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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中枪的,却不是洛锦书…
他浑身一震,旋身,看着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你?!正芸!”
她什么时候来的?颏!
又听到了多少?夥!
乔正芸抬手,捂住自己的后腰,嘴角噙起一抹绝望的笑,缓缓地,朝后倒去——
“正芸!正芸——”
洛锦书放开黎洛,手足无措地上前,扶住乔正芸,她却就那样倒在他怀里——
子弹,已经穿过了小腹,大量的鲜血混着雨水,像灼心的烈火,彤彤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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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正芸全身抽.搐,却还是抬手,慢慢抚上洛锦书的脸颊——
“锦书….”
“我在,我在”,洛锦书心头钝痛,手忙脚乱地抓住她染血的手,摁在自己脸上,“正芸,别说话,别说话!”
旁边的人已经叫了救护车,乔宅医所里的医生也正在赶来。
乔正芸唇瓣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放心他,偏偏要跟出来?
明明可以不听到那么肮脏的事的,明明可以的…
“刚才,他说的,是真的”,乔正芸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在雨幕里把洛锦书看清楚,就仿佛,这是最后一眼一样。
“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剧痛,“最后见的人是我。他说,让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当时,我只当他是说胡话,他也只说了一半,就去世了”
她顿了顿,又凝出了一点力气,“没想到,会是这样,会是这样”
亲妹妹和亲哥哥…
她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哥哥,还千方百计怀了他的孩子…
还有人,比她更肮脏吗?!
洛锦书慌忙将她抱紧,“他是胡说的,是胡说的…”
可他们都知道,这,是真的…
乔家的儿女都做过dna鉴定才能进祠堂,这一点,乔司南,乔正宸和乔正芸都无比清楚。
乔正芸笑了笑,手指颤抖着,摩挲过洛锦书的脸,“这样也好,我以后,不必再那么辛苦了。再也不会再苦苦地看着你的背影,看着你对黎洛的好而心里痛苦了。你刚才不要命,也想要保护她你爱的,还是她是吗?”
此话一出,乔司南神色立刻复杂起来,黎洛脸色也苍白了数分。
“先别说话,先好起来,我们再来想清楚这些事”,洛锦书颤抖着抱紧乔正芸,不让她再说话。
“锦书”,她凝出最后的力气,叫了一遍在自己心口徘徊千万遍的名字——
“锦书”
以前,她想叫,而不敢叫。
现在,她敢叫,却不能了。
“我在,我在”,洛锦书语无伦次地握住她的手。
有些人,你以为你对她没有那么在意,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一切妥协,不过是因为心底里的在乎。
可他们,却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如果我能好起来。我一定要忘记你….,忘记”
“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洛锦书跌坐在地,想要将她抱起,试了好几次,才用出一点力气,紧紧扣住她,像是要摁进自己身体里去一样——
“安建国说的肯定都是假的,你快点好起来,我们还会再有孩子,还会再有”
他抱住她,跌跌撞撞地朝乔家医所方向跑去,终于遇到了抬着担架,匆匆而来的医生护士。
他们连忙将乔正芸接了过去,赶往医所。
洛锦书也一头栽进面前的泥水里,昏迷过去——
乔司南和黎洛匆匆入内,追了上去。
夏芸则是扑通一声,跪在了乔飞面前,“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儿子,看看他”
tang雨,越来越大,朦胧了整个世界。
也朦胧了不远处那一辆黑色的加长房车——
后座的顾云臣冷冷收回视线,下颌薄如刀锋,冷如霜雪。
前排的助理曹营已经完全处于震惊状态,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如何是好?”
顾云臣垂眸,拨弄了一下自己腕上的手表,目光依旧淡淡。
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
不然乔家,如何能那么顺利地拿到云娅的一切资料?
他轻轻地呵了一声,看向天际的滚滚乌云。
报仇….,从来都不晚,不是么?!
曹营见到他的反应,心下立刻了然了几分,背后又是些许冷汗冒出——这个顾云臣,早就知道自己母亲是假的?却可以隐忍得如此深刻,真是让人有几分害怕。
“通知警察厅的人,数据盘的丢失跟乔家没有任何关系,”顾云臣漫不经心地开口,扫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绷带,“另外,内阁的那些老家伙,可以开始启动弹劾总统的机制了。一个连身份都是假的的女人,如何能够胜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曹营收敛心神,应了一声是。
总统被弹劾,毫无疑问会因此下台——身份作假,不可饶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按照国内应急机制,总统就会有内阁推举直接产生。
他抬头,再度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顾云臣——这个有着鹰的精准,狼的狠戾的男人,总统宝座,非他莫属了吧?!
