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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静好看着元纪脸色慢慢变化,最后到苍白,她自嘲一笑,道:“你们这些人呀,都太天真,小小一个我就能有权势江山的诱惑大吗?若你真是这样想,元纪,我只能说你这一步走的大错特错……”
“唰!”银链如电光直扑元纪面门,他身子后倾斜斜躲过当面一击,萧静好收链回跃,她本就不打算要杀他,而是将他绊在此处或是引他离开,因为她虽然通知了斥尘衣,但前方人马到底是谁她也不敢保证,也许是大殿下的,也许是元纪自己的,若是这两批人,送上前去只会让自己被动,况且她还真不知道元纪会怎么样利用她来对付斥尘衣,所以若前方的人是斥尘衣的人马,她也有理由不能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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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纪早料到她会动手,所以第一时间躲过了她的银链,接着甩出了手中腰带,内力灌注腰带上面,如一条水蛇划向萧静好的后腰,片刻“嘣”的一声,腰带绷直长度直超萧静好的身子前面,尾端像长了眼睛似的紧紧绕上了她的腰,元纪手臂用力一带,萧静好又一次被甩上了天,圆圆弧形下落间,她将手中银链大力弹出,尾端毛刺划过腰带一勾一拉。
“呲”腰带应声而断,她在空中收不住势,人已经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狂风入耳,她用力睁开眼看向身下,底下不是雪地不是山顶,而是无尽的山崖云雾,空茫无边。
“萧静好——”元纪一声惊呼,这是他此生最惊惶的一声呼喊,这一刻,那小小的身体飞过他的头顶直直飘向万丈深渊,他想也不想的腾空跃起,甩出手中半截腰带直欲抢在时间前面卷住她。
人已经飞出崖边,元纪收回腰带飞身扑出却没扑到,他身子落到雪地眼见离崖边只剩半尺距离,他双足猛力一蹬身体迅速向前滑去,崖边的雪被风凝固,他滑出的速度加快,腰已经滑出崖边,手指刚好扯住萧静好的鹿皮靴子,他咬牙握紧,足尖点地却收不住下滑的趋势,生生往前又带动了几尺,足尖已经在山崖边缘。
手上一轻,萧静好的身体脱离了他手上握住的靴尖,元纪眼睛一红足尖脱离崖边,哪知刚欲随之下坠的时候脚腕一紧,重心随之往后被人提上了崖,耳边一声急“唰”人影一闪,有人自他身后快如闪电般的跳下了悬崖。
元纪被人用草绳带住脚拖上了山崖,他往后看,几丈外十几个晋王府的护卫手扯着卷在他脚上的绳索倒在地上气喘吁吁,他解开脚裸上的草绳,爬到崖边,山崖边此时已经聚满了护卫,正趴着往下张望。
“快,再准备一条草绳来!”元纪一声狂吼,旁边护卫忙搬来一摞草绳。
“殿下,让我们来!”
元纪挥开一旁护卫,冷冷道:“我会将他一并救上来,你们闪开!”
几名晋王府护卫面面相觑有点不放心,远处岚王府的人已经围了上来,扯住了绳子将主子慢慢放下崖底。
萧静好被弹出崖边时头朝下,元纪捉住她的脚时她已经被摔晕,此时山风呼呼,吹得她耳朵生疼,腰上被一只手臂大力箍着,鼻腔暖香融融,她睁开眼迎上一抹精致下颌,浑然不觉此时挂在山壁上,脚下则是万丈深渊,只要有他在,就不用害怕。
斥尘衣一手抓住插入崖壁的剑柄,一脚抵着崖壁上伸出的岩石,他低头看向怀中人,迎上她安心的一抹笑,他的眼底也不自禁泛出笑意,有着欣慰的喜,有着安慰的暖,“你不该如此决绝,元纪不会伤害你!”
“但他会伤害你!”萧静好看着他的眼睛,天色放亮,他的眼瞳就像即将冲破云层的朝阳。
斥尘衣默然,此时无声胜有声,感激的话说来太苍白,她宁愿掉落悬崖也不愿元纪拿她来要挟于他,从她语气似乎已经知道了元纪和他之间的恩怨,她这样做只怕是不止担心元纪会伤害他,而是怕因她而至两兄弟正面冲突,恩怨加深。
这样一份情,重若这绵延千里的凤栖山,又该是怎样一副肩膀才能将这份情坦然担起,他是元儿失忆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他知道元儿对他的依赖多于爱情,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分清楚爱和依赖之间的区别,她将失忆前后当成是前世今生来看待,殊不知,若真是今生,他定会不顾一切的来爱她,可终究不是前世今生,而还是苦苦纠缠在这一世,那个她真正爱的人,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让她明白什么是真爱,什么只是依赖……
“咔”的一声,剑破岩壁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斥尘衣抱着萧静好微微一晃,他的脚尖用力抵住崖壁,用力维持着两人的身体稳定。
他向上看,剑尖已经出来一截,情况不容乐观,萧静好也察觉到,她四处找着有没有能承力的壁岩,可惜一个没有,头顶上传来低声安慰:“莫怕!”
