬的吃食不缺,就算是年夜饭餐桌上的吃食,也是尽够的,去置办年货,不过是为了让闷了许久的翠儿出门转转,再给孩子们买些新鲜玩意儿罢了。
“好嘞!”连青山看见翠儿出了屋子,忙不迭的扶着翠儿的手,让她走的更加稳当些,两人便来到了牛车跟前。
入了冬,连青山在家里头没事儿做,便从山上放了两棵树回来,仿照着钱家马车的样子,自己打了个牛车的车棚子出来。这车棚子虽然没有钱家的马车漂亮,却胜在结实耐用能够遮风挡雨的,就算是冬天出门,也不用担心太冷了冻坏了。
走在往镇上去的路上,翠儿盘算着购置年货需要买的是什么,翠儿家养了猪养了鸡和兔子,大年二十六是要杀年猪的,已经跟隔壁村子的一个屠户订好了,到时候自家的三口肥猪,杀一口,卖两口,不但能有丰沛的猪肉过年,连银子也能落下个三五两。
翠儿家里头有猪,这猪肉肯定缺不了,又因为养了鸡和兔子,鸡肉和兔子肉也不会少,但年年有余的鱼,翠儿家却是没有的,要是能遇上,就买上几尾鱼存起来,年夜饭的时候好做上吃。
至于青菜一类的,翠儿就算想买,在这山村里头也是买不到的,索性不去想这事儿,只惦记着夏秋时候存下来的菜干、咸菜一类的,可以多弄上几种,给孩子们换换口味。
再比方说好吃的糕点糖果一类的,翠儿家里头也没有,翠儿为了让家里头的孩子高兴,便也想着要是镇上有糖果点心,也要多买上一些回来。
除了吃食以外,必须要买的还有香烛纸钱这些,翠儿是第一年嫁到连家,初嫁的时候,连青山断了腿躺在炕上,就没能上山拜过公婆的坟,等到过年的时候,家里头祭祀先祖的时候,还是要烧些纸钱,告慰下他们的在天之灵的。
除了香烛纸钱以外,过年用的对联福字也必不可少,还有给大妞的绢花、给小虎的拨浪鼓,连青山想要偷偷买给翠儿的银簪子……
一家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到了镇上的时候,看着这镇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是很有些傻了眼。若说这平时的十里镇是热闹非凡,那今天这十里镇上就是人山人海呀!
“呦,青山大哥,你也来镇上买东西?”连青山正坐在牛车上发愣的时候,旁边一个年轻的汉子挤过来,跟着他打招呼。
“是杜明呀?你带着花枝也来镇上买东西?”连青山回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花枝的夫君杜明,他的身后正是一脸羞涩被拉着的花枝。
“连大哥,翠儿姐姐在车里头么?”花枝看到连青山以后,惊喜的问道。
“是花枝?快上来,咱们一起说说话!”翠儿听到外头花枝的声音,激动的不得了,忙不迭的把牛车上的棉帘子撩开,让出车门口的一块地方对着花枝说道。
“哎,翠儿姐姐!”花枝也不见外,一片腿儿就上了牛车,钻进车厢里头去,跟翠儿亲亲热热的拉着说话去了。
杜明看着自家娘子麻溜的上了连家的牛车,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起来,要是跟着花枝一起上牛车里头坐着吧,里头还坐着连家的嫂子呢,男女授受不亲的,可不能到里头去。
但要是跟在牛车后头走,又显得不是那么回事,杜明闷闷的抱着怀凑到牛车跟前,却想不好要怎么办。
“杜明兄弟,来坐这!”连青山看到杜明尴尬的样子,指了指车辕的另一边说道。
“好嘞!”杜明本就对连青山亲近的很,如今看他主动给自己找了坐着的地方,哪里还有不应的,脸上带笑的坐到了连青山的身边,笑嘻嘻的跟连青山搭着话。
“连大哥,你也是听说了消息,来镇上买年货呢?要我说,还是咱们这些人消息灵通,早点来早点买完年货好放心,要是再晚上个几天过来,看着架势是啥都买不着了。”杜明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
“什么消息?”连青山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不过是无事出来逛逛,怎么还跟什么消息挂上钩了?