车子徐徐离开乔家大宅的范围,曹营旋身,“顾少,是打算放过乔家了吗?”
顾云臣勾唇,眼光穿过雨幕,落在洛城的东山之上——
“告诉所有人,数据盘是南家的人偷的。那个数据盘现在就在南家的花园里,让警察去搜!另外,南家通.敌卖.国,自今日起,所有南家人全部给我扣押起来!”
曹营一凛,带着某种兴奋,“是!”
隐忍蛰伏了这么久,他家的boss,终于,要出手了!
“需要通知医生,来为你拆绷带吗?”,曹营再度出声。
顾云臣微微一笑,“不必。”
要做这个总统,也是那帮老家伙来求着他去。
有些架子,该端的时候,自然还得要端着才好…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乔家。
所以,她夏芸玩她的,他顾云臣,玩自己的。
她玩砸了,但是,他必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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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
医所内。
洛锦书全身湿透,却一把拂开旁人递过来的汗巾,只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隔着厚厚的门板,他努力地想要听到乔正芸的声音。
她总是这样,受小伤的时候在自己面前微微哼着,想要他的怜惜,可真正受伤的时候,却又一声不吭。
所以每次她哭出来,他反而会觉得放心。
所以,他狠狠地竖起耳朵,狠狠地听着——
这一次,他无比地希望,正芸能哭出来。
那样,是不是就能代表她没事了?
乔蓉和李璇听到消息,已经昏厥了过去,乔司南已经赶去安抚。
手术室外,只有黎洛和洛锦书两个人,在静静地等着。
等着生机,或者等着更坏的消息。
黎洛握住他的手臂,“哥哥——”
“嘘——”,洛锦书没有转头,只是无比轻柔地打断黎洛的话,“不要说话,我听不到正芸的声音了。”
心口像是被猛然捶了一记重拳,难受得快要呼吸不了。黎洛忍住眼泪,重重点头。她曾经以为乔正芸对洛锦书,也不过是和乔正宸对自己一样,只是一种执
念。
可现在,她才终于明白,那是刻骨铭心的爱。
但这一切,又是为何?为何如此造化弄人?!
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幸福,却突然被隔了一道天堑,再也无法跨越,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幸福…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生拉下口罩,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洛锦书。
“她怎么样了?”,洛锦书大步上前。
“子弹从腰部直接射入子宫,已经做了取弹手术和清宫术。孩子没了。大人会没事的。”
洛锦书重重一退,俊朗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绝望还是痛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罢抬步,就要往里冲——
却被医生抬手,一把拦住,“洛先生,正芸小姐说,她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你。”
见了,能说什么?
叫一声哥哥,还是….叫一声丈夫?
孽也,障也…
洛锦书全身的精神像是在这一刻被猛然抽走,整个人颓然地看着手术室的门,喃喃道,“我知道了”
是啊,不适合再见了。
再见,又能如何呢?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叹了一声,合上了手术室的门。
黎洛眼圈发痛,上前想要劝慰,却被洛锦书抬手,狠狠抱住——
他垂头,将额头抵在黎洛的肩头,有眼泪,滚烫而落——
声音,也是哑哑的,“是我害了她,四年前我到乔家,在乔远山面前做戏,让他误会我会娶正芸。我不过是想在乔家多待一段时日,想找到把你带出乔家的方法。可谁知道竟会是这样”
这样不堪的真相,被血淋淋地扯了出来,摔在他们面前,将他们的未来摔得粉碎!
“洛洛,我真的错了我错了”
错,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黎洛悲恸地抬手,抱住洛锦书的肩膀,此刻,除了无声的安慰,她再也给不出其他任何的言语。
认识他快二十年,何曾见过他此刻的模样?
