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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名讳为魏廷易,二十岁加冠那年便受封易王,迎娶大皇子妃后开牙建府,在宫外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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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是出自皇后腹中的嫡子,到底占了一个“长”字,又因其母妃卫淑妃乃是世袭罔替的京都一品卫国公府嫡长女,不管是朝中还是后宫,都能给他有力支持,大皇子早先也是争位的强有力人选,也曾被弘远帝由衷喜**过。
大皇子也争气,征战杀伐很有一套,只可惜,也就像是秦承嗣曾经评论过的那样,大皇子为人目光短浅,有勇无谋,手段血腥,不堪为良主。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大皇子不仅手段狠辣的让人闻之色变,投奔他的清客幕僚越来越少,此人御下和看人的眼光也极其……与众不同,且他性狭小,处事睚眦必报,血亲关系在他眼中如同无物,让人闻之胆寒。
尤其是在十皇子逼宫案后,大皇子被牵连贬为易郡王,发配到封地去,断了他那份一步登天的念想,性情变得更加阴戾嗜血。
池玲珑早就听闻秦承嗣曾暗暗吩咐墨乙,派人去大皇子封地时刻盯着他的动静,之前也有暗卫传信,大皇子经了五、六道无关紧要的人的手,暗地里招兵买马,怕是有一日会打回京城……
大皇子是个不安定因素,只要他一日不死,谋反的事儿便一日是个定时炸弹,如今,这颗炸弹终于要点燃引线了。
池玲珑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两下,对秦承嗣说的这事儿心有余悸;虽说她见过大皇子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但也知那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他若是真准备趁给太后奔丧的机会逼宫,不说能不能成事。就说届时大皇子为了控制京城,也少不得将各勋贵朝臣的家眷控制起来,更有甚者,也少的杀几个以杀鸡敬佛。
秦王府在大魏自有其不能撼动的地位,秦承嗣手中又有军权做保,所以,池玲珑有绝对理由相信。大皇子的人是绝对不敢动他们母子几人的。但是,同样的,为了首先让秦承嗣屈服。好拿下这个最有可能将他的美梦打碎的不安定因素,大皇子也是绝对会派出大部分人马,一定要将他们母子几人抓住捏在手里。
在太后停灵期间,她日日都要进宫。下手的机会实在太多了……
池玲珑哀怨又忐忑,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秦承嗣察觉到她的不安。大掌从她衣襟低处伸进去,带着薄茧的手心一下下顺着她丝滑细腻的背,吻着她的樱唇呢喃的说,“不需担心。一切有我。”
这一晚池玲珑浑浑噩噩的入睡,睡梦中看见京城中到处都是身披黑色铠甲的侍卫,他们如狼似虎的蹿进各勋贵世家的府邸。烧杀抢掠,将女眷和婴孩儿如关押牛羊一样圈禁起来。
而那些一向高高在上。以下巴示人的贵妇和贵女,却瑟缩做鹌鹑状,哭泣不止,便有那看不清自己处境的贵女,傲慢怒骂之下被军士一刀刺穿,鲜血如喷泉一样喷溅出来。
那些黑色铠甲的侍卫,全都是叛军,池玲珑甚至看见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人身上挂着九门侍卫的腰牌,是不是九门提督也要叛变了?那是大皇子的人?
池玲珑恍恍惚惚从噩梦中惊醒,不知这确实只是个梦,还是“池玲珑”从以前贵妇人们口中听闻,而后自己想象出来的。
她感觉浑身虚软,也好似还没有从那种连天的厮杀和浓烟滚滚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逼宫,叛变,大皇子和十皇子果真不愧为兄弟,也不愧是一母同胞。
同样的心性执拗,孤注一掷,也同样的不认命,对那个位置争不到手绝不罢休。
池玲珑这一日进宫时神态颇为疲倦,眼底还有着脂粉遮挡不住的青黑色,高皇后见此不免和蔼的问她,“可是昨日累着了?”
池玲珑连忙行礼,道:“不是。”为太后守灵乃是臣子本分,她如何能说累?
