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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梦见年轻漂亮的汪?,小腰细得只剩一握,皮肤雪白雪白的。
www.biquge001.com五官谈不上多出色,就是合在一起,眉眼间又总有一种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就很动人心弦。
一会儿又梦见老态龙钟的汪蕙全,也有可能是汪有道,脸上全是老人斑,眼珠像白玻璃一样,连眼瞳都泛起了蜡白色。皱纹太多,连嘴巴四周都被皱纹分割得一条一条,还没动就全皱起来。
一会儿又是汪怀芬跳出来,不是现在的模样,而是一个扎着两条小麻花辫的小女孩。顶多七八岁,小脸又圆又红,两只眼睛骨碌碌地乱赚。
一会儿又梦见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不比肖易明大多少。一会儿看见侧面,一会儿看见后脑勺,就是没个正脸。但就从侧面来看眉眼很干净,皮肤也很白皙。人很瘦,但并不是身体不好的瘦,而是一种处在青少年时期,正在发育中的正常瘦削。上身穿一件民国时期的对襟短衫,下面一条蓝布裤。他一把抱起汪怀芬,好像很喜欢她。汪怀芬也搂着他的脖子,也很喜欢他。
汪怀芬问他:我的蛐蛐儿呢?
男人,或者男孩,就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草编的蛐蛐儿。青草叶子编出来的,却很活灵活现,比真蛐蛐儿就差一口气。
汪怀芬立刻很惊喜地接在手里,眼睛亮得像黑琉璃。头一抬,就对他笑起来。
马晓南忽然睁开了眼睛。定了一会儿,神智才渐渐回笼。最后,她只看到汪怀芬好像对那人动了动嘴巴,却不记得她说了什么。大概也是道谢一类的吧。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天接连调查着汪家的这些事,连做梦都梦到这么几个人。
呆了一会儿,楼下传来电视的声音。
马晓南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便也连忙下床。
客厅里,肖易明果然一个人占了整张沙发,正一边喝罐装凉茶,一边看球赛。听见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倒流露些惊讶:“你在家?”一会儿又哎呀一声,“你手怎么了?”
算他还有点儿良心,立刻放下凉茶,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扶她,一边听她讲负伤经过。顺便把自己和简宁的进展也汇报完毕。
“所以最怕跟七老八十的人打交道了。”肖易明一半替她鸣不平,一半也有取笑,“有力气光是发出一堆没用的音节。是汪蕙全还是汪有道,不都是三个字吗?你起码说出一个字来啊!”
马晓南白他一眼:“怎么说话的?谁还没有变老的时候。”
肖易明吐吐舌头,也觉得自己这玩笑开得不好。
马晓南问:“你刚回来?”
肖易明:“不啊,一点多就回来了。只是我一直没上楼。”
马晓南眉毛一皱,有点儿奇怪:“那之前给我端水、盖被子的不是你?”
肖易明一扯嘴巴:“我又不是你保姆。”
马晓南:“可是我之前,真地看到你给我端水喝的呀?”
刚说完,两个人忽然一愣。
马晓南登时想起另一个长得很像肖易明的“人”:“是他?”又觉得想不通,“那他干嘛悄无声息地就做了好人了,没道理啊!对了,说起来他都好久没在我面前出现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总爱冷不丁就在我面前冒出来。”
肖易明其实也觉得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但是他都已经答应要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尽量帮他掩护了。
“你真看到有人给你端水喝了?”他问。
马晓南:“呃……睡得有点儿迷迷糊糊的吧……”
这下可给肖易明抓到了:“嘁,我看你根本就是在做梦吧。”
马晓南语塞。后面做了乱七八糟那么多梦,她也确实不能肯定那前面的就不是做梦。
“好吧……就算我是睡糊涂了吧……”
“本来就是。”肖易明越发一口咬定。
“……”马晓南抿抿嘴,看电视上的球赛写着重播两字,便一把抓起遥控器,“昨晚你不是刚看的直播?换个台看看。”
肖易明连忙来抢遥控器。要在平时,非扑上去直接把人压扁不可。今天一看她挂着胳膊,只好咬着牙又缩回来。马晓南如愿以偿地换到了记录片频道。
肖易明顿时一撇嘴:“无聊。”
马晓南:“无聊什么,这里面有知识,有文化。”
这回放的是一部介绍民间艺术的专题。先是讲糖人。这种糖人肖易明小时候也见过,把麦芽糖熔化了,拿勺盛着焦黄色的糖汁在一块白板上画出各种图案了。不一定是糖人,也有画龙、画虎的。通常卖糖的人都会再带一块画着各色图案的转盘,转到什么图案就给你画什么图案。
肖易明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自己也隔三差五地买。老实说,糖没有多好吃,就是爱看卖糖的人行云流水地以糖作画。
跟着马晓南看了一会儿,也不吱声儿了,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糖人讲完,接下来就是泥人。讲到泥人就不能不讲无锡的大阿福。
马晓南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各种憨态可掬的大阿福,听着旁白低沉醇厚地解说。也不知道看到第几个大阿福,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
“我知道汪怀芬说的是什么了!”人一兴奋,一下子站起来。
惊得肖易明往后一仰:“汪怀芬不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吗?”