她缓缓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小时候那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动作…
两个人的身影,被窗外初晴的阳光拉得老长。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匆匆赶来的,乔司南的眼底。
他站在走廊尽头,只是看着这一幕。
却始终,没有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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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光洒洒,落在东来苑内,却是难得地寂静。
黎洛和乔司南坐在餐桌上,相顾无言。
昨日的事,带来的震惊还在。
她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餐,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佣人来说,洛锦书已经搬出了乔家,而乔正芸则是在李璇的照料下,继续休养。
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所有人的情绪,都来不及整理。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碗筷,微微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乔司南投过来的那一抹复杂目光。
乔飞匆匆入内,在乔司南身边耳语了几句,就听得他语气忽然变冷,“开电视。”
一旁的小素连忙把电视打开,新闻频道里滚动播出着今早发生的最震惊的两条新闻——
第一条,是女总统被内阁弹劾,直接下台,国内应急机制启动,由顾云臣直接接管总统职务。
画面中,顾云臣站在众多记者面前,微笑周到,侃侃而谈。
而另一条是——
南家被证实窃取国家机.密,所有成年人,包括南家老太爷都被警察厅扣押!
乔司
南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南铮呢?”
“也被抓了。”
黎洛起身,“我去看看。”
“不必,南家肯定没人了!”,乔司南起身,吩咐乔飞,“你去通知乔氏名下的媒体,不得随意转载报道这条新闻。”
“司南,怎么办?!”
这是被他们连累才会如此,黎洛心急如焚,“南家老爷子那么大的年岁,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侮辱?!”
乔司南镇定许多,“有人栽赃!那我们就等,等对方提条件!南家也不是吃素的!”
…
洛城某局内。
昏暗的囚室突然被点亮,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坐在单人床头的南铮有些不适,他抬手,护住自己的眼睛,过了许久,才从指缝里将来人看清楚——
那人立在门口,如山如海。
眼神,却冷如霜雪。
南铮心里明白几分,冷笑,“顾云臣?好手段洗尘宴的时候可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
顾云臣抬起下颌,俊美无俦的脸被灯光切割成许多晦暗的面,“你是聪明人,必定知道我有所求。”
“求?”,南铮嗤了一声,“你现在是总统,求这个字,是不是把自己放得太低贱了?”
顾云臣不怒,“我不求财,也不求名利,更不需要你们南家的支持。”
“那你要什么?”
“我只问一句,也只问一次——”,顾云臣敛起下颌,眸中渐渐逼出血色,“南楠在哪里?!”
说到那个名字,竟是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南铮一愣,旋即失笑出声,步步逼近顾云臣,最后,在他面前站定,姿态依旧温雅从容——
“我只说一句,也只说一次——”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顾云臣的脸,“不知道!”
两个男人,如蛰伏的豹子,谁也不遑多让,永不认输!
顾云臣微微勾唇,像是早就料到了南铮的答案一样,旋身,再度活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腕表。
砰!
铁门在身后徐徐合上,即便如此,他也能感知到那快要将自己灼穿的目光。
呵…
曹营迎了上来,“阁下。”
顾云臣侧脸,漫不经心地开口,“什么时候问出南楠的下落,再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说罢,也不看曹营的脸色,他便抬手,只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旋身,跨步走出监狱。
优雅,却也狠绝得如一个暗夜嗜血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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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宅。
很快要入冬,乔花花小朋友便借此机会表示自己要开始冬眠,开始拒绝每一天的上学。
黎洛实在无奈,只能给小家伙放了一个小长假。结果却是不放还好,这一放,乔花花的小心思又来了——
每一天,都要出门。
美其名曰——秋游。
游的地点从哈根达斯冰淇淋店到游乐园的摩天轮上都有,这简直是要把洛城玩个底朝天的趋势。
黎洛无奈,这一日,干脆拉上乔司南作陪,打算让他教育一下乔花花。
一家三口穿上薄款的红色棉袄,站在一起,美得像画一样,跨步走出东来苑的门,立刻引来一干佣人园丁纷纷侧目。
神仙眷侣,娇妻爱子。这大少的生活,是越来越让人羡慕了…
不远处,一个人却站在火红色的枫树下,看着这一切,眼睛,泛着润意。
“乔司南——”
远远地,童家老佣人唤了一声,将乔司南唤得回头。
这才看见,童宁和老佣人站在远处的枫树下,手
里拎着一个篮子。
乔蓉前几天做了主,让她独自一个人去了乔家的客苑里住,并不住在东来苑。
那客苑离乔家的几栋主楼不算太远,可童宁也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任何人。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她拎紧手中的黑色竹篮,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乔花花坐在乔司南的肩膀上,一脸灿烂笑意,而黎洛也是温婉如水,依在乔司南身旁….这一次,都像是长了刺的小球,滚进童宁眼里,生疼,生疼。
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可惜,梦最终,是碎了。
在他们面前站定,童宁垂眸,长长的发丝挡住了那半边狰狞的脸,“司南,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
城西。
公墓四周松柏环绕,轻易遮住了那并不浓厚的阳光。
乔司南和童宁,在童家老佣人的跟随下拾级而上。
她的脚步,越发沉重。
最终,两个人来到一片连绵的墓地之前——
童伯军被执行死刑,而喻琇,也在上个星期从休养院的顶楼一跃而下,死亡。
他们的墓碑紧紧相邻,旁边,便是童欣的墓。
一家四口,有三口长眠在了此地。
却还有一座碑,里面装的,是衣冠冢——
乔司南微微皱眉,“我明天就让乔飞把这个坟取消掉。”
那是童宁的墓,四年前,童伯军为了迷惑乔家而立了这座空坟,可谁又能想到四年后,他的女儿居然能看到这座墓碑?!