便找借口说,“是府里几个孩儿,已经开始认人了,臣妾晚上多陪了会儿,这才……”
后边话语言犹未尽,高皇后却已明了,含笑点头,眸中多了几分暖意,看似对孩儿极有兴趣。
池玲珑知道挑对了话题,一时间也舒了口气,皇后却又说,“能生下三胞胎,你果真是个福气深厚的,只可惜本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闻见这样的喜事,却是没见过长的一模一样的三个小人儿。”
这意思难道是想让她抱三个孩儿进宫来,好给皇后看个稀罕?
池玲珑面上依旧泛笑,心里却陡然咯噔一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就不该说什么儿女事儿么,小勺子要进宫她就已经很惶恐了,再让她的三胞胎进来,她怕是一整天都要提心吊胆。
池玲珑低眉浅笑,想着回皇后的话,此时却听外边宫娥们请安行礼的声音,长乐长公主过来了。
长乐长公主昨日守了一夜灵,如今整个人都需要宫娥们搀扶才能走成路,她脚步踉跄,面上哭痕深重,以前富态而白皙的面容,显而易见的瘦了下来,整个人孱弱的好似风一吹就能将她吹走。
接连经历了丧女和丧母之痛,长乐长公主是该消瘦了,若是果真还一如既往丰腴娇美,那可真要被人说闲话了。
长乐长公主进来要给高皇后行礼,被高皇后一把拉住了。
按理身为嫡亲的儿媳,高皇后昨日也是该守灵的,只可惜她身子到底太弱了,昨日上午哭了一上午灵,就先后昏厥了两次,将弘远帝都吓着了。
御医时刻待命,也说皇后若是再劳累,怕是也要不好了,由此,弘远帝便特意恩准皇后歇息在后罩房中。给太后娘娘抄写经书,念佛捡佛豆。
高皇后得了此特殊待遇,倒是没人说闲话,一来,皇后多年恶疾缠身,年前到现在一直卧病不起,且几乎日日咳血。已经不是秘密。众所周知皇后这是痼疾了,劳累不得,因而。也无人诟病;且皇后娘家护国公府一门忠将,大都在朝担任要职,皇后又有太子傍身,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说皇后是非。
今日的哭灵依旧热闹非凡,就如昨日几位扯开嗓子嚎哭的小皇子。今日竟也照旧痛哭流涕,好似对太后娘娘有多深的感情,如今太后去逝,他们心里有多悲伤一样。
池玲珑看了觉得心塞。喘了口气后,却不由心里叹气一声,又拿着浸了姜汁的帕子。往眼角一按,瞬间泪如泉涌。
中午歇息。池玲珑离开灵堂去临近宫殿用膳,走到拐角处却恰好碰到一人从旁边被遮挡住的花荫中走出来,池玲珑骇了一跳,被六月护着踉跄后退两步,待在站稳身子,却发现身前身姿挺拔的人有些熟悉,仔细看来,却是之前俊美温润的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魏廷寂比之池玲珑印象中的消瘦很多,眉目间多有倦意,且下颌上也出现了一层青涩胡渣,形容有些狼狈,似是好几日没有仔细打理过。
池玲珑心中一转,想到七皇子侧妃何云沁的死,以及长乐长公主和七皇子的斗法,也后知后觉发现,果然,遭逢如此大变,七皇子就该精神倦怠些,身体瘦削一些才正常,不然,若是太过精神丰腴了,那就是对太后这个祖母孝心不嘉,对七皇子侧妃恩**一朝忘却,是为负心人了。
“秦王妃?”七皇子微眯着眸子讶异出口。
“七皇子殿下安好。”池玲珑不紧不慢的行礼,又说着,“不知七皇子在此,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勿怪。”
“不是王嫂的错,是廷寂莽撞了,没撞着王嫂吧?”