马晓南兴奋地满面红光:“不,她说了。她不但说了,还说了好几遍。她早就告诉我那张素描上的男人是谁了!”
肖易明惊诧地等答案。
马晓南:“是阿福!”包蓉一直误以为汪怀芬是在啊啊呼呼地喘气,其实汪怀芬是在反反复复地说阿福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出现,肖易明愣了好几秒,才突然从记忆里的角落里把它翻出来。登时也兴奋地大叫一声:“啊!是汪家一起失踪的佣人,那个儿子!”
马晓南点头:“对,阿贵和贵嫂的儿子。”
她连梦里最后,还是小孩子的汪怀芬对着那个年轻人说的话也一起想起来了:阿福,谢谢你。
她梦到的那个年轻人,是阿福!
一下子发现了这么重大的事件,马晓南哪还坐得住。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便火速赶去警局。肖易明当然不能让伤员自己行动,只好也发挥一下优良品格,叫了一辆出租车陪她过去。
郑含和老胡听他们说完,也不觉吃了一惊。大家都把阿福一家三口放到了一边。因为事件一直发生汪家的房子里,似乎又总是围绕着汪家人,便自然而然地把阿福一家三口的失踪当做了附带结果。
肖易明急切地问:“你们能确定,这个阿福的五官和汪?、汪怀芬有点儿像?”
老胡说:“和汪?尤其像。”望着肖易明道,“小伙子,你不懂。人的相貌虽然会受外在因素影响,但是遗传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视的。血浓于水这话可不是白说的。”说着,就将两张素描放在一眼,一一比划给他看,“你看看他们的眼睛,都是眼角微微挑起的单眼皮,还有鼻子,鼻梁较挺,而鼻翼微宽。”
马晓南也跟着一起看。都说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不同里,也毕竟还是有相同的地方。马晓南就见过一对姐妹,明明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却一个漂亮,一个丑。可是你要把两个人放在一起,还是能看得出五官的相似,就是放在一块儿效果就不一样了。
老胡说得很对。
两个人的样貌猛一看,是不同的。可是要将五官拆分开来看,眼睛和鼻子分明就是同一种类型。
“当然,”老胡看着那张苍老的阿福的画像,中肯道,“这要是他年轻时的画像就好了,对照起来会更直观。”
马晓南心头一动。不觉想起不久前自己做的那些乱糟糟的梦。最近梦到了年轻时的阿福,只可惜始终没有看到正面,只有次把次侧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就算梦到又怎么样?她都很久没有梦到有用的东西了。就算梦到了,又怎么能肯定就真是阿福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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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接着老胡的话问:“阿福和汪?有血缘关系吗?”
得出这样一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肖易明就比她想得更直接:“难道,阿福是汪蕙全的私生子?”
郑含补充:“也有可能是汪太太和阿贵的私生子。”
老胡皱着眉头道:“这么说来,阿贵,贵嫂和阿福的失踪不是附带结果。他们本来就是汪家的相关者。”
可惜这一家三口(虽然很有可能不是血缘上的一家三口,且暂时这么说吧)的资料太少了。主要第一手资料还是当年朱嫂的回忆,但当时朱嫂接受采访时,就因为受到那位报社前辈的引导,而将叙述的重点放在汪家人身上。阿贵三口只是一带而过,甚至连他们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如果是现在发生的事,网络上会有海量信息。可惜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别说网了,连电脑都没有,上哪儿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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