童宁的头依旧垂得低低的,“不用了。”
这座坟对她来说,并非空坟——里面装着的,是她的回忆,还有她的幸福。
她上前,将手中的提篮放在墓碑前,然后拿出里面的香烛,一支一支地点燃,连自己的那块墓碑前,也点了一支——
“爸,妈,欣欣——”
童宁蹲在乔司南面前,身形瘦削得像是被风一刮就能吹走,抬起枯瘦的手,缓缓地抚摸着喻琇的那块墓碑。
就算再不喜欢喻琇,那也是将她带到世界上来的亲生母亲。
可她,却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童家,已经在洛城里彻底消失了,她也终于成了一抹孤魂野鬼,无处可依。
风冷冷地卷过,吹熄了面前的白蜡烛。
童宁慌忙抬手,去拢住那烛心,不停地用打火机点燃着那火苗。
可却几次失败,灼伤了自己的手。
乔司南不忍再见,只能跨步上前,将她的手拉开,“我来。”
他点燃蜡烛,要放开自己的手,却被童宁反手,一把握住——
她抬眸,看着他——
这半边脸,是完好无损的那边。
有泪垂到腮边,充满了绝望和楚楚可怜。
“司南”
童宁哽咽,眼里却闪过一抹希望的微光。
乔司南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我等你。”
说罢,又退回她身后,立在一米之外。
童宁却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乔司南的腿,哀哀地跪在地上,“司南,你在恨我,是不是?你恨我父亲,所以也恨我?!”
昂藏的背影微微一顿,乔司南弯腰,缓缓掰开她的手臂,“你想多了。我只是不适合站在正前方。”
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来祭拜童家的人,尤其当童伯军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的时候。
童宁手被拉开,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家人的墓碑前,终于哭出声来。
她哭得那样悲恸,仿佛要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寸悲伤都化作眼泪才肯罢休——
这四年来,每一分的委屈,每一次的隐忍,还有四年后的现在,每一
天的不甘….
童宁抓住墓碑,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可,她却始终没有等到身后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上前来的再多的安慰。
他和她…
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哭了许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她才转过身,从小竹篮里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白酒,“司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此刻已经接近黄昏,天际处有鸦雀低低飞过,整个墓园开始泛出一股子苍凉阴冷的气息。
乔司南轻轻颔首,“我去山下等你。你好了,就下来。不必着急。”
“好。”
童宁静静点头,没有再说话。
乔司南递了一个颜色给童家的老妈子,让她好好看着童宁,这才折身,往石阶下面走去。
刚刚到了山脚,就遇到了黎洛和花花。
小家伙从车里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捧白色的菊花,“爸爸,我想上去看看童宁姑姑的家人。”
小脸上是难得的严肃神色。
乔司南却没有立刻点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才看向黎洛,“怎么来了?”
黎洛快步走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开口,“我不想让孩子之前童家以前的事。”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心里带着仇恨,更何况,是童宁从乔正宸手里把花花救了下来。
乔司南点头,眸光浅浅,却含了几分释然。
谁都不想带着仇恨活下去,因为那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他弯腰,一把抱起花花,“一会儿去了,就把菊花给童宁姑姑,然后在旁边陪着她就好。”
“嗯!”,花花重重点头。
一家三口并肩而行,乔司南将黎洛的手扣得紧紧的,“冷吗?”
“不冷。”
她回握了他一下,微微用力。
有家的人,不会冷。
花花搂着乔司南的脖子,难得地没有再多问,很是严肃庄重。
刚刚走到一半,便看到童家老佣人迈着小脚步,急匆匆地来了。
“怎么了?”