这一语如天籁之音动听,她想冲他一笑,脑中却突然“嗡”的一声,炸开了,眼前突然一黑,眼前突现几个场景——树林,黑衣人,兵刃交接,悬崖,血肉模糊的掌心……
“怎么了?”斥尘衣低头询问。
萧静好霍然抬头,问道:“尘衣,我们坠过山崖?”
斥尘衣脸色突变,绝念金针虽只对她一人用过,但事后把脉证明自己此次施针绝未失手,为何她会想起以前的画面,她失忆醒来后一直就唤他‘三爷’也不知他叫尘衣,难道真的失效或是她的意识太过强烈,以前的人或事一定有她牵念不愿忘却的,致使她现在依然能记起一些片段,这些零散记忆慢慢归拢,有一天她会完全想起,只是到那时不知道她能不能放下在郧县那些惨痛的经历。
也许,忘记不一定是好事,记得也不见得是坏事,他和冰蓝以为是为她好而封掉了她的记忆,可能对她而言却是多此一举,元儿内心的强大在渐渐突显,两个月不到的训练便学会了基本的轻功和腕力的运用,这在常人是根本做不到的,虽然他有在每晚给她渡真气加强体质,但这其中也有她自己的努力和汗水,那手肘和膝盖上的伤连他都不忍看,每每给她上药看着那些伤口就像长在他心头的一个疤,碰一碰,她疼他也疼。
”尘衣……你的手……”
“噌!”的一声,剑刃终于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滑出了岩壁,两人飞速下坠。
半空中一条长绳穿风而至,卷起两人的身体陡然停止下坠的猛劲,两人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迎头撞向了陡峭的山壁……
山顶转来数人的叫喊,“往上拉——”
眼看着撞向山壁必然性命不保,斥尘衣空中运气一翻一手扯住了绳索,将两人翻成竖直状态,只是这一翻一扯,再也没有时间伸出腿抵住崖壁,萧静好只感觉一阵巨裂撞击,头上一声闷哼,脸颊一股热流顺着留下脖弯。
“尘衣!”她惊惶大叫,伸手一抹他的下颌,一手滑腻。
“快,快拉!”山顶的护卫加快了拉绳的速度,人在渐渐上升,绳索捆住的是两人的腰,此时萧静好呈俯身状附在斥尘衣身上。
身下人受到剧烈撞击已经昏去,她用手托着他的头,只看得到他白如雪的脸和散落的发在空中飞扬,另一只手想探他的脉息,可是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握他的手几次都握不住,她忘记了哭,忘记了除了探脉还能做什么,她在害怕,怕得浑身颤抖,她想起自己的手,并不是握不住他的腕,而是她在潜意识里抗拒探脉,她害怕那脉息在指尖沉如死水,害怕他就这样死在自己怀中,原来面对失去就是这样的不知所措,害怕面对失去而选择逃避,她从来就是一个凡是想得开的人,总觉得生死命中注定,能逃过就逃,逃不过大不了脖子一伸投胎转世,可是现在她却如此害怕面对他的死。
身下突然一轻,是另外一条绳索上的元纪托起了斥尘衣的腰,他看向萧静好,欲张嘴说话却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原来是想将她丢掷山崖引元绍去救,但是从山洞出来他就改变了主意,他带她上山无非是想知道她引元绍来的目的到底是杀他还是救他,他还想告诉她,山洞里对她讲的故事只是单纯的想将自己的事对她吐露,从没有想过要杀她,还想告诉她,一切都照他的计划在实现,她确实是掉落了山崖,元绍也确实是跳了下去,可那一刻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快活,他为什么没有元绍的决断就此往下一跳,差一点,就是差那么一点,就此一生,他就永远只能看着她的足底,再也寻不到她看向他的目光。
元纪看着萧静好不住的颤抖,她的脸上染满血,不知何时散开的头发铺在斥尘衣的脸上,和着血和他的发绞在一起,她个眼睛注视着身下人,眼底有着心疼,凄惶,害怕,逃避,却不见该有的泪水,他的心一疼,眼见到了崖顶,他用力将两人托了上去,等到他攀上崖的时候,就只见到萧静好伏在自己三弟的身上晕了过去,有紧握的双手静静摊开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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