“这也是听我们村里头人说的,说这镇上的钱掌柜不是被赶走了么?新来的管事的办事不牢靠,这镇上的杂货铺里头的货进不来山里头,马上就要卖空了。”马车里头的花枝也在跟翠儿说着同一件事,这也是他们提早往镇上来买年货的原因。
“货物进不来?那咱们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岂不是过年的时候要少买不少东西,少赚不少钱?”翠儿这么一听,皱着眉头思量道,要是货物进不来,卖的肯定就少,货物卖的少,钱家杂货铺子肯定会少赚不少钱的。
不过翠儿一想钱掌柜一家子的遭遇,替钱家杂货铺子担心的那点儿心情就彻底没有了,钱家本家做事做的这么绝,“要不是他们心狠把钱大哥一家赶出来,让他们连铺子都没法管,哪里有这事儿,哼,他们是咎由自取!不过要是杂货铺子里头没东西卖,那咱们这过年的时候年货可怎么办?”
“就是说,昨个明哥他大哥来镇上买了两块料子回去,我看那花色都不咋地,就这听说还是好不容易抢到的呢……要是这么的,今年我就不买布了,那些布料比我嫁妆里头的差多了。”花枝想到自家大嫂在自己面前炫耀那两块布的情形,不由自主的撇撇嘴说道。
“咱们先别下定论,到了杂货铺子里头看看再说。”翠儿刚才撩开车帘子看向外头的时候,就觉得这镇上的人比平日里头多了不少,如今看起来,许是因为钱家杂货铺子出事故了,迫不得已的提前来镇上置办年货的吧?
连青山将牛车往前赶了一会儿,刚进杂货铺子那条街,就看到这街上是人挨人人挤人,别说是牛车了,就是个瘦小的孩子都不容易过去。
“翠儿,前头人太多,我怕挤着你,你先在车上等一会儿,我下去看看杂货铺子的情况吧。”连青山将牛车赶到了人稍微少一些的街上,对着车里头的翠儿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行,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翠儿闻言说道,这话说完了以后才想起来,这大冬天的,自己坐在牛车上并不安全,但整个镇上都是人,又能去哪里等着他呢?
“还是去郑大哥那吧。”连青山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他看了看周围忙忙碌碌的陌生面孔,实在是不放心把翠儿这么扔在这,他想了想,调转了牛车往郑郎中那去了。
翠儿在郑郎中那请了个平安脉,然后就跟着郑郎中的娘子拉着家常,花枝本来也想跟着去杂货铺的,但见到外头人多的吓人,便也跟着翠儿在医馆里头呆着了。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连青山和杜明才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这才出去了多久的功夫,他们俩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是皱皱巴巴的了,额头上还带着十分明显的汗水。
连青山和杜明两人手里头没有翠儿想象中的大包小裹,只各拿了一包已经被挤得变形了的点心,面对着翠儿疑惑的脸,两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
“是从钱家铺子回来了?”悠哉哉从前堂走过来的郑郎中,看到连青山是这样的境况,竟是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钱家本家那些老匹夫,以为将利水兄弟给撸了,他们就能有好结果了?看如今这情况,这镇上还有的乱呢!”
连青山这么一听,这里头竟是有内情的,忙不迭的跟郑郎中打听起来,郑郎中却是但笑不语,只让连青山看好戏就行了。
连青山在镇上又转了一圈儿,从一个赶集的山民手里头买到了几条鱼并一篓子冻秋梨,又从香烛铺子里头买了香烛纸钱,虽然没有买到想要的糖果点心,不过因为其实家里头并不缺少什么,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心里头一直在合计着,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钱家杂货铺子乱起来了呢?
回想起去到钱家杂货铺子时候的震撼,连青山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整整三间正房的铺子都被闻讯赶来的村民给买空了,信誉良好了十几年的钱家杂货铺子,竟然在钱掌柜离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头,卖断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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