老阿妈看了乔司南一眼,“小姐说她给夫人太太准备的小菜掉在你车上了,让我下来拿。”
小菜?
乔司南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将花花抱紧,“不要去拿了!”
车里什么都没有!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地朝山顶奔去,黎洛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跟上,连话都没有时间多说,两个人奔到山顶,便看到一地血红——
童宁伏在喻琇的墓碑前,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上有且深且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是生生撞出来!
血,疯狂地从伤口里往外涌了出来……
花花吓得大叫,一头扎进黎洛怀里不肯再看,哭出声来,黎洛连忙抱着孩子转身,连声安抚。
乔司南快步上前,一把将童宁从地上抱起来,掐住她的人中——
“宁宁,你保持清醒,我马上送你下山!”
他将童宁一把抱起,却被她胡乱而虚弱地扯住了衣袖,“司南,你又叫我宁宁了,真好”
乔司南将她抱紧,“你别说话!”
跨步而去,匆匆跨过台阶。
黎洛抱着花花,连忙跟在他们身后。
童宁嘴角绽出一抹飘渺的笑,“司南….”
她是一心求死,所以才支开他,也支开老阿妈。
可他,却还是来了…
心里已经完全灭掉的希望,又如那死灰一样,开始一点一点地复燃…
“别说话!”
乔司南开口,几乎是用吼
的。
无论出于什么情绪,他都不能让她死在自己面前!
两个人抱得很紧,她的血染红了他,顺着他的胸膛滴落在地,童宁却还在说话,“司南,你记不记得,今年是什么日子?”
乔司南脚步没有停留,“记得。”
“那你说说看”
“…”,他却无言。
他早就忘记了。
黎洛抱着花花跟在身后,看着他们两个人,自成一个世界。
却,无法介入。
可此刻,她没有情绪再想其他。
这个女人,必须救!
童宁笑了笑,一点也没有因为乔司南的忘记而生气,反而抬手,触了触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司南,你老是记不住这些,以前你也总是忘记自己的东西在哪里,也忘记今天要出差,总是我提醒你,你才能想得起来。”
乔司南抿唇,一言不发,健步如飞,只是将童宁抱得更紧。
“司南”,她喘了一口气,在他怀里轻轻合眼,几秒之后,才有重新睁开,像是凝了许久,才凝出这么一点力气来——
“四年前的这一天,我从楼上掉了下来”
她笑得凄凉,绝望。
这四年,不过是苟延残喘,偷来的时光,所有的心力支撑,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
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一切,早已世易时移,他,也不再属于自己。
“或许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死了”,见他不语,她低低开口,“对不对”
“闭嘴!”,乔司南脚步一顿,嘶吼出声,“我让你闭嘴!”
“我不!”
童宁却难得地倔强,“我不!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她喘着气,再握住他的肩膀,“司南….,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记得我的样子,早一点找到我。早一点,跟我在一起,我不想再错过了,不想了”
血从额头汩汩地冒出,唇色已经暗淡苍白,她的手,缓缓垂落下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黎洛心口突地一堵。
她看着乔司南的背影——
想要知道他的回答,却又害怕知道他的回答…
他也只是一直抿唇,并不说话。
终于,到了山脚。
童宁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一点意识都没有。
老阿妈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打开车门让乔司南把人放进去。
黎洛抱紧花花,快步地坐上副驾驶。
乔司南脚步一重,直接将油门踩到最低。
谁也没有再开口。
气氛,无比凝重。
一路上,他不停地打电话吩咐着乔飞准备医院的事宜。
花花靠在黎洛怀里,小脸吓得惨白,看了看乔司南,终于选择了不开口——爸爸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凝可怕。
黎洛将花花抱紧,尽量不让他去看后座的童宁。
血腥味,却依旧在整个车厢里扩散开来,狠狠割裂着他们的每一寸神经。
一路无话,车子终于奔到医院门口,乔司南刹车,一气呵成地抱起童宁,放到一旁医生准备的推床上,“救不活她,你们等着一起死!”
医生被乔司南眼中的狠戾给震住,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安抚,“乔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全力治好乔太太!”
看乔司南如此激烈的反应,那医生直觉以为这脸上血色模糊的人就是黎洛。
乔司南却顾不上反驳,任凭他们将床推进手术室,一路跟随陪伴,眼睛始终胶着在童宁的伤口之上。
黎洛抱着花花坐在车里,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想着医生刚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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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里,也陡然地,重重地,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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