“倒是没有。”池玲珑淡淡回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疏离和防备,让七皇子魏廷寂一时蹙眉,继而却又不由看了眼前的池玲珑一眼,视线从她清丽柔媚的五官上划过,瞳孔微缩,而后有礼的致歉告退。
七皇子的身影走远,池玲珑忍不住轻轻呼了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不知为何,每次被魏廷寂用那种看似很温和的眼神打量,池玲珑都敏锐的觉得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了,由不得她不心惊肉跳。
不过仔细说来,她和七皇子魏廷寂的“重逢”倒是每次都这么凑巧。
在邙山狩猎他醉酒那次如是,这次竟还是如此,但愿果真是偶然碰见的。
池玲珑这样想着,却倏地又敏感的听到,方才七皇子走出的那簇花荫后边竟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六月和七月也听到了,警惕的护着池玲珑后退,一边一把挥开那花荫,厉声喝道:“谁?”
花荫朝两边分开,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面貌清秀俊逸的少年露出来,这少年胸口衣衫被刮破了,露出雪白的中衣,此刻正面色通红的捂着胸口,羞愧的口齿不灵的给池玲珑行礼,“三,三表嫂。”
“殿下是?”
池玲珑猜测,这应是宫里某位殿下,因他那双眸子,简直就像是弘远帝的翻版;且他唤她三表嫂,那就果真应该是宫里的殿下没错了。
年约十二、三岁的殿下,宫里确实有两位,其一乃是宫女所出的十一皇子,其二便是良家子入宫,至今已爬上二品妃位的丽妃所出的十二皇子魏廷逍,这位衣着不凡,身上有着骄矜之气,礼仪规矩却学的极好,想来应该是弘远帝尤其宠**的十二殿下了。
池玲珑再次行礼,十二皇子魏廷逍面红耳赤的避开了,一边还羞赧的解释方才不出来拜见的原因。
“只因走路匆忙,方才被树枝刮坏了衣物,失了仪态,倒是不好过来给表嫂行礼,还望表嫂勿要见怪。”又说起七皇子,“七皇兄陪小侄从此经过,被小侄央着去取衣物,匆忙之下冲撞了表嫂,也请表嫂看在小侄的面子上,勿要计较。”
说完又作揖行了大礼,到让池玲珑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眼前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这么会讨人欢心,倒也难怪弘远帝疼**宠溺,若是忙碌一天在被此小儿温言一哄,想来为人父的确实开怀。
池玲珑这就行礼告退,双方再无言语,池玲珑这一晚依旧回了秦王府,秦承嗣却是滞留在宫中守灵,夫妻两人第二天碰面,秦承嗣不由拉了池玲珑的手在避人处问她,“身子可还好?”
池玲珑知道这小心眼儿的肯定是得知昨天她被七皇子碰了之事了,这才会如此紧张,偏还双唇微抿着,一副“我不高兴,你哄哄我”的模样,实在好笑。
池玲珑眸中满含笑意,耐心解释说,“好得很,七皇子没撞到我,我避的及时,没碍着,你别多想。”
看了看四周没有动静,六月和墨乙都守在不远处,池玲珑大着胆子踮起脚尖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亲一下,又安抚道:“我无事,你可别多想。现如今是多事之秋,宫里到处是眼线,你可别一个气不愤做出傻事来。”
秦承嗣余怒未消,不过,被她这么一劝说,且温香软玉在怀,之前心里那股郁怒之气,到底消散下去很多;然而,却也没打算将此事轻而的揭过。
不给魏廷寂一个教训,他会日日睡不好觉的。
管他到底是无意碰见还是有意设计,总归,碰了他的人,他可以一次当不知情,第二次总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糊弄过去。
他秦承嗣的妻子,不是这么好招惹的。
夫妻两人简单叙话就分开了,接下来几天,池玲珑依旧勤勤恳恳的守灵,中间还曾留下来守了两个晚上,连番劳累下来,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却也不得不勉力支撑。
宫里太后还在停灵,韶华县主却要下葬了,皇室两桩丧事要办,即便是男子都吃不消,又何论池玲珑这等被精心养在后宅的贵妇人,可不就一个两个病倒了?
池玲珑在太后薨了第二十天,也病倒了,这其中有假装的成分,更多的却也是她真的被累坏了。
而就在池玲珑尚且在秦王府休整养身时,大皇子终于日夜兼程从封地赶来,奉皇明奔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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